第7章
三人勾肩搭背摟在一塊兒,把畫面擠得滿滿當當,再融入不進半個人,溫馨得要命。 評論區(qū)有個他哥的朋友留言:【遺傳的力量也太強大了吧,你簡直就是你爸媽簡單相加的結果?!?/br> 出租車駛入雙環(huán)島路段,彎來繞去,江杳有點眼暈地盯著手機看了一陣。 說來挺怪,他從小就和家里人長得不像,甚至可以說南轅北轍。 四個人一起出門,外人通常能一眼看出他哥是爸媽的孩子,但對于他的身份,總要稍稍遲疑一下。 幾分鐘后,江杳忘了要給陳一棋點贊的事,給他哥點贊之后,直接關掉了微信。 不知道是不是和段逐弦那個混蛋講了太多話的緣故,他胸口忽然有點發(fā)堵。 回到家,江杳沖進二樓房間,火速換了衣服,把那件黑色襯衫丟到地上,狠狠踩了幾腳,然后團巴團,一股腦塞進垃圾桶里。 今天光顧著借酒澆愁,他早就餓得前胸貼后背,不巧保姆告假,他只好自己摸進廚房,找了點速食填肚子。 回來路過書房的時候,從虛掩的門縫里,江杳聽見他爸媽談話,提到了他的名字。 他駐足偷聽了一會兒,發(fā)現他爸媽居然是在商量給他安排聯(lián)姻的事。 袁莉明顯不太贊成,話音從門縫傳出,擲地有聲:“杳杳有自己的人生,不該受拖累,更沒義務奉獻自己的未來?!?/br> 江擎天沉默良久,嘆了口氣:“嗯,你說的也對,實在不行再想想別的法子吧?!?/br> 江杳站在門口,略微擰起眉頭。 江家原本是在南方小城做硬件生意的,二十年前,互聯(lián)網第一波浪潮襲來,兩口子慧眼如炬,當即求來船票,搭上時代巨輪,帶著全部身家漂到菱北市扎根,創(chuàng)立了江利科技。 然而從今年年初開始,江利這艘大船因為某些政策原因,駛入了暗礁區(qū),股東們分歧不斷,大會連著小會,如今就連合作的投資方也起了跳船撤資的念頭。 這種情況,通常得找個靠譜的對象當靠山,而聯(lián)姻不失為一種簡單粗暴的好手段。 江杳他哥江琛大他兩歲,兩年前,已經和孟氏集團的千金結婚了,也是商業(yè)聯(lián)姻。 江琛當時鬧了好久,還質問爸媽如果是弟弟,他們舍不舍得送去跟人和親。 也不怪江琛口不擇言,從小到大,江擎天和袁莉的確格外遷就江杳一些,無論他犯了什么錯,從不打罵,總是對他和和氣氣的,和棍棒底下養(yǎng)大的江琛形成鮮明對比。 江琛因為這類事情吃過好多回醋,還偷偷跟江杳講,懷疑自己是撿來的。 最開始,江杳也得意過能被父母偏疼,可隨著年齡增長,他愈發(fā)覺得爸媽好像對他小心得過頭了,反倒有種將他隔開的疏遠。 就比如現在,他哥可以被爸媽以家庭奉獻為由,毫無介懷地推出去承擔責任,為什么他不行? 甚至還用“拖累”這么生分的話…… 他難道不是這個家的一份子嗎? 況且結婚又不是一錘子買賣,以后過不下去了還能離,當務之急,是先幫家里渡過難關。 一股熱血直沖頭頂,江杳推門而入。 “爸,媽,你們別為難了,我也不是不能結婚?!?/br> 寬大的辦公桌前,面容干練的女人和一臉福相的男人齊齊看向門口。 袁莉沒想到江杳全聽見了,她收束了剛才和丈夫談話時的氣場,有些艱難地開口:“杳杳,對方是男孩子。” 江杳點頭:“嗯,我聽到了。” 坐在沙發(fā)上的江擎天放下手中茶杯,抬頭看向江杳,語氣和藹地說:“這是你自己的終身大事,爸爸mama無權替你主張,更不會逼你做什么。” 被父母遷就的目光環(huán)繞,熱血緩緩下頭,江杳意識到自己似乎有點沖動了。 他今天突遭敗落的滋味,嚴重折損了自尊心,腦子這會兒還是亂的,總想證明點什么。 雖說他目前的人生追求里并沒有“談情說愛”的選項,對結婚這種事也看得很淡,但畢竟是做一個關乎自身乃至家族的決定,不能光憑熱血和責任感。 他沉吟片刻,還是留了點余地:“到時候先見見人吧,覺得不合適再另說?!?/br> * 睡前,江杳做了好久心里建設,才走進浴室,還是愣在了鏡子前。 江杳從九歲就開始學格斗,盡管膚色偏白、體型偏瘦,卻仍然充滿力量感,如同破土的修竹,絕非任人宰割的類型。 然而此時此刻,這副身軀卻仿佛經歷了一場欺凌。 就連膝蓋也有點發(fā)青。 從酒店醒來那會兒,陽光被厚重的窗簾擋在外面,房間里非?;璋?。 再加上他當時太驚慌,穿上衣服后就慌不擇路逃出了酒店,根本沒心思仔細檢查自己。 “段逐弦這個殺千刀的狗東西!!” 江杳沒忍住,痛罵出聲,干脆仰著脖子不去看那些痕跡,一把擰開花灑,任憑水流在他身上沖刷。 第一遍泡沫沖掉后,他又重新打了幾遍沐浴露,像有強迫癥和潔癖癥一樣。 昨晚失去意識的那一刻,他記憶里充斥著潮濕,被汗液包裹著,整個人仿佛溺斃一樣。 但醒來之后,身上并沒有臟兮兮的感覺,可見有人幫他進行了清理。 想起段逐弦說給他上過藥,江杳腦中不可控地浮現出一幅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