虐文女配攻略失敗以后 第48節(jié)
她抬頭看了一眼那扇有些掉漆的朱紅色大門,看清上邊確實是寫著“昌慶宮”三字,便不再猶豫,推開宮門走了進去。 里邊的景象并不算陌生,她還是陳國的皇后時,曾來這兒見過陳意,自然是是知曉里邊模樣的。 見有人進來,正在清掃院子的清墨連忙擱下手頭的活計迎了上來,“你便是新來的宮人,喚做青竹的吧?” 趙筠元連忙點頭,“清墨jiejie,可有什么活需要我做的?” 清墨見她這樣問不由滿意點頭,“倒是個勤快的?!?/br> 又道:“昌慶宮不比別的地兒,便是加上我這里統(tǒng)共也不過只有兩個宮人,所以每日的活計比之別處自然是要多些,本來今日你才過來,我應當讓你歇上半日,明日再做事的,只是這個時辰正應當要給殿下熬藥了,院子卻還沒清掃干凈,所以只能辛苦你將東西放下便過來先將院子掃了。” “熬藥?”趙筠元愣住,“殿下怎么了?” 直至她“死”那日,她都不曾聽說陳意出事的消息,難道這短短三月時間,竟是發(fā)生了這樣多的事兒? 清墨有些遲疑的往殿內(nèi)看了一眼,嘆了口氣道:“罷了,你既是留在昌慶宮里做事的,這事怎得也是瞞不過你的,我便同你直言了吧?!?/br> 第五十三章 “算來, 殿下已經(jīng)病了三月有余了,到今日,一直是昏睡不醒, 原本好端端的一個人, 如今卻只能靠著每日的湯藥吊著……” 趙筠元仿若被當頭一擊,她下意識問道:“可讓太醫(yī)瞧過?” 清墨點頭, 聲音有些哽咽道:“我去求了圣上, 圣上大約不想將這事鬧得難看,便讓太醫(yī)院的太醫(yī)來過, 只是殿下這病來得古怪,好些個有些資歷的太醫(yī)過來瞧了,都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只給殿下開了些名貴藥材, 好歹讓殿下活到了如今?!?/br> 聞言, 趙筠元心下也不免酸澀, 她被賀宛為難去宗祠跪拜先祖的那三日, 也還曾見過陳意, 那時候的陳意雖已經(jīng)被幽禁于昌慶宮多時, 可從他身上卻瞧不出分毫怨天尤人的頹廢之感來, 反而依舊帶著少年意氣, 怎得如今卻…… 不等趙筠元多想, 清墨卻已經(jīng)緩和了心緒, “罷了,這些事兒多說無益, 殿下吉人自有天相, 定是會醒過來的,咱們這些做奴才的, 只消將自個手頭的活計做好了就成。” 趙筠元不好表露出太多情緒來,只得勉強點頭道:“清墨jiejie,不知我的住所被安排在何處?” 清墨指了指一旁的耳房,“那處還有好幾個空余的房間,你尋個瞧得上眼的,簡單收拾下便是。” 趙筠元又道了聲謝方才拿起包袱往耳房方向去了。 正如清墨所言,這兒還余下好幾個寬敞的房間,應當原本都是三四個宮人一道住的,如今昌慶宮里只有她與清墨二人,自然沒這么多講究了。 趙筠元隨便尋了個干凈的屋子將包袱放下便回到院中打掃院子。 這昌慶宮雖然破落,可實在不小,等趙筠元將院子里的落葉清掃干凈,已是一個時辰之后了,她方才將東西收好,就正好瞧見清墨端著湯藥走了過來。 趙筠元連忙走上前去,“清墨jiejie,可要我?guī)兔???/br> 清墨對她大約還是有些防備心思,只搖頭道:“你在外頭候著便是。” 說罷,便抬腿入了殿內(nèi)。 趙筠元心下雖然擔憂,可也不好表現(xiàn)得太過熱切,只得應下。 殿門被緊緊關閉著,她在外邊來回走了一圈也瞧不見里邊情況,就只能在心里分析著如今情況。 依著清墨所言,陳意已經(jīng)纏綿病榻有三月之久,三月前,正是她出事的日子。 不管如何,陳意這病來得總該是有些緣由的,若是要說這世上有誰是如此怨恨陳意,即便他已經(jīng)被幽禁于昌慶宮也還是不愿放過他的,趙筠元只能想到一人,這人便是陳俞。 他為了保住秘密,能毫不猶豫的將無辜的荊南與那位沈大人一家滅口,對陳意動手,似乎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他當初便嫉恨陳意在軍中威望,也因此而將那些北岐人做的事安在了陳意頭上,哪里像是會顧及兄弟情義之人? 若當真如此,這件事就難辦了。 現(xiàn)在的陳意想要與陳俞抗衡實在不是件易事。 正當趙筠元思索當如何破局之時,殿門忽地開了,清墨紅著眼端著半碗湯藥走了出來,趙筠元見此,慌忙走上前去,“清墨jiejie,這是怎么了,殿下這藥怎得沒喝完?” “喝多少吐多少?!鼻迥犣w筠元問起,眼淚禁不住落了下來,“從前半碗湯藥喂下去,好歹還能多少喝下去些,可如今卻是喂下去多少便要吐出來多少,瞧著殿下這般模樣,我也實在是……” 趙筠元將目光放到那半碗湯藥上,“不如讓我試試看吧?!?/br> 清墨搖頭,“誰人來都是一樣的?!?/br> “清墨jiejie?!壁w筠元語氣里已是多了幾分哀求,“就讓我試試看吧,我方才被撥來昌慶宮,若是殿下當真出了什么事,我定然也是不會好過的?!?/br> 清墨見她將話說到這份上,到底不忍心再拒絕,只得嘆息道:“罷了,左右今年我也已經(jīng)到了出宮的年歲,往后殿下還是要交給你照料的,你跟我進來吧?!?/br> 趙筠元自然應下,隨著清墨一道入了殿內(nèi)。 推開殿門,里邊一股極重的藥味迎面而來,激得趙筠元喉間微癢,幾欲咳嗽,但她很快將那陣癢意壓了下去,并未發(fā)出任何動靜。 里殿中,輕紗幔帳后的床榻上,躺著的那人已經(jīng)分毫不見從前的意氣風發(fā),他的面容毫無血色,唇邊還沾染了些褐色的藥汁,顯然是剛剛吐過。 清墨將那半碗湯藥遞到趙筠元手中,“給殿下喂藥,最重要的便是耐心,你且先試試看?!?/br> 她立于一側(cè),是想借這機會看看趙筠元的性子如何,能不能將陳意照料妥當,也是因著不放心她。 趙筠元點頭,端著那半碗湯藥跪坐在陳意榻邊,舀了一勺湯藥小心翼翼的送到了陳意唇邊,此時她心中不由默默想著,廣陵王殿下,我如今回來了,是為了幫你奪位而來,這一關,還請你一定要熬過去啊。 那勺湯藥被緩緩送入陳意唇中,趙筠元已經(jīng)做好了拿帕子去擦拭他吐出來湯藥的準備,可不想他卻將她喂的那勺湯藥喝了下去。 連一旁的清墨瞧見這般景象都不由得走上前來,一臉喜色地催促道:“再給殿下喂些試試?!?/br> 趙筠元連忙點頭,又再舀了湯藥送到陳意唇邊,他依舊是喝了下去。 就這樣,趙筠元一勺一勺的將那半碗湯藥給陳意喂了下去,而他也當真盡數(shù)喝下。 等這半碗湯藥飲盡,清墨已是忍不住伸手去搭陳意的脈,凝神屏息了片刻,她猛地轉(zhuǎn)頭看向趙筠元,攥住她的手顫聲道:“青竹,你當真是我們昌慶宮的貴人!” 趙筠元也還有些沒回過神來,她又是高興又是疑惑道:“殿下這是……身子好轉(zhuǎn)了?” “好了許多?!鼻迥溃骸白蛉瘴姨娴钕略\脈時,他的脈象還極為紊亂,如今,卻平和了下來,竟也不知是什么緣故?!?/br> 趙筠元面上也有了笑意,“不管如何,殿下能好起來總歸是件好事?!?/br> 清墨點點頭,“是這個理。” 又上前替陳意理了理被褥,然后看向趙筠元道:“你今日也折騰一天了,早些回去歇著吧?!?/br> 既然已經(jīng)見過陳意,趙筠元也已經(jīng)放下心來,便也點頭應下。 一日疲累,她回了房間簡單做了收拾,又是洗漱一番方才歇下。 翌日,清墨便對她們二人的活計做了安排,趙筠元要做的事兒并不少,譬如浣洗衣物,清掃院子,準備飯食之類的活計都落到了她的頭上。 清墨也并不輕松,不說旁的,光是陳意每日要喝的藥便足夠折騰人,這藥每日得喝上三回,便也要熬上三回,每一回都要熬上一個時辰,這一個時辰都必須得有人在一旁盯著,日日如此,便已經(jīng)要耗上不少時間了。 更別提還有旁的事兒。 所以趙筠元對清墨的安排自然也并不會有什么意見,總歸陳意的身體已經(jīng)漸漸好轉(zhuǎn),她也算能看到希望。 忙碌的日子總是過得極快,一晃七日過去,在趙筠元給陳意喂下一碗湯藥之時,又拿了帕子要替他擦拭手心之時,清墨卻突然喚了聲,“殿下?!?/br> 趙筠元意識到了什么,猛地抬起眉眼,恰好與陳意的目光對上。 他直直地看著趙筠元,目光片刻也不曾移開,雖然已經(jīng)纏綿病榻許久,可他的眸子依舊亮極了,就好似午后透過細碎的枝葉灑在地面上的陽光,溫柔而篤定。 趙筠元卻被那樣的目光看得有些慌亂,因為從前,她還不曾變成祝小滿,變成阮青竹之前,他看向她的目光也是如此,到如今,她已經(jīng)變了身份,也變了模樣,與從前幾乎全然不曾有任何相似之處,可他的眼神卻依舊如此。 他是,認出來她來了嗎? 趙筠元想到這一點,面上盡可能地穩(wěn)住了心神,可心底卻已經(jīng)亂作一團。 正在這時,清墨卻開口道:“殿下,這是剛撥來昌慶宮的宮人,喚做青竹?!?/br> 又轉(zhuǎn)頭看向趙筠元,“青竹,怎得還不見過殿下?” 趙筠元回過神來,忙向陳意行了禮,陳意的目光卻依舊沒有移開,唇邊還帶著微微的笑意,他道:“青竹姑娘,起來吧,昌慶宮里沒有這些規(guī)矩?!?/br> 趙筠元方才起身。 等二人退下之后,清墨盯著趙筠元看了好一會才道:“昌慶宮里確實如殿下所言,規(guī)矩并不似宮中其他地方,主仆之間,界限也并未有多么分明?!?/br> “只是,主子可以不將我們當作奴才,我們卻不能不將主子當主子,殿下跟前,還是要懂些規(guī)矩?!?/br> 趙筠元明白清墨的意思,她這是想提醒自己莫要生出不當有的心思來。 陳意性子溫和,對待底下人向來不錯,可若是下人因此而有了別的心思,就不應該了。 這個道理,趙筠元自然懂得,她知清墨這也是為了她好,于是便點頭應下,又道:“多謝清墨jiejie提點?!?/br> 清墨見她識趣,也就不再多言。 眼下陳意雖然醒來,可身子卻依舊孱弱,每日送來的湯藥是給他用作補身子的,自然也少不得要喝。 這湯藥雖麻煩,可效果卻也不錯,陳意這樣日日用著,不過幾日,便能下床行走,面色也一天天好了起來。 這幾日,趙筠元也瞧出清墨是個懂醫(yī)術(shù)的了,不僅能將那些雜糅在一處的草藥一一辨別,連其藥效也記得分明。 而趙筠元卻只是粗略認識幾樣藥材,也不過是從前在北岐給陳俞治傷時瞧得多了才能辨出來的。 見清墨在這方面實在厲害,趙筠元便也有心向她學習一二,總歸清墨已經(jīng)到了出宮的年歲,往后留在昌慶宮里的就只有她一人,她若是不懂這些,便是有人想暗害陳意,她也未必能瞧得出來。 清墨大約也想到了這一層,所以也樂意將自己這一身本事教給趙筠元。 時間便就這樣一日日過去,趙筠元與陳意好似也以另一層身份熟悉起來。 越是到了后邊,她心下便是越發(fā)篤定,覺得陳意并未辨出她的身份來。 她已經(jīng)是徹底變了模樣,同從前幾乎是全然不曾有半分相似之處,這陳意便是神仙,也不可能在瞧見她的第一眼就看出她的身份。 況且他若是當真瞧出些什么,怎會到如今也并未有任何戳穿她的意思。 難道他就不好奇,為何一個已經(jīng)死去的人還能再活過來? 想明白這些,趙筠元的心便也安定了下來。 陳意似乎也格外信任她,許多時候他在房中寫字,也是喚她來侍奉筆墨的。 這日,趙筠元正在書房中幫陳意研墨,陳意在寫字。 書房中極靜,近乎落針可聞。 趙筠元醞釀了片刻,忽地開口道:“殿下,三月前,您為何突然病了?” 這句話已經(jīng)在她心里藏了許久,倒不是她當真想從陳意口中得出一個答案來,畢竟那個答案她早已心知肚明,陳意說與不說,其實并未有什么區(qū)別。 只是,她實在太希望這一切能盡快結(jié)束了。 為了完成攻略陳俞的任務,趙筠元在他身邊耗費了近二十年,如今,她實在不想再為新的任務耗費那樣漫長的時間了。 現(xiàn)實世界的一切最近頻繁地出現(xiàn)在她的夢境中,她想,這或許是一種預兆,意味著她很快就能回去了。 而如今她開口問出來這句話,其實不過是一個引子,她要用這樣的方式來提醒陳意,陳俞對他做過的那些事,以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