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于是曹銀屏主動接近曹南宗,只是這孩子委實慢熱,二人從姑侄到忘年交,再到合伙人,花了不少時間。 后來聽聞曹南宗與夏歸楚離婚,曹銀屏旁敲側擊想安慰一番,曹南宗卻說他們根本沒結過婚,證是假的,婚禮也是假的,于其說離婚,不如說是分手。 這事震撼曹銀屏一整年,這個看起來老實的侄子,竟然悶聲干大事。 慢慢了解原委后,曹銀屏曾對侄子說:“小南,有時候我們越無法接受一段關系的消亡,越想維系,越有可能會加速失去它?!?/br> “……為什么?” “太沉重了,小南,你的害怕會讓自己加倍小心翼翼,隱瞞自己的情緒,甚至做出‘討好’對方的行為,不敢直面雙方之間的矛盾,也看不到對方真正的訴求,只想維持住表面的‘長久’,婚姻就是你為了這種虛假的長久做出的妥協(xié)?!辈茔y屏說,“可你心底是知道那是沒用的,所以才會選擇不交那份申請書吧?” 曹南宗深吸一口氣,沉默了很久,久到曹銀屏擔心自己說得太直接,他會受不了。 不過事實證明,曹南宗比她想象的更堅強。 “姑姑,以前我有機會養(yǎng)一只豹貓,但是師父——我mama說,養(yǎng)它不長久,還會帶來種種惡果,最好的做法是不要開始,”曹南宗疲憊地笑笑,“我真的很想養(yǎng),但我又覺得她說得對?!?/br> 曹銀屏不敢茍同地搖頭:“喜歡就去做,所有的關系放到時間長河里,都是短暫的,不管是和寵物,還是和親人、友人、愛人,接受不長久,才會長久。我們的長久,就在每一個寶貴的一瞬中?!?/br> 她不知道當年這些話曹南宗聽進去了多少,聽進去后又能做到多少,說到底,心理學的真知,和經文里的灼見,都需要放到生活里去浸泡洗涮,否則就只是一紙空談。 但至少從目前來看,這些對曹南宗是有用的。 曹銀屏欣慰地撫摸侄子的頭:“恭喜你,小南,還有勇氣和機會重來?!?/br> 可惜她自己已經沒有這個機會了——這個念頭剛剛閃過曹銀屏的腦海,曹南宗就抱住她拍了拍她的背,曹銀屏不禁啞然失笑,心里浮上來的遺憾惆悵頓時減輕不少。 姑侄倆靜靜抱了一會兒,曹南宗忽然說:“不過你們今天這架勢是不是夸張了點?”他的視線掃過車窗外和他們并行的保鏢車,“只是幾個恐嚇包裹,用不著出動這么多人吧?” 曹銀屏不同意:“什么‘只是’,又是恐嚇信,又是刀片血跡,這種極端分子怎么安保都不過分?!?/br> 之前的記者招待會,曹南宗公布自己的真實身份,對于普羅大眾來說可能只是一時的八卦沖擊,但對有些喃喃的極端粉絲來說,卻是無法接受的顛覆——人盡可夫的夢中情o,變成高不可攀的貴公子alpha,這叫他們還怎么安放自己齷齪的幻想? 曹南宗去泰北之前,除了交接,還得處理這些極端粉造成的風波,他們不僅在線上進行污言穢語的討伐,指責曹南宗欺騙他們感情,詛咒他不得好死,更有甚者,直接把恐嚇包裹寄到暮云集團總部,人rou曹南宗的蹤跡。 所以當曹南宗提出要去泰北一趟,曹暮二話不說就答應了,人在國外,這些極端分子總不至于花那么大成本跟過去。 好在經過最近這段時間的排查,已經抓獲了幾個帶頭的極端私生粉交給警方,網(wǎng)絡風波也逐漸平息,否則曹暮寧可曹南宗在泰北再多待幾天。 聽曹銀屏簡單說完這些天的情況,曹南宗輕輕嘆氣,說:“我開這個賬號之初,就想過有一天要和大家開誠布公,只是沒想到會是這樣的收場。不過……”他靠在座椅上,嘴角勾起一絲倦怠的笑,“mama或許會有點遺憾吧,這么快就把人抓了,那些人都還沒把我怎么樣,區(qū)區(qū)一點網(wǎng)絡輿論又算什么懲罰。” 曹銀屏不忍聽下去:“小南,云流不至于——” “這是她親口對我說的,”曹南宗打斷道,“她這次又找我什么事,我洗耳恭聽?!?/br> 母子倆剪不斷、理還亂的糾葛,曹銀屏愛莫能助,但她親自來接人,確實不只是保護曹南宗回來那么簡單。 云流病了,這回是真的。 趕到曹家的私人醫(yī)院,云流剛做完一場手術,尚在昏迷中,曹南宗不打擾她,只站在一旁看了一會兒,云流插著管子,清減了不少,頭埋在被子里,臉小得讓人無法想象她是一教之主。 空氣有些悶,曹南宗離開病房,走進醫(yī)院精心修剪的庭院,這里綠植幽幽,落花輕舞,很安靜。 驀然想起陪左梅英尋找夏歸楚時,那張焦黃的臉,想起左梅英拿著雞毛撣子追打夏歸楚時,女人重新煥發(fā)光彩的眼神,又想起云流緊閉雙眼,冷若冰霜的臉。 忽然之間,想和云流再辯些什么的心思淡了。 正胡思亂想,手機鈴聲忽然響起,曹南宗一看號碼,是夏歸楚,嘴角便不由自主地上揚。剛一接通,就聽見對面活力十足的聲音,劈頭蓋臉:“說好的保持聯(lián)絡,你怎么又人間蒸發(fā)!” “對不起,”曹南宗誠懇道歉,“我mama住院了,我一下就給忘了。” 夏歸楚啊了一聲,問她沒事吧,曹南宗解釋了一番醫(yī)生傳達的病情,總結起來就是沒有生命危險,但需要靜養(yǎng),少管事,少cao勞。 “她那樣的人,躺十天半個月,和要她半條命沒差別?!辈苣献谡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