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決定結婚，是黃恩宜的心血來潮，至于結果好壞，那只能等時間來回答。黃東鎮(zhèn)長舒一口氣，感慨道，“心血來潮也沒關系。人生么，不就是一次又一次的心血來潮啰?！?/br>
    黎珍冷笑道，“我辛辛苦苦生個女兒，結果隨你。”

    黃恩宜與黃東鎮(zhèn)一道偷笑，默契十足。黃東鎮(zhèn)挑一塊不再燙嘴的糖醋排骨喂給黃恩宜，全是細rou，外脆里嫩，是一口舒滑的美味。

    隔壁家有一陣熱鬧。門開啟，又關閉，熱鬧被關進了屋里。一個金色的福字在門上閃閃發(fā)光。

    ***

    韋柯在小區(qū)西門接到韋崇祥。韋崇祥準備的見面禮很豐富，一共三個禮盒，韋柯幫忙拎其中兩個，帶韋崇祥走進電梯。在電梯上升的時候，他才仔細觀察禮盒的內容，一盒核桃油，一盒菌菇干貨，一盒龍井茶。他單單對龍井茶產(chǎn)生了興趣，舉高右手，認真觀摩，感覺這禮盒價值不菲，定是好茶，“爸，你這龍井能給我嗎？”

    韋崇祥拒絕得干脆，“想什么呢？這是給我親家準備的。你想要，你自己買去?！?/br>
    韋柯追問，“上哪兒買？”

    “老同事出差，順便找他帶的?！表f崇祥想了想，“你上網(wǎng)買也行?！?/br>
    上網(wǎng)買不行，韋柯盤算，快遞已經(jīng)停運了，他等不了那么久，他一刻也不想多等。

    他表現(xiàn)得對龍井茶特別在意。韋崇祥擔憂，奪過他手中的禮盒拎在自己手里，告誡道，“別打歪主意，這是我要送出去的禮物。有本事找你丈母娘要去?！?/br>
    韋柯暗忖，想著其實也不是不行。

    電梯到達六樓。門開啟，一家三口在門外熱情迎接。長輩們互相客氣，幾盒禮物推去推來，兩個小輩在一旁看熱鬧。好不容易客套結束，黎珍與黃東鎮(zhèn)收下禮物，一行人終于走進家門。

    黎珍陪韋崇祥坐在客廳里閑談，黃東鎮(zhèn)回到了廚房崗位上。黃東鎮(zhèn)手法嫻熟，年夜菜陸續(xù)出鍋，熱氣騰騰。余下四人前來幫忙，默契地將菜一盤盤挪到飯廳。

    黎珍端一盆水煮魚，鮮紅魚湯滿溢，隨步伐左右蕩漾，盆沿燙手，她端得有些吃力。韋柯放下手中的蒸南瓜，轉而想要接過黎珍手里的水煮魚，他伸出雙手，“阿姨，我來端吧?！?/br>
    韋崇祥碰巧跨進廚房，聽到這一聲稱呼，用手肘碰韋柯，“怎么這么久了，還在叫阿姨？”

    韋柯才回神，有些難為情地改口，“媽?！?/br>
    以前都是糊弄，含混帶過稱呼。不知怎么，今天這一聲叫得并沒有想象當中那么艱難。

    黃恩宜躲在黎珍身后，嘴角悄悄揚起。

    黎珍笑道，“沒事，慢慢來?！彼阉篝~小心遞到韋柯手中，“突然多了這么一個優(yōu)秀的兒子，我也不大適應?！?/br>
    她端起方才的那一碗蒸南瓜，與韋柯一前一后走到飯廳。菜肴已被布置妥當，五個人圍著桌邊坐下。黃東鎮(zhèn)打開一瓶陳年老酒，桌上放有平日喝茶的玻璃杯，用來喝酒顯得太大，缺乏氣氛。他問黎珍，“白酒杯子呢？要上次老吳送的那種小酒盅，一杯一口?！?/br>
    黎珍站起來，“壁柜里，我去拿?！?/br>
    她去書房翻壁柜，韋柯跟來協(xié)助。書房已變成了雜物間，各種物品堆積著。黎珍走到壁柜前，壁柜太高，她懶得搬凳子，讓韋柯打開柜門，“你這大高個正好能派上用場?！?/br>
    韋柯按照黎珍的指揮，從上一層柜子里抽出一個紙盒，盒里裝著六只小酒杯。黎珍先取出五只，考慮到只有黃東鎮(zhèn)與韋崇祥才喝白酒，其余人都喝紅酒，小酒杯拿多了也沒用，她便挑出三只，放回盒子里。她蓋好盒蓋，“盒子也放回原處吧，免得到處擺，隔幾天就又找不到了?！?/br>
    韋柯按要求放回盒子。壁柜第二層擱置著韋崇祥送來的三個禮盒，黎珍還沒來得及收拾，其中的龍井過于顯眼。韋柯按捺不住，順手拿出茶葉。他醞釀情緒，鼓起勇氣，“媽，我可以拿一盒龍井嗎？之后買了還給你們。”

    黎珍先答應道，“還什么還？想拿就拿，全都給你，我們家不怎么喝茶的?！?/br>
    禮盒里一共有兩罐龍井。黎珍拆開包裝，摳出兩罐茶葉塞到韋柯手中，“你喜歡喝？”

    韋柯解釋，“主要是恩宜喜歡?！?/br>
    “她喜歡喝龍井？”黎珍疑惑不解，心想這黃恩宜又在搞什么幺蛾子。

    韋柯心思全在茶葉上。茶葉罐裝回禮盒太占地方，提到客廳肯定會被韋崇祥說上一通。黎珍也察覺光用手拿著不合適，她打開了書桌下的第二層抽屜，取出一個深藍色硬殼紙袋，替韋柯裝好茶葉，放到客廳沙發(fā)旁。她悄聲提醒韋柯，“待會兒記得帶走。”

    “謝謝媽。”韋柯暗喜，沒有把愉悅表現(xiàn)得過于明顯。

    給她準備的小驚喜，希望她會喜歡。

    第18章 如意

    這頓年夜飯，他們吃了兩個小時，也不覺得長，說說笑笑，反而過得還挺快。

    飯后，黎珍剝好兩個柚子，一個放在飯廳，一個放在客廳。

    他們不知不覺分成了兩撥。飯廳里，黃東鎮(zhèn)與韋崇祥仍在談天說地，從共同好友聊到工作趣事，又再回憶往昔，聊起曾經(jīng)大同小異的奮斗故事，總之是有聊不完的話題。黎珍坐在一旁，偶爾插上兩句，參與閑談。

    客廳里，韋柯與黃恩宜坐在沙發(fā)上，邊看春晚邊玩手機，畢竟過年不看春晚，總覺得缺了點什么。晚會倒是熱鬧，唱唱跳跳不停歇。在一大群演員唱歌的時候，韋柯開始剝柚子皮，拿一個空盤擺在一旁，掰果rou，一小塊一小塊的果rou整齊擺在空盤里，淡黃色的長條顆粒晶瑩剔透，圓潤飽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