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祁炎被揉了腦袋,稍微聽話一些,只是纏著余景給他剝沙糖桔,余景就一個一個剝給他。 等到麻將轉(zhuǎn)兩輪,小孩都困了,祁炎墊完輸?shù)舻腻X,也該各回各家了。 好似挺正常的一個除夕,和去年的也沒有差別。 可是當余景坐進車里,抬手拉上安全帶時,耳邊卻像是又聽見了連珩的聲音。 ——“那就不是他?!?/br> ——“我是說……另有其人。” 余景打了寒顫。 “怎么了?”祁炎側(cè)了側(cè)身,“冷?” 余景搖搖頭,低頭掩飾掉自己那一瞬間的慌亂:“是有點?!?/br> 祁炎打開暖氣,緩緩啟動車子:“這幾天要下雪,你那身體,注意一點,別又發(fā)燒了……” 車廂內(nèi),祁炎絮絮叨叨地說著,像極了以往兩人相處時的平淡和隨意。 余景仰靠在椅背上,閉上眼,靜靜地聽著。 他記得去年自己還在抱怨新接下來的班級,其中有幾個相當麻煩的學(xué)生。 祁炎打趣說實在不行就不干了,來公司當他的小秘書,不僅工資是你的,老板都是你的。 余景笑他沒個正經(jīng)。 人的一生能活多少年呢?余景和祁炎在一起的時間已經(jīng)快要超出他生命的一半。 有太多寶貴的回憶需要珍藏,不是突然發(fā)生的一件事就可以割舍。 或許有時候人就不能看得太清,非要打破砂鍋問到底,弄出個子丑寅卯來。 裝傻充愣也是一門學(xué)問,就像薛定諤的貓,只要余景不把箱子打開,那只貓可以存在,也可以不存在。 一輩子含含糊糊湊湊合合,眼睛半睜半閉的,也就這樣過了下來。 所以,歸根究底還是看他怎么看。 他該怎么看? 突然,車內(nèi)連接著手機的藍牙響起鈴聲。 余景剛睜開眼,祁炎就把段話掛斷了。 很快,快到讓余景有些詫異。 祁炎有自己的圈子,余景從公司辭職后就沒再接觸過。 按著往常,他對這些是不關(guān)心的,可是今天,卻多嘴問了一句。 “誰???” “嗯?”祁炎瞥他一眼,“sao擾電話?!?/br> 并不意外的回答。 余景沒有繼續(xù)追問,祁炎也沒過多解釋。 只是當車停在停車場時,在摘了安全帶下車前那短暫的片刻,祁炎像是開玩笑一般,把手機遞過去:“要檢查一下嗎?” 車廂內(nèi)只有后視鏡前亮了一盞小燈,燈光昏黃,鎖在狹窄的空間里,顯得周圍越發(fā)逼仄,壓抑。 余景搭了下眼皮,手機屏幕是鎖上的。 桌面壁紙是他們湊在一起的自拍合影,兩人臉貼著臉,笑得開心。 余景半天沒有動作。 祁炎往右邊半傾著身子,等了會兒,干脆按在座椅邊上,俯身在他的唇上蜻蜓點水般印下一吻。 祁炎抵著余景的額頭,啞聲道:“寶貝。” 像是誘哄,又像是懇求。 什么都沒說,余景卻明白對方的意思。 沉默片刻,他輕輕閉了下眼睛:“嗯。” 余景不知道自己的選擇是否正確,但面對一個陪伴了十幾年的愛人,始終狠不下心把事情鬧得太難看。 不僅僅為了自己,還有父母方面的顧忌。 這幾年家里好不容易才稍微接受祁炎,如果真要繼續(xù)追究,萬一鬧出家門,所有人都不會好過。 他們怎么說也是兩口子,真有什么問題也是關(guān)起門慢慢吵,眼下就這樣算了,以后的事再說吧。 - 大年初一,連珩和兩個曾經(jīng)的同事一起,拎著大包小包去了前隊長家。 雖然幾天才見過,但小姑娘看見連珩親得很,老遠就迎過來討要抱抱。 家里的阿姨早早做了一桌子豐盛的飯菜,一桌人熱熱鬧鬧吃了頓飯。 隔天,幾人又湊一起,出去喝酒。 “唉……聽我說,二線才是生活,趁著年輕早點穩(wěn)定下來,不然這上頭一變,什么都不好說?!?/br> 他們是幾年前一同入職的新人,由于各種各樣的原因,只剩下連珩依然留在一線。 其中一人結(jié)了婚,另一人正準備結(jié)婚,提及的話題多少就往這方面沾了點,連珩在旁邊搭了只耳朵,煙抽了快半包。 “珩哥,”其中一人問他,“你還頭鐵呢?” 連珩笑笑,沒說話。 “我都懷疑到底有沒有這么個人,”另一人搖了搖頭,“這么多年他身邊的蚊子都是公的?!?/br> 連珩摁滅煙頭:“說你們的,別扯我。” 他這些年忙于工作,個人社交貧瘠得可憐,很少提及自己的事。 就連認識了六七年的朋友,也就僅僅只是知道連珩之所以一路單到現(xiàn)在,是因為有個求而不得的心上人。 至于這個心上人姓甚名誰,如何模樣,就尚未可知了。 對于多方猜測,連珩對此只是一笑置之。 他不急,哪怕身邊所有人都在替他著急,他也不急。 和祁炎一樣,連珩也知道自己要什么,只是缺了一點運氣,又或者,缺了點勇氣。 “聽說前幾天揪了個家暴男?!?/br> “嗯?!?/br> “這種家長里短的破事,你不是不愛參合嗎?” “隨手幫忙?!?/br> 余景之前跟他抱怨過這一個學(xué)生家長,有種強龍壓不過地頭蛇的荒謬失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