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巧不巧，對方摸到馬車邊的時候，云舒就自己跑出來。

    與云舒正臉相對的人，頓時臉上一喜，手中的彎刀對著云舒的腦袋當(dāng)頭砍下。

    眼見對方的彎刀就要砍中云舒的頭，親衛(wèi)嚇得面色全無，當(dāng)即喊道：“殿下小心！”

    蕭謹(jǐn)行更是目眥欲裂。他離車并不遠，打算解決完手中這人，就去解決膽敢靠近馬車的，他萬萬沒想到云舒居然自己跑了出來，還直接撞上了對方的刀刃。

    他顧不得與他糾纏的人，當(dāng)即回身要救云舒。

    當(dāng)他的短匕接住對方的刀刃時，一道槍響在耳邊炸響。

    蕭謹(jǐn)行詫異地看向云舒，然而卻見到云舒的臉上沒有絲毫的驚慌，甚至還沖自己挑了下眉。

    倒下的并不是云舒身前的舉刀之人，而是蕭謹(jǐn)行身后舉著大刀，差點就要砍中蕭謹(jǐn)行后心的刺客。

    蕭謹(jǐn)行的停頓只在一瞬，隨后匕首一揮，將云舒面前的刺客抹了脖子。

    他快速閃身到云舒的身前，對方的血沒有濺到一點在云舒的身上。

    云舒跳下馬車，與蕭謹(jǐn)行背靠著背，長話短說道：“你掩護一下。”

    即便兩人之前從未合作過，但蕭謹(jǐn)行還是理解了云舒話中的意思。云舒的槍法一般，在這樣快速打斗的過程中，他很難鎖定擊中敵人，而不傷到自己人。

    況且這槍并不能連發(fā)，在打出一槍之后，還需要手動上彈。刺客完全可以趁云舒上彈的時候，攻擊他。

    這也是親衛(wèi)他們沒有使用火-槍的原因。雙方近身搏斗，槍的作用，竟變得小了許多，甚至還可能成為負累。

    但這只是對于沒有配合的人來說。

    蕭謹(jǐn)行當(dāng)即揮動匕首對上敵人，給云舒時間重新給槍上子彈。而等云舒上好子彈后，兩人配合著一槍一個刺客。

    很快在蕭謹(jǐn)行與云舒的配合之下，這些刺客就所剩無幾。

    不需要云舒吩咐，親衛(wèi)們也懂，需要留幾個活口盤問來歷。

    等到這些人盡數(shù)被抓后，云舒也沒了去玄甲衛(wèi)衛(wèi)所的心思，他喊人打道回王府。

    等云舒跟蕭謹(jǐn)行回到王府不久，玄甲衛(wèi)的曹誠以及龐農(nóng)徐達等人俱都趕了過來。

    幾人一見面，都從對方的臉上看到了凝重。

    殿下在西州城中被人伏擊，這般大的事，即便沒有人傳喚，他們哪個敢當(dāng)做不知道，敢不來？

    曹誠一進門就告罪，道：“是屬下護衛(wèi)不利，請殿下責(zé)罰。”

    他們安生的好日子過久了，甚至沒有了在京都時候的謹(jǐn)慎與小心，能讓刺客近了殿下的身，還要殿下自救，本就是他們玄甲衛(wèi)失職。

    云舒表情冷凝，既沒有說恕罪，也沒有當(dāng)即要追究，而是問道：“西州城的城防是誰在管？”

    余達心中一凜，有些不敢說。

    還是蕭謹(jǐn)行回道：“是高副都護?！?/br>
    云舒倒是沒有下定論覺得是高然將人放了進來，但是盤查不嚴(yán)的失職之罪是肯定跑不了的。

    不需要云舒和蕭謹(jǐn)行吩咐，余達立即對跟在身后的人道：“去將高副都護請來?！?/br>
    云舒此次生氣的并不是自己被刺殺，而是這些此刻居然堂而皇之的出現(xiàn)在了西州城。

    城門守衛(wèi)在干什么？

    西州城內(nèi)的巡防在干什么？

    他們將刺客都擊殺了，巡防居然還沒有來！

    高然收到消息比較遲，等他聽說殿下和將軍一起遇刺后，心都跳到了嗓子眼，當(dāng)即就往云舒這邊趕，在路上碰到了余達派過來尋他的人。

    高然聽到余達和龐農(nóng)，甚至玄甲衛(wèi)的曹誠都已經(jīng)到了的時候，頓時就知道壞了。

    他一個該最先知道消息的人，居然是最后一個到的。

    -

    審問刺客的活，并不需要云舒來干，而是交給了更為專業(yè)的曹誠。

    刺客被帶下去小半個時辰，就什么都招了。

    原來他們是阿依木派來的。

    至于阿依木為什么會派人來西州城，一個是因為之前西域三十六國歸順云舒的時候，有些人是反對的。反對的那些人沒有鬧出來動靜，就逃去了突勒，投靠了阿依木。

    阿依木知道西域居然被西州給占了，自然咽不下這口氣。

    而另一方面，則是因為努圖魯死了，殺死他并且強行征服了東部突勒的，仍舊還是西州的人。這對于突勒來說，是個奇恥大辱。

    一個西州的夏王，一個西州的蕭謹(jǐn)行，都是他仇視的對象。

    更何況他還聽說了西州軍有一樣一響就能讓被人倒下的火器，他對這個能打敗努圖魯?shù)臇|西極度好奇。于是就派了這些人喬裝打扮來西州。

    其目的有兩個，一個是偷火器，另一個則是伺機刺殺夏王和蕭謹(jǐn)行。

    若是阿依木知道這個夏王就是當(dāng)初賣他琉璃器，最后導(dǎo)致他與萬俟部大戰(zhàn)的元兇，怕是仇恨值要更高上許多。

    高然誠惶誠恐地聽完突勒刺客的供詞，心里悔恨不已。

    他當(dāng)即出列道：“將軍，殿下，是屬下失職?！?/br>
    畢竟是蕭謹(jǐn)行的手下，云舒并沒有直接出聲斥責(zé)。只是他未出聲，蕭謹(jǐn)行卻不能不氣。

    “到底是怎么回事，西州的城防竟然弱到讓突勒的刺客如入無人之境了嗎？”

    今天若不是他剛巧與云舒一起，后果簡直不堪設(shè)想。

    蕭謹(jǐn)行只要一想到這，就覺得胸口疼痛難忍。

    高然也知道自己難逃罪責(zé)，低頭后悔道：“是屬下?lián)Q了城防?！?/br>
    原來高然將家里人接來西州的時候，有些遠房親戚也跟著過來了。他們到了西州發(fā)現(xiàn)，這里比家鄉(xiāng)還強，于是就留了下來。

    一開始高然覺得左右殿下和將軍都希望西州的百姓越來越多，遷徙過來的突勒百姓，他們都愿意收，那他的這些遠房親戚留下來自然沒事。

    若只是遷來的普通百姓自然好說，但是這些親戚來了之后，見人家都有工廠可去，他們自然也想要去，但卻沒有被選上。

    他們不想再干以前的重活，又想到還有個當(dāng)副都護的親戚，于是就跑來找高然。

    說高然是副都護，有大本事，給他們安排個差事，還不是件手到擒來的事。

    高然自小受各方親戚照拂，這會兒也沒法拒絕，就將他們安排進了城防軍當(dāng)中，并讓他們中的幾人，負責(zé)守城門。

    很快這些人被帶了過來，接受盤查。

    這些本就是市井小民，哪里見過這樣的陣仗，西州所有高級官員還將領(lǐng)全都聚在此處。

    他們嚇得腿軟，很快就將事情交代了清楚。

    原來負責(zé)城門的人，經(jīng)常收些小賄賂，覺得無傷大雅，對進城人的盤查就隨意走個過場。他們覺得西州這地方，地廣人稀的，有人愿意來都不錯了，哪里會有什么壞人呢。

    至于巡防則是分了八支隊伍。高然的數(shù)名親戚，就被安排在了其中一支里，甚至還有人當(dāng)了這支小隊的隊長。

    而這支小隊今日負責(zé)的正是云舒出事的那條街。

    但本該巡視的小隊，卻被小隊長叫去吃酒去了。

    在他們看來，西州城安全得很，每次巡查來巡查去，也沒見到出一丁點問題，真是無聊得緊。

    也只有這些最近從中原遷過來的人，才認(rèn)識不到西州到底是處何樣的存在。不論是原西州百姓，還是原州來的那些百姓，都不可能產(chǎn)生這樣可笑的想法。

    只聽那名小隊長嘀咕道：“這不是一直沒有出過錯，所以就大意了嘛?！?/br>
    蕭謹(jǐn)行聽到這樣的言論，氣得一巴掌拍爛了桌子，倒是唬了云舒一跳。

    這人怎么比自己還要生氣？

    “全部拖下去，軍法處置。犯事者家眷，全數(shù)趕出西州，西州都護府下轄所有城池，均不得收容。讓他們從哪里來的，滾回哪里去?！?/br>
    幾人頓時慌了，他們是最近才來西州的，根本不知道蕭謹(jǐn)行的行事風(fēng)格，甚至他們連軍法處置是什么都不知道，只哀求別趕他們走。

    卻不知道，所謂的軍法處置，便是斬之。

    他們根本沒有機會走。

    蕭謹(jǐn)行懶得多看他們一眼。在他眼里，這些人根本算不上是他的兵。

    要不是因為云舒在這，怕血濺當(dāng)場嚇到人，他能直接拔刀將這些人給砍了。

    隨著蕭謹(jǐn)行一聲令下，自有士兵將這些人給盡數(shù)拖出去。

    高然動了動唇，他如今自身難保，哪敢替這些人求饒。

    蕭謹(jǐn)行自然察覺到了高然抬眸的目光，他冷聲道：

    “高然作為西州副都護，任人唯親，失察失責(zé)，釀成大禍，現(xiàn)奪去副都護之職，處五十軍棍?！?/br>
    軍中最高的杖責(zé)便是五十，因為沒有人可以挺過去。若說他與斬立決的不同，便是一個來不及疼，一個在疼痛中死去。

    “從軍中除名，并通報全軍。除此外，全軍整頓，從上至下嚴(yán)查，但凡有玩忽職守者，軍法處置，以儆σw.zλ.效尤?！?/br>
    高然臉色一白，卻也明白這是他咎由自取。而蕭謹(jǐn)行沒有直接斬了他，而是選擇打五十軍棍，也是念在同袍一場，給了他一線生機。

    只是對于高然來說，他寧愿不要這一線生機，也不愿被從軍中除名。

    然而此刻即便再悔恨，也為時已晚。

    待高然被帶下去領(lǐng)罰后，云舒才悄悄看了一眼發(fā)怒的蕭謹(jǐn)行，小心翼翼道：“倒也不必連坐，將他們的親眷都一起趕走吧？”

    在云舒的觀念里，誰犯事誰受罰，不應(yīng)當(dāng)累及家人。

    但顯然在如今這個世道，云舒的想法并不被主流所接受。

    蕭謹(jǐn)行的面色并沒有緩和，“只是趕出西州而已，又不是株連三族，談何連坐？”

    云舒一時啞然。

    對方說得好像也有道理。

    蕭謹(jǐn)行離開數(shù)月，西州軍和城防軍就出現(xiàn)了如此大的紕漏。若不嚴(yán)懲，如何治理全軍？

    此事雖然云舒才是受害者，但他說的并不算數(shù)。云舒也明白，他不懂治軍，還是不要胡亂指點的好。

    于是，他轉(zhuǎn)而說起了其他。

    在他看來，除了防護不利，性命受到威脅外，還還有一件事也值得重視，那便是他們的防竊取能力也有待提高。

    現(xiàn)如今西州的很多東西都已經(jīng)入了大眾的眼，即便他們再保密，日后也會被人知道它們出自于西州。

    到時候，不論是政治間諜，還是商業(yè)間諜，都只會越來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