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那完全不一樣吧！”有點想要收回自己剛剛問出的話了。

    杰森順便把她面前的碗也一起拿去洗碗池，起身經(jīng)過藤丸立香身邊的時候伸手拍了拍她的腦袋，淡聲道：“安心吧，我的手藝沒有那么差，以前在理發(fā)店幫過工?！?/br>
    藤丸立香捂著頭頂躲開此人像是路遇流浪小動物順手摸一把的手法：“你還沒洗手！”

    “哦，抱歉?！边@話聽起來似乎完全沒有任何在反省的意思。

    哥譚的夜幕徹底降臨之前，藤丸立香給約瑟夫換了新的營養(yǎng)點滴液，確認了他今日身體狀況一切都良好。

    杰森從43號里找出了剪發(fā)工具——不知道他是用什么辦法威脅43號變出來的，這棟房子嘴上總是嚷嚷著許多不滿，但多數(shù)時候還是會不情不愿地滿足他們的大部分需求，非常的心口不一——正在浴室里等藤丸立香。

    橘發(fā)少女抓著馬尾，依舊在猶豫中，首先，剪頭發(fā)很危險，她雖然對外貌沒有重視到那種程度，但少年時確實在這方面吃過虧，深知不能相信任何tony老師的花言巧語；其次，陶德很喜歡她變成男性那會兒的發(fā)型，同位體之間有太多相似之處，保不齊連這方面他們都很像——她構(gòu)想了一下自己短發(fā)的模樣，那和衛(wèi)宮有什么差別！太糟糕的審美！

    最后，藤丸立香覺得杰森最近的態(tài)度非常奇怪，第六感姑且?guī)状尉人谖ｋy之中，她當(dāng)然察覺的到他們之間除了粉紅泡泡以外的情緒。只是她向來對英靈友人報以信任，杰森不想說，她也不至于去硬逼對方。

    “愣在那干嘛，”杰森說，“剛剛不是還下定決心了。”

    “……別剪得太丑。”藤丸立香嘆了口氣，嘟嘟囔囔地走過去，在杰森搬進浴室的椅子上坐下，透過鏡子看他：“不然我就向英靈殿投訴你。”

    “嚯，這么厲害?！苯苌呎f，邊將一件大的沖鋒衣披在她身上。

    “還會打一星差評，”她說，“就算回到了迦勒底也要一天寫一封信?！?/br>
    “寫情書？”

    “投訴信！”

    杰森挽起她的頭發(fā)，臉上帶笑，那道處在臉頰側(cè)面的傷疤在浴室暖色的燈影下模模糊糊的，好似有未曾消散的氤氳水汽將他的五官給遮擋了一二，霧里探花那樣不太真切：“我就知道你會很想我的?！?/br>
    藤丸立香頓了一下，發(fā)絲被另一個人拿在手中，梳子輕柔地從頭頂上拂過，帶來一種被人珍惜的柔軟。只是那撥云見霧后顯露出來的事實忽然讓她感到了一絲害怕。

    藤丸立香要是想回去，那么她和杰森注定要迎來一段分別，再加上這個宇宙的特別性，43號都是靠靈子轉(zhuǎn)移系統(tǒng)的漏洞把她帶過來的，她當(dāng)然懷疑過再次召喚出這位杰森·陶德的難度會不會太大。

    “我不是那個意思……”她說，帶著一點訕訕的口吻，“即便回到了迦勒底，我也會找到你的?！?/br>
    “我知道?！苯苌f，“只要你叫我的名字，我就會聽見。”

    好嘛。到底是誰教的杰森這些？怎么次次都能堵得她啞口無言。

    藤丸立香又說不出話了，只覺得自己那條三寸不爛之舌的地位rou眼可見地搖搖欲墜。

    杰森打理完了她的頭發(fā)，拿起剪刀開始剪短，手起刀落非常之迅速，藤丸立香還沒反應(yīng)過來，橙發(fā)已經(jīng)短了一截，再一眨眼，兩邊的頭發(fā)已經(jīng)變得一樣長了。

    藤丸立香望著鏡子里的自己，不知為何覺得陌生，自從忙于迦勒底的事情之后，她好像有很久沒有這樣認真地觀察過自己了。比起腦海中還殘余著的那些記憶碎片要成熟許多，似乎一個不留神，她已經(jīng)長成了自己小時候最渴望成為的那種大人。

    “怎么樣，我的手藝還不錯吧?！苯苌穆曇糇屗剡^神，手指略過她的耳畔，將一些細碎的頭發(fā)撣落下去。

    藤丸立香眨了眨眼，鏡子里的自己也對著她眨眼，扎成一絡(luò)絡(luò)的頭發(fā)被杰森重新梳起來，倒是沒被剪短多少，比起先前亂糟糟的模樣要清爽些，依舊是攏手就能扎起馬尾的長度。她捏起頭發(fā)看了看，發(fā)出了疑惑的聲音，“怎么好像……”

    “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你的頭發(fā)就這么長。”杰森在她身后淡淡地說道。

    “你還記得？”

    杰森抓起她的頭發(fā)，把系在脖子上的沖鋒衣拿下來，“又不是什么很復(fù)雜的東西，當(dāng)然記得住。有關(guān)立香的事，我不會忘記的。”

    “喂，不要這樣講話——”藤丸立香被rou麻得縮了縮肩膀，連忙從椅子上站起來，不知是不是站得太快而導(dǎo)致忽如其來的供血不足，她覺得自己的視野正在顫動，一切都變得搖搖晃晃。

    兩秒鐘后，藤丸立香意識到了這不是自己的問題，杰森一把抓住她的肩膀扶穩(wěn)她，臉色變得嚴肅起來，“地震了?！倍疫@震感并不小。

    43號的聲音驟然變大，好像連上了家里的藍牙音響：『我怎么在抖啊啊?。×⑾悖?！救命啊?。?！』

    不，現(xiàn)在該喊救命的應(yīng)該是我吧！藤丸立香在心里想，這房子聽上去就很容易塌啊！

    “我們先走?！苯苌呀?jīng)打開了浴室墻側(cè)的窗戶，整個哥譚都在震動，有些人從房子里跑到街上驚慌大叫，外面一時間聲音嘈雜起來。

    “約瑟夫還在，”藤丸立香道，“不能把他一個人留在這里！”

    她轉(zhuǎn)身沖回約瑟夫的房間，那些昂貴的電子儀器在震幅中無法固定，發(fā)出金屬敲擊地面的連續(xù)響聲，而本該躺在床鋪上的約瑟夫卻已經(jīng)摔在了地上，正以一種扭曲的形態(tài)向大門的位置移動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