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但正因如此,他總是很失落,總想做一個值得家人托付和信賴的好兒子,于是心甘情愿走了父母給他安排的道路。 袁莉望著江杳臉上稀松平常的笑容,忽然有些心疼和自責(zé),作為母親,她好像從來沒真正了解過自己的孩子想要什么,總認(rèn)為江杳這么自信開朗,肯定沒什么大的煩惱,到頭來還要兒婿來提醒她。 沉默過后,江杳有些自暴自棄地笑了笑,決心向父母坦白自己潛藏的叛逆心理:“嗯,我的確一直沒放棄學(xué)建筑的想法,大學(xué)那會兒瞞著你們修了雙學(xué)位,幾個月前還被朋友攛掇,腦子一熱遞交了留學(xué)申請,想過反正都結(jié)婚了,人生大事完成大半,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偷偷去a國留學(xué)……不過你們放心,我不會去的?!?/br> “為什么不去?” 袁莉打斷他。 “杳杳,我和你爸商量過了,以后不會再自作主張?zhí)婺泐A(yù)設(shè)人生道路,你想做什么都行,至于你在江利的工作,找其他人接手就行了?!?/br> 江杳聞言一怔,心跳驀地加速,眼中閃過欣喜,但這些都只是一瞬間的sao動,很快又平靜了下去。 留學(xué)深造,在熱愛的道路上高歌猛進(jìn),當(dāng)然是他夢寐以求的未來,但現(xiàn)在,他有一個放不下的牽絆。 那個人等了他這么多年,他不忍心讓他再等兩年。 見江杳面露遲疑,老兩口還以為江杳是怕他們不支持,便你一言我一語地極力表態(tài),讓他放心大膽地規(guī)劃自己的人生。 江琛也在一旁攛掇:“是啊杳杳,不如趁年輕,好好追求一次夢想?!?/br> * 晚上,和段逐弦一起洗漱。 擦干臉,江杳望著鏡子里的男人,有些艱難地開口:“段逐弦,我有件事想……” “我支持你的想法?!?/br> 段逐弦說。 江杳猛地轉(zhuǎn)頭,視線從鏡子掃向段逐弦本人,重重“啊”了一聲。 段逐弦道:“你哥已經(jīng)跟我說了。” 江琛嘴可真快! 江杳腹誹,卻突然無法自控地紅了眼圈。 段逐弦抬手揉了揉江杳的腦袋,溫聲輕笑:“現(xiàn)在就掉眼淚,真到去上學(xué)那天該怎么辦?” “誰掉眼淚了?”不想被某人看扁,江杳用力把眼里的水光憋了回去,他問,“你怎么會跟我爸媽提起這些?” 段逐弦道:“前陣子,我無意間看到了你的留學(xué)申請。” 江杳愣住,連忙解釋:“那是剛結(jié)婚那會兒搞的,當(dāng)時你又沒說喜歡我,我還以為你煩我,不想見到我,正好我去留學(xué),皆大歡喜,而且我也只是一時沖動,沒真的想去……” “我知道?!倍沃鹣艺f,“我外公有不少建筑界的人脈,我跟你說過,他和你崇拜的偶像是老友。那位吳女士正好在a國任教,我還給她看過你的論文?!?/br> 看段逐弦一本正經(jīng)的神色,江杳頓時有點(diǎn)氣不打一處來,捶了段逐弦胸口一拳:“我都要拋下你,去跟夢想過日子了,你怎么還能這么淡定?” 段逐弦按住江杳懟在他胸口的拳頭,細(xì)細(xì)摩挲:“感情上,我當(dāng)然希望你永遠(yuǎn)都不要離開我,但我對你已經(jīng)感情用事很多次了,包括讓你的人生早早地囿于婚姻?!?/br> 趁江杳發(fā)愣的片刻,段逐弦攬過江杳的身體,雙臂一用力,將人抱坐到洗手臺上,仰頭望著江杳:“為了一己私,欲扼殺一個未來會在建筑領(lǐng)域有建樹的人才,人類歷史和文明都會怪我?!?/br> “滾,少給我戴高帽子捧殺我……” 江杳抬起一只被晃掉拖鞋的腳,輕踹了一下段逐弦的大腿,但還是成功被段逐弦哄他的話逗笑了。 他垂眸,深深凝視著面前的男人,嘴唇微動:“聊點(diǎn)別的吧段逐弦。” “好啊,聊什么?” “我想做了?!?/br> 段逐弦聞言,執(zhí)起江杳的手,在指縫間淺吻了一下,如同領(lǐng)命般,一把將他從洗漱臺抱了下來。 * 四月,天地間春光最盛。 在秦老的引薦下,江杳和他崇拜已久的建筑學(xué)家交換了聯(lián)系方式,留學(xué)申請結(jié)果也下來了,開學(xué)時間定在八月。 一條綴滿綠茵鮮花的全新之旅,如同節(jié)日慶典般向他緩緩鋪開。 相比江杳這邊的歲月靜好,段家那邊正上演著血雨腥風(fēng)。 繼段飛逸和何璐先后入獄,段松突發(fā)腦疾,一病不起,渾身被管子固定,甚至連說話都做不到,只能用咽喉發(fā)出幾個破碎的單音。 段逐弦每周都會去看他,在病床邊坐半個小時,如同觀眾般,看著段松每況愈下的身體,包括那雙渾濁的雙眼露出的驚懼。 至于段家那些幫兇們,段逐弦并沒有直接處理掉,而是留著他們。 這對于那些心懷鬼胎的人而言,無異于更大的折磨,受到制裁前的每一秒,他們都將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活在折磨之中,生怕哪天懸在頭頂?shù)哪前堰_(dá)摩克利斯之劍就揮了下來。 * 六月,漫長的雨季到了。 雨絲綿綿不斷地糾纏人間,撩得人心癢。 江杳今天加了會兒班,半小時前,段逐弦說要過來接他。 等秘書取文件的空閑,江杳福至心靈般將視線投向窗口,透過雨幕往下,果然看到段逐弦站在車旁,左手撐一把黑傘,右手把玩著一個小東西。 他給段逐弦發(fā)去消息:「你在看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