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在收起的時候，衡月清晰的聽到華云又嘆了口氣。

    對方是在……可憐她嗎？

    可憐她，便是侍寢了，也無機(jī)會生下一子半女，反而還要每日服用這般傷身子的藥……

    衡月不受控制地這般想著。

    眼睛有些微澀，她輕輕眨了幾下，又覺得自己矯情。

    她難道忘記了嗎？若是真生下這孩子，她哪里還有出宮歸家的機(jī)會。

    反而是……是這般，一身輕松，剛剛好。

    反正她回家后也不能再嫁人了，此生……大約就這樣了吧。

    或許這一生，她都沒有做母親的機(jī)會。

    衡月心中微微抽痛著，卻強(qiáng)迫讓自己不在意這些。

    至少還活著。

    至少，還能歸家……

    *

    紫宸殿的種種外人不可窺，但劉院正連著幾日一早過去，還是引起了有心人的主意。

    這日一下朝，楚今陽就堵住了楚今安。

    楚今安沒什么表情的看著他，楚今陽只笑著聳聳肩：“皇兄莫要這般眼神，實(shí)在是母后擔(dān)心皇兄身體，叮囑臣弟定要將皇兄叫去給她瞧瞧才放心。”

    楚今安靜默一瞬，含笑開口：“三弟說的這是什么話，今日原就該是朕去向母后請安的日子?！?/br>
    兄弟倆仿似感情很好似的，一邊聊一邊去了慈寧宮。

    蘇太后早就等著二人，見他們進(jìn)來便張羅著早膳。

    楚今安成年前在蘇太后宮中養(yǎng)過幾日，蘇太后這會兒笑著對他說道：“今早有現(xiàn)做的豌豆黃，皇上嘗嘗，可還是從前的味道?！?/br>
    “母后這里的豌豆黃，總是做得最好吃的。”楚今安頷首道。

    只是話雖這般說，直到他離開慈寧宮，那一盤豌豆黃他也一塊未動。

    蘇太后和楚今陽似乎并不覺得意外，冷眼看著宮人將那殘羹冷炙收走也沒有多余的表情。

    而出了慈寧宮的楚今安也只冷笑一聲，廖忠在旁憤憤不平：“太后娘娘怎還好意思提及豌豆黃……”

    “她這是警告朕呢?！背癜泊竭吇《戎S刺。

    幼時種種從眼前閃過，楚今安面色越沉，直到回了大明宮時還煩躁得很。

    昨日還懨懨躺在床上的衡月，今天一早便隨著楚今安一起起身，哪怕針灸時也去了側(cè)殿的住處。

    她不敢繼續(xù)霸占龍床，而華云也跟了過來，繼續(xù)在她不方便的時候照顧她。

    衡月覺得有些過意不去，但她現(xiàn)在身無長物，曾經(jīng)楚今安的賞賜也都封了，并無什么能感謝對方的。

    而今日，華云似乎是因?yàn)榕c她熟悉了，話還多了一些。

    說到養(yǎng)生，華云更是滔滔不絕，衡月意識到對方似乎對這方面很有研究，也難怪昨日對著她那避孕之藥欲言又止了。

    “……咱們做宮女的，如今是姑姑，日后就是嬤嬤，總歸要能伺候主子一輩子才好?！比A云嘆道。

    見衡月沒有應(yīng)她，華云眸光一轉(zhuǎn)，也不再多說。

    見對方似乎是誤會了，衡月猶豫之后，還是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我……我想出宮的，還有兩年，我就能出宮了?！?/br>
    而她這話說完，卻見華云瞪大眼睛，像是聽到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一般。

    第122章 她就非得要離開他嗎？

    衡月有些不解，帶些疑惑的看向華云：“怎么了？”

    華云卻是更疑惑的看著衡月：“你……還能出宮？”

    一句話問的衡月人都緊張起來：“我不能出宮了？”

    “你不是……”華云猶豫片刻，還是問道，“皇上知道嗎？”

    衡月頓了一下，有些不確定的搖搖頭。

    她曾在楚今安面前說過想見家人，但似乎并未透露過到了年齡便要出宮這樣的事情。

    此時被華云問的有些惴惴，衡月小心看她：“難道皇上，會不允？”

    華云面色復(fù)雜的看著她。

    衡月卻不明白她的意思，還要再問，劉院正正好進(jìn)來了。

    拔了銀針，又診過脈，劉院正滿意點(diǎn)頭：“這次風(fēng)寒算是徹底好了，只是近日早晚寒涼，衡月姑娘體弱，莫要再著涼才好。”

    “多謝劉院正。”衡月道過謝，又喝了藥，目送劉院正離開時看到外面天色，“皇上還未下朝？”

    華云順口答道：“皇上今日要去慈寧宮請安?！?/br>
    衡月一愣，又慌亂的垂下眸去。

    這種事情，她從來都不知道。

    很明顯的，皇上……更信任華云。

    或許，是因?yàn)槿A云是從王府就伺候他的奴婢，所以更得圣心？

    衡月有心向華云多打聽一二，又怕說錯了話——就之前出宮的事情，此時已經(jīng)足夠她惴惴不安的。

    這么一猶豫，華云便離開了。

    那畢竟是只伺候在紫宸殿內(nèi)殿的大宮女，能來幫扶衡月一把已是給了面子。

    衡月此時卻格外想念起青尋來，那個活潑的女子——

    想到青尋，衡月便想到浣衣局的萬珍來。

    然后她才想到，自己之前是從浣衣局送衣服離開的，然后便一直沒回去，也不知道桃紅她們會不會擔(dān)心！

    想到這一點(diǎn)，衡月坐不住了。

    她整理好身上的衣服，又給自己加了一件薄披風(fēng)，想出門問問能不能自己去趟浣衣局。

    實(shí)在不行，讓人去跑一趟也好……

    只是衡月也沒想到，剛到廊下，她便遇到了剛剛回來的楚今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