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條魚今天上鉤了嗎 第49節(jié)
二十年如一日的噩夢開始有了變化,明媚陽光下的長街替代了陰森晦暗的地下室,被鐵鏈禁錮著的他變成了追著氣球跑到馬路上的小男孩,而后,在婦女的吶喊和刺耳剎車聲中,一個身穿紅裙的少女闖入他的視線,用力地,又溫柔地,將他擁入懷中。 變化的不僅是夢,一切都變了。 他的應(yīng)激障礙逐漸減輕,困擾他二十多年的病癥在三年后被初步診斷為痊愈。 那個紅裙少女救下了險些被車撞到的男孩兒,一并也將他拯救。 * 在被心理醫(yī)生告知他可能已經(jīng)痊愈的某個下午,他和陳聿在一個山莊里泡溫泉,泡了沒多久,陳聿說起這件事,“聽說你痊愈了。” “嗯。” “那你可以交女朋友了。” 女朋友,這三個字他從來沒想過。 “有想接觸的人嗎?”陳聿懶洋洋地笑著問他。 想要接觸的人嗎? 這個問題他也從未想過,但在陳聿拋出這個問題的那一瞬間,他腦海里就浮現(xiàn)了一個人影,是個穿著紅裙的少女。 時隔三年,他竟還清晰記得那個少女的模樣,也記得她的名字,周望舒。 當(dāng)天,鬼使神差地,他給秘書打去一個電話,“幫我打聽一個人,周信宏的女兒,周望舒?!?/br> “您想打聽哪方面?” 沉吟兩秒,他說:“行程?!?/br> 他想見一見她。 秘書很快打聽到了她的行程,“周小姐會在這周末參加南港國際的海上拍賣會?!?/br> “幫我安排一下?!?/br> “收到?!?/br> 得知他要去參加拍賣會,陳澈很意外,還特意跟他確定了一遍,“哥你要去南港國際的那個拍賣會?” “嗯。” “你什么時候?qū)χ閷毟信d趣了?” “沒興趣?!?/br> “沒興趣還去?” “保險柜里的黃金已經(jīng)快放不下了,去換兩顆鉆石騰點兒位置?!?/br> 聽他這么說,陳澈撇了撇嘴道:“直接讓添哥那邊給你換不就成了,你何必專程跑一趟。” “我要去見一個人?!?/br> 一個無數(shù)次在夢里與他見面的人。 他想在現(xiàn)實里見一見她。 南港國際舉行的拍賣會如期舉行。 在進(jìn)場前,秘書將周望舒所在的位置和競拍號告訴了他。 所以,他很容易地注意到,她看上了一條37.89克拉的梨形d/fl typella鉆石項鏈,項鏈在后來被拍到6000萬,但這條項鏈根本不值這個數(shù)字。 關(guān)于周望舒,他在見到她之前就已經(jīng)知道了這個名字,并對他們家有一定的了解,知道她母親是一名珠寶設(shè)計師。 既然母親是珠寶設(shè)計師,哪怕早已去世,她也不該這么不識貨。 那就只有一個可能,這條項鏈對她來說具有特殊的意義。 于是,他將已經(jīng)虛高不少的價格一下提到了7000萬。 他猜,她會回頭來找他,看看是哪個傻缺錢多燒得慌。 果然,她回了頭。 時隔三年,他再次與她對視。 7000萬換她一個回眸,很值。 令他意外的是,這一次,他們之間竟不止于一個對視—— 她借換項鏈的名義,開始向他靠近。 后來,他想,如果這一天,她沒有來找他換項鏈,沒有開始故意接近他,或許他們還是能走到這一步,因為他在向她靠近。 從始至終,故意接近的那個人,是他。 第36章 周望舒這一覺睡了挺久, 再醒時已是下午四點。 睜開眼,她的視線在空蕩的病房里逡巡了一圈,沒看見陳遲俞的身影。 心中有種名為失落的情緒彌漫出來, 她清晰感受了。 一道開門聲在這時響起。 下一秒, 陳遲俞出現(xiàn)在病房。 看見他,她剛剛還垂喪著的眸子頃刻亮起了光,而后又彎作了月牙的形狀, “你去哪兒了?” “打了個電話?!?/br> 陳遲俞走過來拿起遙控將窗簾打開,陽光從窗外灑進(jìn)來, 房間頓時變得明亮而溫暖。 放下遙控器, 他溫聲開口:“你的檢查報告都出來了, 醫(yī)生說你只是單純的感冒發(fā)燒,現(xiàn)在你的燒已經(jīng)退了?!?/br> 聽他說燒退了,周望舒晃了晃腦袋,果然不疼了。 “既然燒退了, 那我們回去吧?!?/br> “醫(yī)生說最好明天再走,你體弱,很可能會反復(fù)發(fā)燒。” “沒關(guān)系啦, 在家里叫醫(yī)生就是一個電話的事兒?!?/br> “你著急回去?”陳遲俞此時看她的眼神里帶上了兩分打量。 “你不著急嗎?今天周二, 你應(yīng)該有很多工作需要處理吧?” 陳遲俞:“不著急,在這兒我也可以辦公?!?/br> 忘了現(xiàn)在是5g時代,云辦公什么的不是問題。 周望舒這下才承認(rèn),“我著急。” 她今晚有個視頻會議。 陳遲俞沒問她著急干什么, 只問:“餓了嗎?吃個飯再走?” 周望舒摸摸肚子, “餓了?!?/br> “走吧, 帶你去吃飯?!?/br> 掀開被子,周望舒彎腰準(zhǔn)備穿鞋, 卻發(fā)現(xiàn)床前除了她來時穿的那雙高跟鞋,還有一雙軟底黑色小皮鞋。 她抬頭望向陳遲俞,“你給我準(zhǔn)備的?” 陳遲俞淡淡“嗯”了一聲。 她笑起來,“陳遲俞,你要不要這么體貼?” 陳遲俞眼底浮起一點笑,面上卻不顯,語氣也沒有一絲波動,“你要穿嗎?” “穿啊,為什么不穿。” 她低頭把鞋穿上,這雙鞋款式很簡單,但質(zhì)感極好,跟她身上今天穿的這條毛衣裙也很搭。 穿好鞋,她轉(zhuǎn)了一圈,然后踏出一只腳,擺出像動漫里元氣少女的姿勢,“好看嗎?” 不僅姿勢像,她整個兒都很像元氣少女,哪怕生著一張極美艷的臉。 她的眼睛很亮,一笑起來更像是能拱出顆星子,很明媚,很靈氣,特有獨屬于十六七歲少女的那種活潑。 “好看。” 他說了好看,周望舒卻似不滿意,“這種夸人的話請笑著說好嗎?你表情也太沒說服力了。” 聞言,陳遲俞輕笑出聲,不是出于配合,是聽她說這話后自然而然的笑出了聲。 這一笑沖淡了他身上的冷意,仿佛冰川積雪消融,陰天透進(jìn)晴光,很好看。 要命—— 周望舒心頭冒出這兩個字。 他笑起來真要命。 第一次他沖她笑的時候,她說過一句話來形容他的笑:“容易讓我小鹿亂跳,鬼迷心竅,大事不妙。” 這話當(dāng)時只是用來調(diào)戲他的,現(xiàn)在是真有這么回事兒了。 她深吸一口,平復(fù)了下胸腔處的悸動。 “這樣才對嘛,”她朝他邁過去一步,踮起腳,伸出兩根手指撐在嘴角兩邊保持住他的笑,“要多笑啊,陳先生?!?/br> 含著笑與她對視了會兒,陳遲俞把她手拉下來,“去吃飯?!?/br> 周望舒也不皮了,她餓得不行,甚至懷疑是被餓醒的。 走出醫(yī)院,上車,陳遲俞問,“想吃什么?” 周望舒想了想,“想吃中餐?!?/br> 這回來找她,陳遲俞的秘書是跟著一起來了的,在飛機(jī)上他坐駕駛艙副座,在車上也坐副座,聽到周望舒說吃中餐,他立馬跟司機(jī)報了個店名,這座島上的美食攻略他在周望舒還睡著的時候就已經(jīng)收集好了,只要周望舒想吃的不是太邪門的菜系,他都能立馬報出店名。 飯店那邊估計也提前知會過了,他們剛坐下沒多久特色菜就端了上來,只剩兩道剛點的還沒上,其中一道是干貝韭菜炒蛋。 周望舒起先并不知道陳遲俞點了這道菜,菜一上來,她挺吃驚,他竟然喜歡吃韭菜。 怎么事兒?腎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