虐文女配攻略失敗以后 第17節(jié)
或許因?yàn)槿缃駜蓢喜?,他為了不至于再生?dòng)亂,不得不在管理那些北岐人時(shí)一視同仁,讓許多人以為,他或許早已將在北岐的那些時(shí)日忘卻。 但只要了解他一些的大臣便知曉,他從不曾忘記。 如今,歲旦宴上,卻安排了北岐舞曲,這不是故意想觸怒圣上嗎? 那些大臣如此想著,可見陳俞還不曾發(fā)作,亦是不敢表露出什么來。 而趙筠元的目光卻早已被那中間紅衣女子吸引了曲,那人雖面籠輕紗,可不知為何,她只瞧見那人身段眉眼,就覺得很是熟悉,仿佛曾經(jīng)在何處見過。 她還來不及細(xì)想,就見那紅衣女子將纖細(xì)的腰肢微微一彎,柔荑拂過烏發(fā),順勢將面紗解了下來,露出一張美艷的面容。 說話聲,杯盞相碰聲,甚至于連她的心跳聲都仿佛歸于平靜,因?yàn)樗埔娏四菑埶啦粫浀哪槪侨耸恰R宛。 第二十四章 滿室寂靜下, 趙筠元說不清是慌亂還是旁的,她下意識扭頭看向陳俞。 陳俞的目光從賀宛身上掃過,面上瞧不出喜怒來, 可趙筠元卻分明看見他的眸色冷了幾分, 是了,那是他恨了那么久的人, 他怎么會忘記? 無人瞧出高位上二人的神色變化, 殿中央的舞女也依舊翩翩起舞,等樂聲漸漸低沉, 這舞也近了尾聲。 朝臣中有人懸起的心剛要落下,就見那紅衣女子身子微側(cè),本來就只是松垮搭在肩上的輕紗滑落,順勢露出那細(xì)膩白皙的香肩, 確實(shí)是一副難得的旖旎景象。 可高位上的那人卻赫然變了臉色, 手中白玉作的酒杯被狠狠擲于地面, 聲音極冷道:“yin詞艷舞, 如何能上得了臺面!” 殿中樂聲驟然停下, 起舞的舞女紛紛伏拜于地, 瑟瑟不敢出聲。 滿座朝臣也皆是寂然。 趙筠元在心底輕輕嘆了口氣, 而后伸手輕輕拉了拉陳俞的衣袖, 輕聲道:“圣上, 今日是歲旦呢?!?/br> 陳俞的神情忽地柔和了下來, 擺手道:“罷了,退下吧, 換些尋常歌舞來。” 舞女與樂師聞言, 皆是如蒙大赦,紛紛屈著身子退了下去。 很快有尋常歌舞頂上, 殿中樂聲響起,一切恢復(fù)如常,只等宴席臨近結(jié)束,陳俞才握住趙筠元的手,聲音微沉道:“小滿,今夜朕就不去永祥殿了,你且先回去好好歇著。” 趙筠元下意識想攥緊他要松開的手,可片刻之后,她卻只是輕輕在心底嘆了口氣,而后點(diǎn)了點(diǎn)頭。 她知道陳俞想做什么,也理解他要做的事。 賀宛死了倒也罷了,可她還活著,她還活著,陳俞便不會讓她好過。 沒什么值得同情的,那都是賀宛應(yīng)當(dāng)承受的。 *** 新歲的第一日,上京的雪勢漸大,宮人晨起時(shí)剛將昨夜的落雪掃凈,不過一兩個(gè)時(shí)辰,地上又厚厚的積了雪。 趙筠元披著月白色的狐毛披風(fēng),坐著轎輦行在雪地里。 動(dòng)身之前,玉嬌與春容都勸她不必走這一趟,到底是懷了身子的人,雪天路滑,萬一要是磕著碰著,便是大事,可趙筠元念著昨日宴會的事,還是打定主意要親自去見一見陳俞。 好在宣明殿不遠(yuǎn),宮人們雖因大雪而緩了腳步,可依舊沒多久就將趙筠元送到了宣明殿。 殿外,依舊是文錦在候著,趙筠元同他寒暄了兩句,便邁步進(jìn)了殿內(nèi)。 推開殿門,她似乎隱約聽見壓抑的女子哭泣聲音,不由微微皺眉,再抬眼便瞧見賀宛跌坐在書案前邊,神色惶恐的瑟縮著,顯然是畏懼極了。 趙筠元的目光從她身上掃過,心下其實(shí)有幾分意外,意外陳俞居然還容賀宛活著,但卻不曾急著開口問,只福身向陳俞行禮。 陳俞還不等她行完禮便將她攙扶起來,道:“外間大雪,怎么突然過來了?” 趙筠元道:“想來看看圣上?!?/br> 陳俞側(cè)目瞥向賀宛,“杵在那里做什么,還不奉茶?” 賀宛神色又是屈辱又是慌亂的從地上爬了起來,踉踉蹌蹌的去倒了茶水,只是那茶水還不曾送到趙筠元手中,她便一不小心摔在了地上,冒著熱氣的茶水大半杯都灑在了她身上,顯然燙得不輕。 “滾出去吧?!标愑崦嫔y看了幾分,“什么事都做不好!” 賀宛頭底得極低,快步退到了殿外。 趙筠元見賀宛已經(jīng)離開,這才將心中的疑惑問出了口,她目光移向殿外,輕聲問道:“圣上打算……如何處置這賀宛?” 她原以為陳俞再見了賀宛,定不會給這個(gè)曾經(jīng)那樣折磨過他的女子活路,越是恨,下手便越狠,定會讓她承受千萬種刑罰后再痛苦的死去。 可是沒有。 現(xiàn)在的賀宛還安然活著。 陳俞似乎并不意外趙筠元會開口問出這問題來,他道:“小滿,你知道的,朕心里最厭惡的,最恨的,就是賀宛,若不是她,我們在北岐的那四年便不會活得如此屈辱,朕原以為她已經(jīng)死了,那些報(bào)復(fù)的法子都無法使在她身上了,可如今她還活著,那定然是要讓她將我們當(dāng)初所承受過的苦痛千百倍償還之后才能解脫。” 陳俞說這些話時(shí)嘴角是帶著笑意的,可趙筠元卻能聽出他的聲音冷極了。 半晌,她輕輕嘆了口氣道:“是。” 離開宣明殿的時(shí)候,她由春容攙扶著從廊下走過,賀宛正低著頭站在那兒。 等她行至賀宛跟前時(shí),賀宛便慌亂的跪下向她行禮,賀宛是北岐人,她不懂陳國的規(guī)矩,遇上人便只知道下跪。 趙筠元低頭看向她,她身上的衣裳被方才的茶水淋濕了一大半,廊下的冷風(fēng)卷著碎雪呼呼的往她衣襟里頭鉆,融掉的雪水黏在她身上,她也不敢伸手去擦,就這樣跪在趙筠元面前,冷得發(fā)顫。 趙筠元記得,從前的賀宛也是很怕冷的。 每年還不到北岐的冬日,她身上就已經(jīng)披上厚厚的獸毛披風(fēng),趙筠元偶爾聽那兒的宮人提及,說賀宛最是怕冷,所以每到這個(gè)時(shí)候,賀瀾便會多費(fèi)些心思,總要獵了最好的皮毛來給這個(gè)meimei做衣裳。 可如今,那個(gè)被賀瀾捧在手心里的meimei,卻只能穿著淋濕的薄衣,在冬日的廊道下,跪在她身前瑟瑟發(fā)抖。 但趙筠元卻并未因此而起什么同情的心思。 因?yàn)樗浀茫诒贬乃侨绾伟具^那漫長的冬日的,最冷的時(shí)候,因?yàn)橘R宛的示意,沉春殿的宮人連冬日的衣裳和被褥都貪了下來,趙筠元與陳俞穿著薄薄的單衣躺在一張床上,兩人貼得極近,卻冷得生不出一點(diǎn)旖旎心思…… 所以如今的趙筠元見賀宛如此落魄,能不落井下石已經(jīng)算是留了善心,至于旁的,實(shí)在不該苛求。 她坐著轎輦回了永祥殿。 賀宛的事情,既然已經(jīng)得了陳俞的答復(fù),趙筠元也不想過多摻合,她從不曾想過這件事情可能會有任何意外。 畢竟陳俞對賀宛的恨意,她心知肚明。 趙筠元走后,賀宛依舊守在宣明殿的廊道下,她如今成了一個(gè)陳俞身邊任由他欺辱的宮女,縱然滿心不甘,可卻沒得選。 大雪連綿不絕,午后,她見一道端方身影入了宣明殿,不敢細(xì)瞧,她只麻木的對著那道身影跪下行禮,大約是有些意外,那道身影卻是在她面前停了片刻后才入了宣明殿。 等那道身影消失不見,賀宛才拖著僵硬的身軀,艱難的從地上爬了起來,依舊彎曲著身子,立在原地。 大約過了半個(gè)時(shí)辰,殿門打開,那道身著官服的身影邁步走了出來,她依舊顫顫巍巍的對著那人行跪拜禮,那道身影停下,垂眸看向她,“你是……歲旦宴上獻(xiàn)舞的舞女吧。” 徐靜舟的語氣中有幾分不確定,方才入殿時(shí),他就瞧出這女子身形好似有幾分眼熟,這會兒再細(xì)瞧一番,恍惚間倒是與歲旦宴那日身著紅衣獻(xiàn)舞的女子身影重合了。 賀宛見這人語氣溫和,才大著膽子微微仰起頭來,瞧清楚了眼前人清俊的面容,又很快再度低下頭去,道:“是?!?/br> 得了肯定的答復(fù),徐靜舟卻不由得沉默了片刻,而后才道了句,“抱歉?!?/br> 然后抬腿踏入了雪地了。 賀宛愣愣的瞧著徐靜舟離去的背影,努力的思索了好一會才想起來他為何要說“抱歉”。 是了,方才殿前的文錦公公不是喚他為“徐大人”么。 徐大人,大約就是那位狀元郎徐靜舟吧,歲旦宴上的北岐舞,不就是他安排的嗎? 是他將自己送到了陳俞眼前。 想到這,賀宛指尖不由得蜷起,心頭那陣復(fù)雜的情緒又涌了上來。 既然是他一手促成,這一切又怎么能只是一句“抱歉”就可以抵消的呢? *** 入夜,雪勢漸小,卻依舊未有停歇的意思。 趙筠元在燭火下做好了第六件孩子的新衣,算著日子,這孩子大約要生在春日末,她便費(fèi)了心思,做了好些輕薄的衣衫。 其實(shí)這事于她而言本不算太難,畢竟從前在北岐的時(shí)候,她也沒少幫著陳俞縫制衣物,久而久之,這一手針線活或許算不上多么精巧,至少用起來是挑不出什么毛病的。 只是這孩子尚在腹中,并不知往后生出來的到底是個(gè)公主還是皇子,便索性連同衣衫鞋子都做了兩份,不管是公主還是皇子都正好有能用得上的。 如此一來,手頭瑣碎的事便也就多了。 天色方才暗下來的時(shí)候,陳俞身邊的文錦公公就已經(jīng)親自來過一趟,不為別的事,只是為了過來告訴趙筠元一聲,今日他歇在宣明殿。 趙筠元倒是并不曾說些什么,只是玉嬌卻沒忍住在文錦離開之后嘟囔了句“從前同樣是事務(wù)繁忙,便是將折子帶來永祥殿都愿意,怎么如今卻……” 話還不曾說完,就被春容的眼神打斷,只能有些不情愿的閉了嘴。 趙筠元卻不曾應(yīng)聲,說來也奇怪,這會兒她聽著身邊婢子的話,心頭竟也忍不住想起立在宣明殿廊道下那道纖細(xì)的身影。 她不由得輕輕搖頭,將那道身影從腦中驅(qū)逐,然后繼續(xù)將心思放在手中那做了一半的衣衫上。 賀宛的事,她想,肯定很快就會了了的。 此后兩月,陳俞來永祥殿的次數(shù)雖然少了些,但也依舊時(shí)常過來。 只是每回過來,身邊除了一個(gè)文錦之外,還總帶著賀宛。 但只是以奴仆身份來使喚她,稍有不順心如意,便要責(zé)罰。 趙筠元看得出來,賀宛的日子過得很不好。 而陳俞,大約只是覺得,賀宛從前多么驕傲的一個(gè)人啊,北岐皇宮里邊,除了她的父母兄長,旁的人誰在這位尊貴的帝姬面前不是低眉順眼的,可如今呢,她成了她從前最瞧不上的陳國人的婢子,在陳國的皇宮里,任人欺辱踐踏,這對她,應(yīng)當(dāng)是最恐怖的懲罰。 趙筠元自然明白。 可是這都已經(jīng)過去兩個(gè)月了,她想,這場主仆游戲,陳俞怎么得也該玩膩了吧。 賀宛活著,便代表著原書的劇情還不曾走到盡頭,可是這個(gè)故事早以徹底偏離原本的軌道,趙筠元依舊無法聯(lián)系上一開始給她任務(wù)的系統(tǒng),這樣拖延的時(shí)間越長,她心底所滋生的不安也就越多。 可她依舊無力去改變什么。 還好,陳俞待她依舊很好,而她腹中孩子偶爾的動(dòng)作,也能讓她意識到她與這個(gè)世界之間,還有著很深的牽絆。 春獵那日,趙筠元陪同著陳俞一同坐著轎輦?cè)チ藝鷪觥?/br> 說是狩獵,其實(shí)不過是底下人抓來一些獵物放入圍場之中以供皇室,或者世家之人打發(fā)時(shí)間罷了。 正好趙筠元也許久不曾出宮,陳俞便借著這個(gè)機(jī)會,說是帶著她出去散散心,雖然不能親自騎馬狩獵,可是可以四處走走,喝一碗新鮮的rou湯也是好的。 到了圍場,趙筠元依舊瞧見那道熟悉的身影——賀宛。 顯然,是陳俞讓她陪同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