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聲鳥 第2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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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承認一個人對人或物的喜好和興趣的確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而更改,就像許衷在微信里說他對啞巴不感興趣,現(xiàn)在又對我說自己反悔了一樣,我能理解,也會因為他這一句話而在心里升起一絲微末的期待。 我唯獨不敢輕易相信許衷嘴里的真心。 謝遠長得好看,陳渡性格也好,更何況在我不認識他之前,他懷里也許還摟過更多更漂亮也更機靈的小男生。就連他們都沒有成為許衷在一無所有時會選擇奔赴的對象,我沒什么鶴立雞群的本事,只敢把許衷的做法當成一時興起,連他說的“喜歡”都要在心里再三斟酌,怎么會被許衷定位成可以收留他的唯一選項呢? 許衷看我只是低著頭,有點無奈地問道:“你不相信???” 我在心里想,我怎么敢相信呢? 我在自己身上找不到能吸引許衷的優(yōu)點,也清楚自己和許衷包養(yǎng)過的每一個小情人都不一樣。那些獨屬于許衷的偏愛和例外,我從來都不敢妄想,他一句“喜歡你”落在我耳邊無異于平地驚雷。 我用余光看到許衷站了起來,以為他要走,慌忙抬起頭想伸手拉他的衣角。 許衷略過我剛抬起一點的手,在我身邊坐了下來。 他身上有一股很干凈的皂香,坐下來的時候帶起了那陣很輕的風(fēng)微微拂過我額角的碎發(fā),我不知道第多少次放緩了呼吸,手腳都不會動了。 許衷將巧克力奶往我面前推了推:“你緊張什么,我坐過來,是為了方便跟你把事情說得更清楚一點?!?/br> 我很慢很慢地扭過頭。 巧克力奶的溫度順著不那么厚實的紙杯傳到了我的掌心,咖啡館的空調(diào)溫度開得很低,我卻止不住地冒了汗。 “你要是不信的話,我可以證明給你看,反正日子還長,我有的是機會讓你相信我愛的是你?!痹S衷仗著我因為他的突然靠近而不敢動彈,直接抓住了我的手,強硬地掰成十指相扣的姿勢,他的聲音放得很輕,落在我耳邊時就像一陣風(fēng)。 我打字沒有他說話快,還沒打兩個字,就聽到他又說:“我現(xiàn)在沒車沒房也沒錢,沒有能夠投奔的朋友,也沒有多么靠譜的親戚,唯一一個jiejie還在國外回不來,我的護照在許家,我也出不了國。沈渙,你想看我住橋洞躺公園長椅,跟流浪狗搶吃的,最好餓死街頭嗎?” 我磕巴了很久,明知道許衷是在開玩笑,還是認真地糾正:你不至于落魄成這個樣子的。 那句“我覺得許志國不可能真的放著你不管”還沒打出來,許衷就笑著問:“怎么,你要介紹我去牛郎店工作嗎?” 我手一抖,不小心把還沒打完的字都刪了。 “我隨口一說,你的反應(yīng)沒必要這么大吧,”許衷依舊沒松手,他在桌子下晃了晃他和我握在一起的手,“所以你會帶我回你家的,對吧?” 他篤定我糾結(jié)再久也不可能真的拒絕他,我也明白自己最終會做出怎樣的選擇。 只是我還是抱著一絲的猶疑,問他:你就這么離開了許家,甘心讓許志國把集團留給那個私生子嗎? 我注意到許衷的神色一瞬間就冷了下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我提起了許志國的私生子。 不過很快他就笑了笑:“許家還有我jiejie,那個私生子也還在國外呢,我就不信宋玟之能手眼通天到這個程度,能靠吹枕邊風(fēng)把她的兒子接回來。” 我想說什么,但是許衷的這幾句話又昭示著他不那么需要我無用的安慰,因此我只好掙扎著想把手抽出來。 許衷不肯松:“你別轉(zhuǎn)移話題,回答我的問題。” 我的手指在鍵盤上徒勞地按了兩個字母,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說什么。 “你要是再不給我其他的反應(yīng),我就當你默認了?!?/br> 許衷離我很近,那股皂香長久地縈繞在我周身,我克制自己想扭過頭去盯著許衷的想法,組織著蒼白的語言:我的房子是租的一室一廳,隔音很差,沒有電梯,出行沒有車,我保證不了你的生活。 “我接受你主外我主內(nèi)的生活方式?!痹S衷完全沒把我這幾句話放在心上,他說,“我認識那么多人,楊明陽他們是因為許家才跟我交好最后成為了我的酒rou朋友,明叔是因為我母親和姜家才肯一直照顧我,謝遠也好,陳渡也罷,他們會對我動心的前提是因為我出手闊綽還大方?!?/br> 我有點能猜到許衷要說什么了。 他頓了一下,才繼續(xù)說:“我也覺得挺不可置信的,你是第一個看到我就愛上我的人,跟我姓不姓許、有沒有錢從來都沒有任何關(guān)系?!?/br> 我打字的時候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表達什么,帶著點質(zhì)問的語氣問他:你知道我愛你? “從你把托盤上的酒端給我的時候,我就看出來了,”許衷笑著感嘆,“很拙劣的求愛方式,我只是覺得驚訝,沒當真也沒當回事,誰知道……” 我有點猜到他未竟之言是什么了——誰知道我會就這么喜歡上呢? 第32章 “他吻了我” 我持續(xù)保持沉默,端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 我看得出來,許衷不是真的愛我。 他從一開始說的就是喜歡,哪怕后面改了口,也無法否認這個事實。 許衷的確是喜歡我,因為喜歡從來都不是愛,喜歡沒有愛那么沉重,那么持久,也就不需要鼓足很多很多的勇氣才能說出口。 我不知道許衷到底為什么這么做,為什么一定要跟我住在一起,可他只要說一句喜歡,我就能將所有堅持過的原則拋之腦后。 許衷微微晃著我們倆牽在一起的手,越湊越近,他說:“我都這么誠懇了,沈渙,你真的忍心看我流落街頭嗎?” 我能感覺到自己的理智冷眼旁觀我的態(tài)度逐漸軟化:我不是這個意思。 “你不是愛我嗎?”許衷在我耳邊開口,他刻意將聲音放得很慢很輕,聽著像耳語,我感覺自己起了一身雞皮疙瘩,身體先軟了一半,“我都跟你表過白了,還沒聽你說過‘我愛你’這三個字呢。” 我艱難地將自己從許衷深沉又看不出喜怒的神色中掙扎出來,打字的手有些滯澀:你知道吧,我沒辦法說出來。 我還在孤兒院的時候,很早就意識到了自己和其他孤兒的不同,他們的聲音或尖銳或清脆,帶著各種各樣的情緒,我只能站在一旁,點頭或者是搖頭。 有一次我在午睡的時候從床上爬起來,站在鏡子前,盯著自己,學(xué)著他們開口說話的方式,想要發(fā)出聲音。 我只感覺到喉嚨幾乎要被撕裂,安靜的房間里也只有我因為太過用力而微微發(fā)出的喘息聲。 后來我才知道,不會說話的人有一個專門的名詞,叫啞巴。 “我當然知道啦,”許衷拖長了聲音,有點像撒嬌,他總能保持著眉眼彎彎的神色,怎么看怎么好看,“但是我都向你表白了,你還沒親口說愛我,怎么樣都算我吃虧吧?” 我有點被他繞進去了,想說點什么,我被他十指相扣的手已經(jīng)微微冒汗,他始終不松手,只是盯著我。 “你也覺得不公平,對不對?”沈渙從來都不同意我在這種事上找出什么理由去拒絕,他說,“所以你帶我回你家,不就可以抵消了嗎?” 我的注意力輕而易舉地被他轉(zhuǎn)移,還兀自不情不愿地掙扎著想把這件事說清楚:我住的地方不好,很不好,不適合你,你會難受的。 “我說了我知道,我又不在意,”許衷總算肯松開我的手,在我還沒來得及松一口氣的時候,突然上前,親了一下我的嘴角,“只要有你在就行了啊?!?/br> 我的臉直接紅了。 許衷身上清淡卻又好聞的香味,比我略高一點的溫度,衣角蹭過我裸露出來的胳膊時的感覺,他柔軟的嘴唇在我臉上一觸即收……這是連十秒鐘都不到的親密接觸,卻讓我在一瞬間恍惚起來,吶吶半天,也沒能開口說出一句話。 “剛剛拿咖啡的時候就注意到你在盯著我了?!痹S衷沒有一點惹火的自覺,他把巧克力奶塞進我手里,自己拿起了那杯冰美式,“走吧,回家?!?/br> 我渾渾噩噩地被他從柔軟的座椅上拉起來。 許衷禮貌地朝著看向我們倆的咖啡師點頭致意,相當紳士地跟她說“有緣再會”,我一只手拿著已經(jīng)有點涼的巧克力奶,另一只手被許衷牽住了。 我連路都不會走了。 “我知道你住的小區(qū)在哪里,但是你還沒告訴我是幾棟幾單元呢?!?/br> 我猛地停住了腳步。 許衷有些猝不及防,偏過頭看我:“怎么了?” 不知道是不是習(xí)慣使然,他看向我的時候,態(tài)度總是會溫和一點,就像永遠都不會生氣一樣。 四處無人,只有快落下去的太陽將我和他的椅子在街道上拉得很長,我聽到風(fēng)聲,蟬鳴聲,更遠的地方是無數(shù)輛汽車駛過的聲音。而許衷的臉上掩不住疑惑,他只是這么看著我,等待著我單手打字,將要問出口的問題告訴他。 就好像我們是世界上最平凡不過的情侶,他不生氣,不著急,只是不急不躁地等著我,真的像他說的那樣,來找我是因為他喜歡我。 我問:你來找我,說要和我同居,沒有帶別的生活用品嗎? 這里只有一兩家便利店,我去過幾次,里面零食不知道是多久之前進的貨,很多都過了保質(zhì)期,牙刷、水盆這樣的生活用品積了一層厚厚的灰。我不太能保證許衷的生活品質(zhì),卻也想盡我所能給他最好的,但是那種大超市在最熱鬧的市中心附近,有點遠。 許衷搖搖頭:“我叫了搬家公司,他們晚上會把我的東西帶過來?!?/br> 我繼續(xù)打字:好。 許衷歪了歪腦袋,他明明比我大,可這副模樣卻總讓我覺得有一種幼態(tài)的可愛,他問道:“還有什么要問我的嗎?” 我搖搖頭,還在打字,許衷也不催促,只是喝了一口冰美式。 我把我的詳細地址打給了他:我住在迎華小區(qū)十一棟五樓501,到家后待會兒把備用鑰匙給你。 我在隱晦地向他表達同意他長久地跟我住在一起的決定。 許衷就笑著回答:“好?!?/br> 我想朝他笑笑,嘴角卻比我想象中僵硬太多,怎么也彎不起多少向上的弧度。 許衷說:“我們這算是在談戀愛,對吧?”他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我沒談過戀愛,這還是第一次?!?/br> 我比劃道:沒關(guān)系。 “我還買了手語書,沈渙?!?/br> 我看了他一眼,許衷慢下腳步,跟我并排走在街道上,沒有再主動牽起我的手。 我低著頭,盯著我們倆的影子。 許衷不再開口,我也沒有打字要問他什么問題,我們只是沿著這條街往家的方向走。 有時候我真希望時間能夠永遠暫停在這個時刻,無需我付出什么,許衷就主動來到我的身側(cè);又或者這條路能夠無止無盡地延伸下去,我和許衷就這樣肩并肩地走了一輩子,也算相攜至白頭。 第33章 “你答應(yīng)的” 許衷停在小區(qū)門口。 我見他環(huán)顧四周,不由地將心懸了起來。 像建海市這樣的一線城市里總有一些不起眼的待拆遷小區(qū),既不是學(xué)區(qū)房又不位于最繁華的街道附近,因此會選擇在這里租房子的人也不是很多。即使是原住戶,也只是在等待著不知道多少年之后政府對其進行拆除后的撥款。 迎華小區(qū)里的住戶就是這樣。 我有點緊張地解釋道:這個地段的房子最便宜,我當時搬過來的時候,環(huán)境也沒有這么差,出行其實挺方便的。 許衷微微點了點頭,他的目光從電線桿上貼了一層又一層的廣告上挪開,又輕飄飄地落在了不知道多少天沒有清理過的垃圾桶身上,路旁的電動車和自行車交錯著倒在一起。他走上前打量了一下北門的大門,玻璃門上臟兮兮的,電子門很早就壞了,一推就開。 “這里沒有保安嗎?” 我惴惴不安地搖頭。 許衷的表情依舊沒什么波瀾,他沒進來過,于是跟著我往十一棟的方向走。 這里的綠化很差,路燈時亮?xí)r不亮的,我一邊慶幸落日還有能夠照亮前路的余光,一邊問許衷有沒有記住從北門到十一棟的路線。 許衷笑著點頭,他見四下無人,將手遞給我:“五樓好高,你能把我背上去嗎?” 我沒背過成年男性,聽到許衷這么說,有點想拒絕:我怕自己沒站穩(wěn),把你摔了。 “心疼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