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流社會也有一套殘酷的淘汰法則，想要在這兒東山再起不是什么方便事，更遑論要把權(quán)力和好名聲都捏在手里。他們和gcpd——那群拿錢辦事的走狗一拍即合，你做事我善后，謀財又害命。”

    菲奇在哥譚大學(xué)當(dāng)了十幾年的老師，說話的時候帶著講師慢條斯理的態(tài)度，如今說出這些腌臢事，更像是披了一身替天行道的披風(fēng)，和他們說道理似的，用一種過來人的寬宏來包容他們的無知。

    “您應(yīng)該有聽說過，那塊地之前發(fā)生了事故，地下天然氣管道爆炸，炸死了幾個住在里面躲雨的無業(yè)游民，政府想趕快丟出這個燙手的山芋，沒想到最后被埃利奧特接了下來。我嘛……那段時間恰好在股市賠了點錢，想找些外快補貼家用，便同意了他們的邀請去當(dāng)?shù)刭|(zhì)顧問。這年頭有錢人最愛做慈善，好像施舍點東西給別人，以往的事情就能一筆勾銷了，比如韋恩家、 西恩尼斯家……就連企鵝人現(xiàn)在都象征性地資助過幾家教會和福利院，更別說埃利奧特還一門心思要爭個好名聲，又是投資基礎(chǔ)建設(shè)，又是瘋?cè)嗽褐亟ā?/br>
    “招收失業(yè)人員就是偽善的第一步棋，有人失蹤、死了、發(fā)生意外……都是會讓他們信譽下降的洪荒猛獸，能遮當(dāng)然要掩，就算是真死了，他們還有的是錢找下一個。你以為我沒和他們說過？還是我沒想過報警？不過是我問誰都是一問三不知，才只好出此下策，找偵探幫我查?！?/br>
    菲奇一通大道理說得冠冕堂皇，藤丸立香慢半拍地接收完，覺得他的話也不是沒有道理，但合理中又透露著一絲怪異——一位功成名就的大學(xué)教授幾乎已經(jīng)處在了這個金字塔結(jié)構(gòu)社會的上端，怎么會對一個冷飯新炒的貴胄這么痛恨？連帶著一起蔑視整個社會的法律與正義。

    她看了眼杰森，英靈雙手抱臂站在菲奇的后面，嘴角凝固出一抹冷冷的笑，正不帶什么溫度地盯著菲奇看。

    “我清楚了?！碧偻枇⑾阏f道，恰當(dāng)?shù)亓髀冻鲆恍┓贤忄l(xiāng)人該有的‘震驚’，換了個問題繼續(xù)問他：“那您覺得費諾爾先生的失蹤是意外還是人為？”

    “……”菲奇沉默了一會兒，然后聳肩，“我不清楚，所以才會來找偵探。藤丸小姐，內(nèi)部人員對此緘默其口，警局也不受理案件，您覺得……到底會是什么？”

    “唔，”藤丸立香真跟著這個思路思考起來，“聽起來倒像是被殺人滅口?！?/br>
    她看到菲奇的臉僵了一下，于是趁熱打鐵，“加爾布雷斯先生，您在工地待了也有一段時間了，有感覺到什么不對勁的地方嗎？據(jù)說工地附近的森林很危險，總不能是費諾爾先生去探險的時候不小心出了事故吧？”

    “不可能，那天晚上有暴風(fēng)雪，他回到住處之后怎么可能會頂著風(fēng)雪又離開——他是大都會人，來哥譚工作就只能住埃利奧特提供的住處，他沒有別的地方能去。”

    “所以您最后一次看到他是在12日的晚上？”上一次她問的時候菲奇可不是這么說的。

    “……他給我打過電話，我們本來約在晚飯的時間討論、討論圖紙，結(jié)果我家中臨時有事，就趕在暴雪前驅(qū)車回去，住在同一層的同僚聽說是在宿舍邊上的禮堂里開了場臨時會議，一直到暴雪開始才回到住處，誰都沒看到過馬文。”

    “那您怎么確定他回去過？保不齊電話是在外面打的?！?/br>
    “他——我們……”菲奇頓住了，薄薄的嘴唇顫抖著，恰巧二樓的鐘開始整點報時，厚重的鐘響從二樓敲下來，像盆冷水猛地澆在菲奇身上，讓他渾身一抖，“我晚點在學(xué)校還有課……藤丸小姐，我們——”

    杰森沒讓他說完托辭就直接打斷了，“先生，是要叫計程車嗎？我去幫您，您再坐會兒?！?/br>
    他的手拍在沙發(fā)背上，對仰頭看他的菲奇微微一笑，顯得優(yōu)雅得體，只不過在對方看來反倒像個強買強賣的惡徒。

    “加爾布雷斯先生，您是委托人，不是犯人?！碧偻枇⑾阋贿呎f一邊觀察他的表情，總覺得那張強裝鎮(zhèn)定的臉下藏著些倉皇，“您花錢雇我不就是為了找到真相的？藏著掖著最后也不過是在拖您自己的時間罷了?！?/br>
    鐘響了十聲，停下了。

    菲奇聽見了藤丸立香的話，仿佛被注射了一針強心劑似的，視線重新在藤丸立香的臉上掃過。

    “我們事務(wù)所是很注重客人隱私的。”藤丸立香保證道。

    菲奇從懷里掏出一個厚厚的信封，推到藤丸立香面前，“這是……委托的定金，全款的30%?！?/br>
    不過他看著不像是在交定金，反而像是在賄賂。

    “這件事還請?zhí)偻栊〗阋欢ㄒＣ??！彼f道，像每部電視劇里那個偷偷摸摸做壞事的角色，還得補充一句：“事成之后少不了您的好處?！?/br>
    “嗯，”藤丸立香很上道地用手在嘴巴前比劃了個拉拉鏈的動作，雖然一個委托都還沒完成過，但依舊夸下?？冢骸拔覀儌商绞聞?wù)所不就是靠口碑吃飯的嘛?！?/br>
    “去年上半年華爾街崩盤……我欠了不少債，還不上找黑b幫借的錢，銀行也不讓我借貸了，”菲奇盯著塞著錢的牛皮信封，深吸了一口氣下定決心說道：“機緣巧合之下遇到了馬文，他和我說他在野外探險的時候發(fā)現(xiàn)了一種以前沒見過的礦物，所以想問問——我恰好研究過這方面，略知一二，知道那東西早就被壟斷了，有價無市，所以提出高價在黑市賣掉的建議，剛好我也有認(rèn)識的人對這些稀奇古怪的東西感興趣……我猜的沒錯，那玩意兒很搶手，沒兩天就被別人收購掉了，托馬文的福，我還清了貸款，他也能給自己的寡母買新房子。我們合計之下，決定再看看能不能找到這種礦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