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姒姝好輕輕摁住自己狂跳的心臟,攥緊拳頭: “會不會是明儀陽他們回來了?” 霧氣開始逸散。 更清晰的,不規(guī)則的腳步聲,和什么東西磕碰的響動,逐漸交織,靠近,變成了他們能聽到的聲音。 虎志誠臉色大變: “真有人上來了,而且不止一個!” 一甩煙桿上綴著的流蘇,言祈靈輕聲決策: “不能呆在寢室了,走。” 濃重紫霧遮天蔽日,與當初把他們逼入校園的霧氣極為相似。 言祈靈借余光掃了眼堯昆銳住的方向。 寢室門大大敞開,里面沒有活人的聲息,似乎人去樓空。 他聽音辨位,將所有人帶向右側樓梯,精準地避開了藏在迷霧中的“東西”。 當他們走到宿舍樓下時,紫霧逐漸稀薄起來。 而宿舍之外,不知何時站滿了戴著黑色塑料袋的“人”。 這些“人”的狀態(tài)和最初見到的樣子很不一樣,它們似乎恢復了某種意志或者意識,拿著各式各樣的東西以規(guī)律的狀態(tài)在附近游蕩。 “放慢腳步。” 言祈靈的嗓音放得很輕: “它們在找獵物。” 所有人都放輕了呼吸,控制著邁步的速度和高度。 就在這時,粟薄鼻頭忽然襲來一陣癢意。 她試圖忍住,但還是忍不住捂住嘴小小地打了個噴嚏。 游蕩的塑料袋人立刻全體轉向。 言祈靈壓低嗓音: “你們先去教學樓,我把它們引開!” 不等回答,他就往另一個方向跑去,用煙斗在樹干上敲擊起來! 金屬敲擊硬物的“叮當”聲快速遠去,原本朝向他們的塑料袋人立刻調頭追了過去。 粟薄咬緊了指背,忍住又一輪想打噴嚏的欲望,她心中又恨又怒,只是這情緒全是朝向自己的。 熱淚再次上涌,她被姒姝好和虎志誠護著往教學樓的方向快速跑去。 - 虎高明碰到言祈靈的時候幾乎認不出他。 男人站在滿地碎肢殘塊中,淋漓鮮血順著瓷白手臂往下淌。 他轉過身來,精準地鎖定了他的藏身處,目光里只余無機質的,不自知的殘忍。 對上這樣的視線,虎高明全身的勇氣都被完全抽走。 他甚至一度以為自己已經死了,現(xiàn)在只是以死人的身份在觀看面前的一幕,以至于根本沒法做出任何動作。 可那雙鴛鴦瞳剎那間微微彎起,可怖的血污就在這笑容中化作胭脂陪襯。 無可抵擋的親和力溶劑般泡開,擴散。 縱使畫面詭異,虎高明卻奇跡般受到了安撫,張嘴想說話,卻不知道該說什么。只能結結巴巴地問: “這……這是……” “他們自相殘殺,我站得太近了。” 男人吐出不知真假的字句,神色自若: “明儀陽呢?” “醫(yī)務室……我把醫(yī)務室燒了,他在里面…啊,不是我燒的醫(yī)務室……” 他抱著醫(yī)藥包語無倫次。 正慌亂著,肩頭微微一重,他的肩膀被言祈靈輕輕按住。 言祈靈帶著血污的臉上不再有笑意,略有些認真的表情讓虎高明思路清晰起來。 他用盡量簡短的語句說明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言祈靈松手,鎮(zhèn)定地囑咐他: “你先去教室,這一路都會很干凈,不要太大聲就好,我上去看看情況?!?/br> 望著面前的滿地碎塊,虎高明心中猜疑,一下子不知道自己是給明儀陽找了個幫手還是禍害。 想到被黑霧吞噬的銀發(fā)青年,他咽了咽口水,不安地住了對方衣袖: “言哥,你的燒傷……要不我跟你一起……” “我沒事?!?/br> 他恢復了那種不合時宜的笑容,假面之下的情緒令人捉摸不透: “你一定要小心,千萬不要死了,好嗎?” 虎高明想說這也不是我能控制的,但男人已經轉身而去,快速消失在樓群之間。 第18章 21站:奪心 明儀陽知道自己正陷入一場假眠。 但現(xiàn)在的他無力掙脫幻象,只能孤獨地在渾噩荒原中行走。 他隱約記得自己要摘下這片黑暗中最鮮明的心臟,如今那光芒觸手可及。 那顆心臟——懸掛在踮腳可得的枝頭上。 他將手伸過頭頂去夠。 骨血從指尖開始融化,露出森白手骨,最后連手骨都在空氣中汽化。 他聽到愉悅的嘖嘖聲,像自己的某個部分正在被什么東西咀嚼。 那是一種利器廝磨皮rou的實感。 疼痛卻似乎被切斷,這使他無法提起任何應激情緒,所有的想法都在這詭異的環(huán)境里變得沉重不已。 他皺眉,伸出僅剩的左手。 被壓抑的疼痛在他觸及心臟的那刻驟發(fā),又快速消隱。 左手也在越過頭頂后逐漸剝離,沉淀成肩膀上的艷色浮沫。 他在幻象中失去了雙臂,已經沒有什么能讓他奪下那枚心臟。 帶著惡意的霧氣悄無聲息地靠近,它貪婪地吮吸這個靈魂的絕望,卻吸了個空。 青年似乎并不受影響,他甚至微微踮腳,張開了嘴,仰頭要咬下那顆心臟,即使變成泡沫也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