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聲鳥 第4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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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終于忍不住,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許衷一句話還沒說完,他緩緩地往我這邊看過來,一臉不可置信。 我慌慌張張地松開手,又在許衷的注視下挺直了背。 我比劃道:這就是你睡覺時要開燈的原因嗎? 他無需矯飾,假裝曾經(jīng)很幸福。 第67章 “你看著我” “你是不是沒有置辦過西裝?” 我拖著疲憊的身體打開門的時候,聽到坐在椅子上的許衷這么問我。 他的手機(jī)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我眼尖地注意到下面壓著兩張做工精致的紙,就這么毫不設(shè)防地展露在我面前。 我的心狂跳起來,下意識地,我將鑰匙擱在一旁,徑直走到了餐桌旁邊。 許衷沒再開口,他也不阻止我用微微顫抖的手拿起了那兩張薄薄的紙。 莊重的正紅色背面用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制成的筆端勾勒出金色的圖案,是承志集團(tuán)的logo,在保留了原有的簡單素凈上,增添了怎么看都不算畫龍點睛的幾筆花草。 我深吸口氣,翻開了內(nèi)頁。 是用鋼筆寫就的邀請函,黑色的字跡剛勁有力,筆鋒尖銳,幾乎劃破紙張,占據(jù)了這張紙幾乎一半篇幅的內(nèi)容措辭嚴(yán)謹(jǐn)客氣,態(tài)度端正疏離,挑不出絲毫錯處。 “看完了嗎?”許衷問我,“兩張邀請函的內(nèi)容一模一樣——除了我們倆的名字?!?/br> 我的目光緩緩落在了“許衷”和“沈渙”這兩個名字上,一時間不知道該怎么面對許衷。 他的態(tài)度遠(yuǎn)遠(yuǎn)比我坦蕩,他離我很近,我知道他能夠聞到我身上被冬天濕冷的風(fēng)在裹挾著我前進(jìn)時留下的冰冷味道。 我跟他離得這樣近,近到我彎下腰就能夠親吻他的嘴唇。 “許志國寄過來的,要我?guī)е愠鱿?,”許衷將邀請函從我松動的指尖扯了出來,他聳聳肩,任由輕薄的兩張紙飄在桌上,在桌角搖搖欲墜,“我在衣柜里沒有找到西裝,就來問問你。” 我懷疑許衷在跟我開一個過分荒謬的玩笑,我垂下去的手捏住了圍巾的下擺,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微微泛白。 這無疑是一場鴻門宴,是開弓就沒有回頭箭的無硝煙戰(zhàn)爭,誰都看得出來許志國來者不善,也許其中還有許欽言推波助瀾。 我都能看明白的事情,許衷沒道理會看不穿這場過分拙劣的戲碼。 更何況,在我二十三歲過分貧乏的人生里,從來都沒有參加過這么莊重盛大的宴會的經(jīng)歷,許衷自然不可能在我的衣柜里找到西裝。 我攥成拳的手被許衷一點點地掰開,他溫柔地揉搓著我每根僵硬的手指,似乎是在無聲地告慰茫然而立的我。 許衷沉默了一會兒,開口道:“我沒打算給你訂做一套西裝,時間上趕不及,而且沒必要?!?/br> 赴宴時間是下周六,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正好避開了我在柏林夜輪的那次班。 “他們想看我的笑話,我不在意,但是許志國點名道姓要你去,我總得維護(hù)你。”我敏銳地察覺到許衷說的是“我”而不是“我們”,這讓我有點不舒服,在潛意識里我早就把自己和許衷綁在了一起,像是所謂的“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我問他:不能不去嗎? 許衷嗤笑,可能是在嘲笑我的過分天真,又可能是為過分薄涼的許家感到悲哀。 “你不會想知道許志國為了達(dá)成目的會實施多么見不得人的手段,”許衷沒有松開我的手,他似乎也想從交握的指尖汲取一些動力,“沈渙,我就應(yīng)該把你藏起來,而不是讓所有人都知道你的存在?!?/br> 他話語里的眷戀太深,讓我不由自主地低頭看著他。 許衷臉上的笑容第一次染上了苦澀,這讓我持續(xù)不斷的心跳慢了下來。 他推開我,站了起來,我意識到他比剛到我家時瘦了不少,從毛絨絨的睡衣里伸出的手腕細(xì)的就像骨頭上只裹了一層薄薄的皮,會讓我有一種輕輕一掰就會折斷的錯覺。 許衷的作息跟我的一模一樣,我都快忘了上一次我回到家時他躺在床上陷入夢鄉(xiāng)是什么時候了。 “你在想什么呢?”許衷注意到我的心不在焉,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就像想拍掉并不存在的雪,他眉間的刻痕有些深,看上去很疲憊,“我會陪著你的?!?/br> 我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可能是我眼睛里過分灼熱的情緒燙到了許衷,他堪稱驚慌失措地將目光移開,又猶猶豫豫地停留在我身上。 “沈渙,”許衷可能也有點底氣不足,畢竟我跟他都不知道前路究竟是什么模樣,“你看著我?!?/br> 我順從地看向他——我看到許衷素白的臉,他的眼睛深而黑,眉眼間的艷色不會因為不怎么好看的臉色而減上幾分,薄而紅的嘴唇抿成了一條線,他可能想在我的注視下給我一個熨帖而溫柔的笑容,可是最后也沒能讓嘴角扭曲成向上的弧度。 許衷的手攀附上我的脖頸,我以為他會做些什么、我們倆會發(fā)生什么——一些除了擁抱和接吻以外的事情。 但是沒有。 許衷的手指在我的側(cè)頸徘徊良久,最后也只是解開了圍巾。 冷氣從扯開的縫隙里鉆進(jìn)來,在我看著許衷時,他同樣也在凝視著我,像是想用刀鋒一樣的目光將我的五官細(xì)細(xì)鐫刻在腦海里,任由洶涌的浪花無數(shù)次地沖刷也無法磨損分毫。 “沈渙……”我身形一僵,的下巴被他抵住,柔軟的發(fā)絲在我裸露出來的脖頸上留下了輕微的癢意,他就著這個姿勢埋首于我的頸窩,第一次,我在許衷身上感受到了比海嘯還要澎湃的眷戀。 于是我懷著同樣的心情回應(yīng)了他的擁抱。 我由衷地希望下周六不會再來,那場專門為了許衷而設(shè)立的鴻門宴可以不復(fù)存在,許志國也好,許欽言也罷,都能夠遠(yuǎn)離我們的生活,哪怕我也不清楚,我和許衷這樣算不算得上搜索引擎上定義的幸福。 或者我能夠再自私一點,用不太能上臺面的手段將許衷永遠(yuǎn)都禁錮在我身旁。 此刻我只是沉默,在心里咀嚼許衷的名字。 我不知道你瞞著我的計劃,不知道楊明陽為什么總是看著我欲言又止,不知道許志國寄過來的邀請函是否在你的意料之中……我只知道我愛你,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 第68章 “你的態(tài)度” 邀請函所說的地點是位于建海市市中心的一家新建成的公館,我在網(wǎng)上查過它的市價,稱得上“寸土寸金”。 “很驚訝?”許衷靠過來,他看了一眼我的手機(jī)頁面,撇了撇嘴,“這塊地是許志國盤下來的,他本來準(zhǔn)備進(jìn)軍房地產(chǎn),后來又覺得錢賺的太多了需要享福,就修了一所公館?!?/br> 我把手機(jī)放進(jìn)了口袋里,默不作聲地攥緊了手心里的衣角的布料,很輕地點了點頭。 我有點緊張,許衷倒是一副司空見慣的樣子。他穿了一件不知道是什么牌子的黑色風(fēng)衣,里面搭了一件同色系的無帽衛(wèi)衣。臨近傍晚的風(fēng)有些大,他的衣服被吹得獵獵作響,垂下來的圍巾末端微微晃動,整個人看上去瘦削而冷漠,只有偏過頭看向我時,幽深的眼睛里才有了點暖色。 許衷沒有給頭發(fā)做定型,也沒有去訂做西裝,我局促不變地整理了一下衣領(lǐng),在許衷不掩擔(dān)憂的目光下看向他。 他輕輕地咳了咳,比起為了緩解我的焦慮,更像是在清嗓子。 “不會發(fā)生什么的。”他低聲說,是在給我承諾。 我再一次點了點頭。 “晚宴七點半開始,我們不需要進(jìn)那么早——至少要等許志國忍不住了,把許欽言叫出來為止?!?/br> 我驚訝地看著他。 許衷聳聳肩,很無所謂的模樣:“你以為這場宴會的主角是許欽言嗎?怎么可能——他目前還是個上不了臺面的私生子,許志國是在等我出現(xiàn)?!?/br> 我感到疑惑:你怎么知道許欽言會在什么時候出現(xiàn)呢? 他朝我笑了笑,他撩起了耳側(cè)的頭發(fā),給我看里面的微型耳機(jī):“楊明陽會告訴我們的?!?/br> 我不清楚許衷是在什么時候又聯(lián)系上了楊明陽、又是什么時候跟他串通好了一切。 我被他拉著在路燈下,這個位置格外刁鉆,不太能避風(fēng),但是可以看清公館最中央的建筑物上的時鐘,秒針正在一格格地移動,在向每個路過的人報時。 現(xiàn)在已經(jīng)七點四十五了,離宴會開始已經(jīng)過去了十五分鐘,零星有幾輛車停在了門口,從車窗里伸出來的手里拿著的大多數(shù)都是那張做工精致的邀請函。 許衷抬起頭,他定定地看著公館,眼神里流露出一絲懷念;我沒看公館,而是看向他。 我聽到許衷開了口,他的聲音很輕,不仔細(xì)聽幾乎要被席卷進(jìn)寒風(fēng)里,有點像自言自語:“我第一次來的時候,這里還舉辦過舞會和拍賣會,里面的設(shè)計很符合許志國的審美,全是花里胡哨的裝飾,母親讓明叔把燈上的鉆石吊墜拆了給我玩……” 我以為許衷還要說什么,他卻突然不再出聲。 我以為許衷看到了哪個熟人,誰知他的臉色變得淡漠起來,回憶過往時的片刻軟弱大概讓他不太好受。 我把手伸過去,試探著握住他的手。 許衷這才像回過了神,他笑著用滿不在乎的語氣問我:“那個鉆石吊墜還在明叔那里,哪天我找他要回來,給你做個鉆戒好不好?” 我的嘴唇輕輕地顫抖了一下,跟他十指相扣的手用了力。 許衷有一搭沒一搭地跟我聊天,他不松開我的手,我和他的體溫在長久的交握中融合在一起,我控制不住嘴角的弧度,想在許衷溫和的注視下對著他笑。 “嗯?”他皺起眉,按住了耳機(jī)。 微型耳機(jī)的質(zhì)量太好,我不知道楊明陽跟許衷說了什么,居然說了這么久,我只看到許衷原本就不算很明媚的臉上露出了一個冷肅的笑容。 “許志國沒說什么?” 楊明陽的回答大概不盡人意,許衷嗤笑著“嗯”了一聲。 他把微型耳機(jī)摘了下來,隨手塞進(jìn)了口袋里。 我覷著他的神色,問道:我們可以準(zhǔn)備進(jìn)去了嗎? 我沒參加過宴會,更沒有接受過邀請函,因此問話時都很小心翼翼。 “差不多了,楊明陽說董事會的那幾個老頭剛才見到許欽言了。”我和他原本握在一起的手因為我剛才比劃手勢而松開了,許衷把兩張邀請函舉起來,對著路燈看了看,才把寫著我名字的那張遞給我,“走吧,你不需要管他們怎么說,跟著我就行。” 我在許衷的帶領(lǐng)下近距離地看到了這所公館,跟網(wǎng)絡(luò)上的照片沒什么太大的不同,明顯花了大價錢去建造的建筑物矗立在大片大片的綠植里,兩座小天使雕像簇?fù)碇钪醒氲膰娙?,澄澈透明的水涌了出來,各式各樣的鵝卵石鋪就的小路蜿蜒進(jìn)了公館的大門。 許衷沒什么表情地任由那個禿了頂?shù)哪腥藥?,偶爾回過頭確認(rèn)我始終跟在他身后。 我猜想過許志國會給許衷一個下馬威,但是當(dāng)帶路的男人有意繞過正門的時候,我還是沒忍住,扯了扯許衷的衣袖。 他回過頭,路邊慘淡的燈光將他的臉照成相當(dāng)蒼白的顏色,許衷知道我在想什么,安撫地朝我笑了笑,低聲道:“沒事?!?/br> 他越是一副云淡風(fēng)輕的樣子,我越是焦灼不定。 男人推開了后門,我聽到優(yōu)美流暢的鋼琴聲從公館內(nèi)傳了出來,蓋過了身后綠蔭蔥蔥的枝葉被風(fēng)吹拂后發(fā)出的“刷刷”聲,暖氣同樣從里面漏了出來。 我等著許衷的動作。 男人朝他鞠了個躬,鞠躬的角度明顯是有意為之地避開了我:“請進(jìn)。” 許衷冷笑:“你手上只有一張邀請函嗎?” 男人愣了一下,有點結(jié)巴:“不,不是?!?/br> “不是的話,”許衷冷漠地開口,“作為迎賓員應(yīng)有的禮儀和基本的尊重呢?是因為他跟著我一起進(jìn)來的,你看不起我,順帶也看不上他嗎?” 面前的男人抖得猶如篩糠。 我第一次看到許衷此時此刻的神色——倨傲,冷淡,高高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