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條魚今天上鉤了嗎 第76節(jié)
“話別說太早,我有個條件, 你既然決定到上林上班, 就好好給我上,不能遲到不能早退,必須遵守公司規(guī)定,”陳澈將冷漠無情高冷都呈現(xiàn)在臉上, “遲到三次記你曠工, 曠工三次, 開除。” 周望舒嘟囔起半邊臉,“知道了?!?/br> 她知道陳澈為什么有這要求, 但凡是朝九晚五上班的,沒有怨氣不大的,不管工作內(nèi)容輕松還是辛苦,光是早起就夠讓人痛苦了,他就是想給她點苦頭吃。 周望舒覺得她挺冤的,她沒什么錯,她沒把陳遲俞當(dāng)替身,對他的感情都是真的,雖存了利用之心,卻從未想過傷害他。 都怪陳彥,她在心里狠狠詛咒了一遍陳彥。 陳彥自之前那件事后就失蹤了,她連報復(fù)都沒法報復(fù),只能在心里詛咒他。 不過,她覺得陳澈或許知道陳彥在哪兒。 在與黎艾認(rèn)識后,她聽過黎艾和陳添的事,黎艾當(dāng)初跑去八千公里外的宿厘島,后面又輾轉(zhuǎn)去了泰國,陳添都很快把黎艾給找到了,可見,如果陳家想找個人,哪怕是在全球范圍內(nèi)也不是什么難事。陳澈作為兄控,肯定也恨死陳彥了,說不定早把人找到收拾了一頓。 她希望是這樣,畢竟她也不敢問,沒法親自收拾陳彥。 “所以,”陳澈挑眉,“你要怎么幫我?” “怎么幫還要我來給你想?”周望舒撇了下嘴,冷漠抱胸,“自己想?!?/br> “成,”陳澈站起來,“那今天就到這兒,回去等我消息?!?/br> “再見?!?/br> 兩個人都不想多看見對方一秒。 離開會所,回到車上,周望舒拿出手機(jī),習(xí)慣性敲了敲屏幕,然后撥通了陳遲俞的號碼。 那邊給她掛了,但緊接著她收到一條微信消息: 【在開會,等會兒打給你?!?/br> 她立馬在輸入框里打出:【好呀?!?/br> 但又覺得帶個“呀”顯得太期待了,雖然她確實很期待,想聽他聲音,但樣子還是要裝一裝,她是釣魚佬,可不是舔狗。 她把“呀”刪了,回了個:【好?!?/br> 回完,她沒有退出聊天框。 陳遲俞的頭像沒有換,還是之前那張,她也還是那張。 她點進(jìn)他頭像,點開大圖,一手拿手機(jī),一手支腮,像垂耳兔一樣耷拉耳朵看著這張照片。 有種老公在屏幕里摳不出來的無力感。 這梗在其他人那兒是個偽命題,但在她這兒,那是事實。 婚都結(jié)了,卻只能在手機(jī)里看自己老公,這是什么人間悲劇。 希望陳澈把安排她進(jìn)上林的事兒早日提上日程。 看了會兒他的頭像,她退出微信,點進(jìn)相冊。 自從和陳遲俞分手后,她再沒拍過照片,所以第一頁里就有分手前他們的合照。 她很愛拍陳遲俞,這人特上鏡,怎么拍都好看,而且隨手一拍都有高級大片的既視感。 自從和他在一起,給他拍的照片比她自己的照片都還多,一時半會兒還翻不完。 等她翻到關(guān)于他的最后一張照片,已經(jīng)是兩個小時以后。 最后幾十張在艾柏爾湖拍的照片她看了很久,其他照片除了合照都是她抓拍來的,而這幾十張是他配合她的擺拍,還穿著那些五花八門的衣服。 那會兒他是真的縱容她,連這些衣服都愿意穿給她看,而且那時候他還確信她不夠喜歡他,對他別有用心。 此時看著這些照片,她就想,以為她別有用心都可以接受她,那覺得曾經(jīng)把他當(dāng)替身應(yīng)該也可以吧,就算他接受不了后者,反正現(xiàn)在結(jié)了婚,兩個人綁在一塊兒一時半會兒跑不了,怎么著也可以等到她能給他解釋的那一天。 她正這么想著,陳遲俞的電話打了過來,她回神,接起電話。 “什么事?”那邊開口就問,連“喂”都省了。 “我選好婚服的品牌了?!?/br> “在國外還是國內(nèi)?” “就在國內(nèi)。” “明天陪你去,”他聲音是一成不變的冰冷,“還有事嗎?” 還有事嗎—— 又是這四個字,最近每一次和他說話,他都會問這四個字,是一句廢話都不想跟她說。 周望舒深吸一口氣,“沒了。” “那我掛了?!闭f完,他果斷掛了電話。 周望舒握著手機(jī)的手不自覺攢緊,咽喉像堵著捧酸澀的沙子,不斷往下漏著,腐蝕心臟,讓她生出一種沖動,想現(xiàn)在就把一切告訴他,不等了。 可她又做不到。 心臟在不停動搖,理智卻又始終清醒。 cao蛋,這種感覺真的很cao蛋。 “琳姐,給我支煙?!?/br> 她有兩個司機(jī),一個不抽煙的紅姐,一個要抽煙的琳姐。 琳姐有些遲疑,“望舒你不是不抽煙?” “現(xiàn)在想抽,”她抬眼,眼神黯淡,語氣無力,“給我吧琳姐?!?/br> 觸及她目光,琳姐愣了下。 在這輛車上的周望舒并不像在外人面前那般明媚,開朗,大多是她身上總是透著疲憊感,以及一絲隱隱可察覺的哀傷,此刻的她,身上的疲憊感更重了,眼底的哀傷清晰可見。 給她當(dāng)了這么多年司機(jī),她又是個很好的孩子,琳姐早已將她視作自己的家人,但到底并非家人,不好勸什么,暗暗嘆了口氣后,琳姐還是將煙遞給了她。 周望舒接過來。 “借下打火機(jī)?!?/br> 琳姐心疼她,都忘了還沒給打火機(jī),這會兒經(jīng)提醒才想起來,“給?!?/br> 周望舒降下車窗。 此時車停在海邊,車窗降下,風(fēng)灌進(jìn)來,伴隨濕咸的海水氣息。 將煙咬在唇間,周望舒微低頭,一手抬起攏住煙頭,一手按下打火機(jī)。 琳姐的打火機(jī)就是普通兩元一個的那種塑料打火機(jī),沒有好聽的鋼音,也沒有漂亮的火焰,能聞到很明顯的汽油味,嘴里的煙估計也挺便宜的,只能稱為煙,而不是香煙,刺激性的雜味掩蓋了少得可憐的香味,很澀口,很嗆,剛吸進(jìn)去一口,周望舒就被嗆得劇烈咳嗽起來。 見她咳得厲害,琳姐忙道:“抽不慣就別抽了望舒,我這煙本來也沒啥好抽的?!?/br> 周望舒搖搖頭,繼續(xù)抽,然后又被嗆住,嗆得淚眼都出來了,一顆顆珠子般的眼淚直往下掉,讓人都分不清,她到底是被嗆成這樣,還是因為太難過哭成的這樣。 她不光繼續(xù)抽,還吸得極其用力,煙絲燃得很快,沒吸幾口一支煙便已燃盡。 用這種自我折磨式的抽法,她又接著抽了一支又一支,最后是琳姐強(qiáng)行奪過她放進(jìn)嘴里煙,不許她再抽。 她沒有鬧著還要抽,順從地將打火機(jī)還給琳姐,“送我回去吧琳姐。” 嗓子都被熏啞了,她聲音聽起來像被砂紙磨過。 “好?!?/br> 琳姐踩下油門,車子駛離海邊。 煙抽太多,周望舒現(xiàn)在有些泛惡心,頭也暈,很難受,可明知難受,回到黎園后,她又接著開始抽,抽的陳遲俞遺留在書房的那盒雪茄,用他那枚打火機(jī)。 雪茄與香煙不同,品質(zhì)好的雪茄存放時間越長,香味越濃厚,不過對一個初學(xué)者來說,再好的雪茄跟普通香煙也沒什么差別,抽著還是泛惡心,還是頭暈,但那股煙草香著實令她著迷。 當(dāng)口腔里彌漫著雪茄的煙,伴隨大腦中如夢似幻的暈眩,她仿佛回到從前某個迷亂的夜,在昏昧的燈光下,她與陳遲俞一次又一次地?zé)嵛?,唇舌的每一處角落都被他侵占,整個人的思緒也被他吞沒,腦子沒辦法再思考別的,只有跟著本能與他糾纏,里里外外都沾染他身上的氣息。 …… 第二天,周望舒一早便出發(fā)前往選好的那家西式婚紗品牌成衣店。 在南城,很少有人知道,那個享譽(yù)全球并被譽(yù)為‘所有女人終極夢想’的婚紗品牌v&w是南城本土品牌,不少頂級名流都選擇了這個品牌的禮服作為婚紗,近年來,v&w這個品牌似乎已經(jīng)成為一種階級象征,一些媒體甚至?xí)允欠駬碛衯&w高端線婚紗作為評判真假名媛的依據(jù)。 周望舒和陳遲俞在微信上約的九點,依舊是陳遲俞先一步到,她到的時候,陳遲俞已經(jīng)坐在vip試衣室的休息區(qū)看書了。 “什么時候到的?”她走到他跟前問他,今天她可是提前了二十分鐘過來,還以為會是她先到。 昨天她被煙熏啞的嗓子今天還沒完全恢復(fù),聲線比起平時低了好幾個度。 像是察覺到她聲音的變化,陳遲俞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許久,但他并沒有過問,只回答了她的問題,“十分鐘前?!?/br> 他合上書頁,轉(zhuǎn)身面向她,“我的婚服也由你來選?” “你可以自己選,但最好讓我?guī)湍阕鲎鰠⒖?,新娘和新郎的婚服總不好差異太大?!?/br> “那等會兒我選幾套,等你那邊定了,你再在我選的里面定一套?!?/br> “好?!?/br> 教堂婚禮不需要很多套婚服,一套主婚紗,一套婚宴上穿的中式婚服就夠了。 中式婚服自然不是在這兒選,周望舒計劃的事上午在這邊定主婚紗,下午飛去首都,然后第二天再去選中式婚服。 兩天時間,他們會一直待在一起。 “那我們分頭去選婚服,”周望舒沖他笑起來,“待會兒見?!?/br> “嗯?!标愡t俞起身,邁開步子,越過她。 周望舒轉(zhuǎn)頭看向他的背影,過了會兒才回頭,朝另一邊走去。 這里是v&w的本部,收藏了品牌創(chuàng)立至今的兩百多套高端線婚紗成衣,每一套都極具浪漫色彩,每一套都特讓人心動。 一上午的時間,周望舒試了二十多套,如果不是因為實在撐不住了,她還想再試試,昨天她抽了太多煙,早上起來都還有點泛惡心,所以沒吃早飯,頂住不這樣穿著高跟鞋長時間站立,雖然只有在鏡子面前她才穿高跟,還是頂不住,很多婚紗都是重工,壓在身上很有重量感,試完二十多套下來,她是又肩酸又腰疼還頭暈。 陳遲俞那邊則輕松得多,新郎的婚服就是西裝,除了顏色以外,版型大差不差,他選了四套黑色,四套白色,還沒上身試,準(zhǔn)備等周望舒那邊選好了,他再試給她看。 半個小時他就選好了這八套,而等周望舒選完出來已經(jīng)十二點半了。 早上剛來時,周望舒看著很神采奕奕,眼底盛著明晃晃的光,這會兒她仿佛沒了半條命,眼睛耷著,背塌著,一手揉著肩,邁出的每一步都是拖著走的,看起來像快要到極限。 她也的確快要到極限了,大腦里的氧氣像是即將消耗殆盡,剛剛在里面時她還沒這么難受,一出來忽然就有些承受不住,每邁出一步都仿佛要倒下。 陳遲俞注意到了她的狀態(tài),但起初他以為她就是有些累,因為她化著妝,看不出來臉色怎么樣,過了大約一分鐘才察覺到她不對勁。 他放下手里的書站起來,朝她走過去,然而她沒能撐到他走到身邊,在他剛邁出一步時便轟然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