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那段錄音只放了一遍,效果卻已經(jīng)很明顯。謝鑫昊不言,靜靜地審視著沙發(fā)對面的章博煜,眉目黑沉,風雨欲來。 “最后一秒喊停的人是我?!闭虏╈闲α寺暎恢朗窃谛χx鑫昊還是笑自己,“不然,你以為還輪得到你嗎?” 謝鑫昊怒極反笑:“所以呢,我還應(yīng)該感謝你,感謝你拋棄了他,然后把他送到我身邊。” “章博煜,你真的太自以為是了?!敝x鑫昊語氣輕蔑地說。 說完,他突然改變了主意,他一秒鐘都不想多待,也根本不想再聽章博煜緬懷什么狗屎過去。 謝鑫昊抬腳欲走。 “等等?!闭虏╈辖凶∷?,“你知道何嘉要出國的事嗎?” 謝鑫昊腳步一頓。 “看來他沒和你說啊。”章博煜淡淡道,“英國,美國,無論他去到哪個國家,你們又能走多遠?” 謝鑫昊背對著他,臉上的表情似乎因為章博煜接二連三的挑釁終于出現(xiàn)了裂痕,而裂痕之下,是隱隱的怒火。 何嘉和章博煜的曾經(jīng)原本只是根刺,亙在心里,時間久了便也覺不出痛,如今卻像一個定時炸彈,終于到了引爆的那一天。 那段曾經(jīng)被如此清晰的炸了出來,謝鑫昊想忽視都難。他不知道何嘉竟是想過要和章博煜結(jié)婚的,不知道何嘉想出國,甚至不知道何嘉是否真的對章博煜余情未了。 而在幾分鐘前他還以為何嘉對他當真毫無保留。 謝鑫昊轉(zhuǎn)過身,冷漠地看著章博煜,“說完了么?” 章博煜嘲弄一笑,怎么可能。他也站起來,兩人身高相仿,他平視對方,說,“平安扣,是何嘉送的吧?他還是那么喜歡墨玉?!?/br> 謝鑫昊皺起眉:“什么意思?” 他的反應(yīng)正中章博煜下懷。只見章博煜抬起左手,手腕上一條黑色手串分外刺眼。 “眼熟嗎?” “十八歲那年,我送給何嘉的生日禮物。他還一直戴在身上吧?” 謝鑫昊呼吸一窒。 他怎么可能不熟悉,第一次見何嘉的那天,這條手串代替何嘉吸引了他不少注意,并且從未摘下來過。 謝鑫昊突然生出一股無名的憤怒,并且愈演愈烈。何嘉不愿意戴自己送的手表,卻把前男友送的生日禮物時時刻刻戴在手上嗎? 章博煜看穿他臉上表情,卻仍不肯罷休:“別太高估何嘉對你的感情,你真的覺得你在他心里抵得上我們十幾年的感情嗎?”他逼近神色不明的謝鑫昊,說,“你又怎么敢保證他對我真的沒有一絲感情?” 謝鑫昊站在原地,腳下沒挪動分毫。他似笑非笑,“是嗎?” 沒人看清他什么時候動的手,下一秒,拳頭碰撞皮rou發(fā)出沉悶的一聲,章博煜被謝鑫昊裹挾著巨大怒氣的一拳砸翻在地。 “這一拳算我還你的。章博煜,你沒資格。” 當初在醫(yī)院的那一拳沒資格,方才說的那一番話也沒資格。說完,謝鑫昊再也沒留戀,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章博煜在地上緩了許久,受到驚嚇的服務(wù)生想來拉他,卻被章博煜揮開了。 嘴里有血腥味,章博煜撐著胳膊坐起來,嘴角火燒火燎的疼,他卻驀的笑起來。 謝鑫昊這樣的人,不可能再對何嘉心無芥蒂。 站在一旁的服務(wù)生很局促,以為這人被打壞了腦子,忙不迭地要去找店長,待到把人喊過來,剛剛的位置早已不見章博煜的蹤影。 …… 陪宋敏華吃過早飯以后,何嘉自己開車出了趟門。他回到小時候住的家屬大院,又一個人上了后山,摘了很多棕櫚葉。 好幾年過去了,家屬大院一直空閑著,何嘉時不時會回來,坐在家門口一坐就是一整天。那時住的人家基本都搬空了,沒人打理,院子里的老樹枯萎了好幾棵,唯一一棵還活著的,樹蔭下的石凳子積了很厚的灰。 后山倒是沒什么變化,每年的這個時候何嘉都會回來,摘很多的棕櫚葉,然后坐在家屬大院的家門口開始編各式各樣的草螞蚱。其實他早就學會了編其他的小物件兒,只是,只有草螞蚱是何淵教給他的。 何嘉一直待到宋敏華給他打電話才回家。 看見他手里拿的草螞蚱,宋敏華什么都沒說,她坐在沙發(fā)上,向兒子招了招手。 “怎么了,媽?” 何嘉在母親膝蓋前蹲下,母子倆靜靜地對視了數(shù)秒,氣氛有些靜默。直到宋敏華轉(zhuǎn)過頭,背對著何嘉擦去了眼角晶瑩。 “還是像之前一樣嗎?”她問。 何嘉自然看到母親擦淚的動作,他嘴邊用力揚起個笑,說,“嗯,”又說,“我快好了,mama。你別擔心?!?/br> 宋敏華撫了撫何嘉的肩,強行忍下了心頭酸澀,語氣很溫柔地說:“下次也教mama編這個?!?/br> 何嘉點頭。 他回了房間,把編好的草螞蚱小心翼翼地放進一個小巧硬挺的盒子里,然后打開書桌抽屜,抽出最上面的一本期刊。做完這一切,他的目光呆呆地落在正前方,那里擺著個繪有太陽紋的陶瓷杯子,再往上,第二層書柜上是他和謝鑫昊的合照。 那個杯子是當時何嘉從西林被砸的現(xiàn)場搶救下來的,也是在a大重新見到謝鑫昊時他手里正在拉坯的那個。 而太陽紋是父親何淵最喜歡的一種花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