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那些終日見不得光的念頭,終于首次暴露在陽光下。 江杳睜大眼,嘴唇微微張開,一時間說不出半句話,心跳快得像得了心臟病。 段逐弦柔聲道:“回屋吧,別跟我一樣凍感冒了。” 空氣中彌漫著薄薄的雪味,但遙遠的天際已有晨曦滲出云層。新年的第一場雪,早就停了,今天看起來會是溫暖的一天。 跟在段逐弦身后進門,江杳終于憋出一句話:“我看你是存心不想讓我好好過這個新年?!?/br> 段逐弦聞言,有些無奈地笑笑。 他只是稍稍透露了自己的心跡而已,都沒有追著江杳要答復(fù),算哪門子的“存心”? 他要真想讓江杳幾天幾夜睡不著覺,大可以把那段長達十多年的暗戀告訴江杳,讓江杳感受一下,什么才是真的不讓人好過。 江杳平時挺機靈,但在感情方面,的確要遲鈍些,他應(yīng)該給予江杳充足的耐心,無論等到江杳繞過彎后是接受還是拒絕。 至少江杳聽完他突然的表白,還愿意和他說這么多話,愿意和他一起進屋,這些都在他預(yù)期之外。 新年驚喜,到此已經(jīng)足夠。 都說愛是彌天蓋地的,他總擔心他喜歡的人會被他的濃霧束縛。 * 下午,陳一棋趕到會所的時候,正巧看到江杳打發(fā)走amy她們,一個人遺世獨立地坐在那,左手無名指上的鉆戒閃瞎所有意圖搭訕的眼睛。 陳一棋納悶:“你平時不是最愛和她們玩嗎?” “影響不好。”江杳無意識地轉(zhuǎn)了下戒指。 陳一棋往沙發(fā)上一坐,撈了杯冰飲灌下肚:“怎么神情恍惚的?說吧,有什么急事找我?” 他最近正在自己創(chuàng)業(yè),手頭緊又不好意思找家里要,就幫人牽線拉活賺外快,剛準備接個兩萬的單子,就被江杳一通電話叫來。 江杳道:“有人給我告白了?!?/br> 陳一棋猛地被飲料嗆住,咳了好一陣,才痛心疾首道:“有人給你告白是什么稀奇事嗎?把從小到大給你告過白的人全拉到這間會所,恐怕都裝不下吧?就為這事兒,你讓我痛失兩萬塊!” 江杳聞言,二話不說拿起手機。 半分鐘后,陳一棋手機收到信息——銀行卡匯入四萬元。 陳一棋眼前一亮,立刻擺出一副知心大哥竭誠服務(wù)的態(tài)度,問:“誰吃了熊心豹子膽給你告白,不怕和段逐弦結(jié)梁子嗎?” 江杳嘴皮子一動,悶悶吐出三個字:“段逐弦。” 這下,換陳一棋神情恍惚了。 這兩人的事他從來就沒搞明白過。 陳一棋傻眼半晌,想起什么:“給你送玫瑰的人,不會就是段逐弦吧?” 江杳“嗯”了一聲,更憂心了。 提起玫瑰花,他就不免想起那幅米歇爾的畫作,拍賣會是兩個月前舉辦的,早在那個時候,段逐弦就“死對頭變質(zhì)”了嗎? 還有半個月前的婚禮,段逐弦當著賓客的面,講出那段滴水不漏的“剖白”,雖說“愛慕已久”這種話是假,但或許正是夾雜了幾分真情,才能產(chǎn)生那種蠱惑人心的效果。 綜合分析一通,江杳捏了捏眉心。 看上去要當一輩子寡王的段逐弦,好像真的墜入愛河了…… 陳一棋問:“那你喜歡他嗎?” 像被某兩個字戳了一下,江杳猛地坐直身體,想說什么,又抬手搓了搓臉,自暴自棄道:“我他媽要是知道還來找你分析?” 陳一棋笑:“你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找我也沒用啊……” 江杳道:“你感情經(jīng)驗豐富?!?/br> 陳一棋思忖道:“他給你告白的時候,你什么感受,反感?” “也沒反感?!苯妙D了頓,“但就是一想到跟他談情說愛的場面,我就渾身別扭,我跟他昨天晚上才剛和好,連哥們都沒還做熟呢?!?/br> 那你倆做死對頭的時候還直接結(jié)婚了呢…… 但這話陳一棋沒說,他知道江杳這人雖然表面看著大大咧咧,其實比誰都通透,之所以陷入糾結(jié),無非是過不了心里那道橫了十年的坎。 陳一棋問:“他要你限期給他答復(fù)了?” 江杳:“沒?!?/br> 陳一棋愣了愣:“那他還挺貼心?!?/br> 貼心個屁,就知道給他增添煩惱! 某人要是真擺出一貫強勢的態(tài)度,逼他回應(yīng)甚至答應(yīng),他肯定當場就拒絕了,何至于這樣被吊在半空中,不上不下晃悠? 陳一棋道:“我倒是有個想法,你倆這么膠著也不是個事,先冷靜冷靜吧,最好能分開個三兩天。距離是最好的分析試劑,看不到他的時候,你要是三不五時地還能想起他,那恭喜你,你被他拿下了?!?/br> 江杳正要說話,擱在桌上的手機震動起來,來電顯示“段某人”。 他是趁段逐弦午休出門的,這會兒接到電話,沒來由心虛。 他抓起手機大步走到外面,尋了個稍微安靜的角落接通:“有事?” “我聽到音樂聲了。”對面頓了頓,“你在會所吧?!?/br> 江杳:“……” 應(yīng)該走遠點兒再接的。 江杳摸著鼻尖道:“是陳一棋約的地方?!?/br> 身后跟出來透氣的陳一棋滿頭問號。 電話里,段逐弦笑了笑,聲線略沙啞:“你好好玩吧,不用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