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丸立香沒說話，老神婆遲疑了一會兒，才又慢吞吞地開口：“‘復活在我，生命也在我，信我的人，雖然死了，也必復活?！妒ソ?jīng)》里寫拉薩路病死，他的兩位姐妹向耶穌求助，神子觸動悲傷，斷定他將會復活，四天之后他果真活了過來。據(jù)說耶穌落下眼淚的地方后來生出了一汪泉水，只要將身死的人浸入泉中，便能令其復活?！?/br>
    藤丸立香搖頭，“不是指這種，我想問……有沒有什么咒術(shù)、經(jīng)文、法陣之類能夠讓尸體重新動起來？”

    老神婆眼皮下精明的眼珠子打量著藤丸立香，然后視線挪移，轉(zhuǎn)到對方身后的杰森上，某種長久以來磨練出來的警惕感叫她忽然打了個寒顫，她的嘴唇顫動了一下：“有，但那是邪術(shù)！”

    “我想知道。”藤丸立香說。

    老神婆晃了晃腦袋，一把將水晶球抱進懷里，似乎意欲離開。

    杰森往前跨了一步，一柄黑色的槍被他放在了桌面的塔羅牌堆上，金屬塊沉甸甸地壓下去，他的聲音也冷沉沉的，不帶什么溫度地盯著她：“繼續(xù)說?！?/br>
    老神婆渾身僵住，如被cao控的木偶，緩慢地，一頓一頓地把自己的姿勢擺回原樣。

    “伏、伏都教有個傳說……他們曾經(jīng)有位非常強大的死靈師，僅憑一己之力就能夠令一整片墓地的人都還魂?！?/br>
    藤丸立香：“曾經(jīng)……？是多久之前?！?/br>
    “沒有人知道。但是他的信徒還在，他的信徒會用伏都教的儀式請他附身，”老神婆說到這里忽然壓低了聲音：“據(jù)說被死靈師附身的尸體嘴角會向后拉扯，面目變得猙獰，話語冰冷而破碎?！?/br>
    ——和那些個活死人的特征都能對上。

    “但這聽起來好像不是死而復生？”藤丸立香疑惑地說。

    “這當然不是死而復生！”

    老神婆肯定道，她往后縮了縮，整個人都掩藏在房間的陰影之中，細瘦的手指像是干枯的樹枝一般纏繞在水晶球之上，她說：“伏都教的信徒將其傳為復活術(shù)，聲稱供上雪茄與朗姆酒就能在墓地周圍復活想要復活的人。但那是群瘋子！不過是想找更多的祭品供奉給他們的神靈。”

    “一八六/四年，內(nèi)戰(zhàn)快結(jié)束前，到處都是死人，有一伙兒走投無路的黑奴和殺手欲求邪神降臨，寧愿自己的靈魂灰飛煙滅也要叫那死神吃飽喝足！幾萬的死人從雪地里重新蹚回世間，黑人、白人，斯拉夫人、法蘭西人，被擊斃的、被絞死的……什么樣的都有。一百多個日夜，他們幾乎從北方踏過南方，經(jīng)過的每一個鎮(zhèn)子都難逃一死，我的曾祖母親眼所見那片煉獄，從此痛恨這些異端邪徒。”

    老神婆說著瞪視了藤丸立香一眼，礙于杰森身上散發(fā)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深深吸了一口氣，她說道：“我不知道那些伏都的狂信徒到底用了什么手段去驅(qū)使還魂尸，這些是我知道的全部了?！?/br>
    她飛快地將桌面上的50美元抽走，冷著臉趕客道：“你們可以走了?！?/br>
    藤丸立香又重新拿出一張紙幣，拍到桌面上，微笑著對她說：“別這么著急趕人，我還有些想問的?！?/br>
    老神婆越看越覺得面前這倆人面目可憎，不像什么好人，似乎在這一刻確信了他倆也是要在新時代里與死神共沉淪的狂信徒，聞言氣得罵道：“你們這些魔鬼！居然還想著褻瀆死者身體！我要報警了！”

    藤丸立香：？

    “不、我就是想知道，您剛剛說的那些還魂尸最后怎么樣了？”藤丸立香被平白背上一口大鍋，表情很無語，“幾萬的數(shù)量，聽著不是很好解決啊?！?/br>
    “當然是天降神跡！”老神婆撇嘴，“善神驅(qū)走死神?！?/br>
    藤丸立香：“用什么方法？”

    老神婆繃緊了臉，“我又不是神，我怎么知道?！?/br>
    藤丸立香輕輕嘆了口氣，拿出手機把圖片給她看——那是剛才在停尸房時她偷偷拍下的——問道：“您見過這個圖案嗎？”

    手機的光亮照得她臉上的斑痕極其明顯，老神婆瞄了眼屏幕，大驚：“死、死人……女神！”

    “什么女神？”

    “我不知道……”老神婆驚懼地盯著圖片上拉曼的紋身，“我從來都沒有看到過哪本書上記錄了祂的名諱，只有見過神降的人口口相傳，傳聞祂的魔法可以抵御邪惡?！?/br>
    “那這個呢？”藤丸立香將那塊星形石拿了出來給她看。

    “神賜？！”

    那干癟的手如鷹鳥一般抓來，連懷中的水晶球都骨碌碌滾到了一邊。藤丸立香立刻把東西收了回去，狐疑道：“你認識這個？”

    老神婆訕笑了一下，“女神的護符，有化險為夷，趨吉避兇的能力，我以前只是聽別人說……能給我看看嗎？”

    藤丸立香猶豫了幾秒，最后還是把星形石拿給了她看。

    老神婆終于舍得按開燈，她從一旁的柜子里摸出了一副連著銀鏈的古董眼鏡，顫顫巍巍地戴上，借著暖色的燈光細細地觀察石面上的星形痕跡，“果真是神賜……我知道曾祖母有幸見過一眼，天降神跡之時活尸統(tǒng)統(tǒng)恢復原樣，rou/體安息，不然她早就死在那兒了?！?/br>
    老神婆一頓，看向藤丸立香：“你到底是什么人？”

    救世主小姐摸摸下巴，“世界第一偵探？”

    【??作者有話說】

    杰森：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