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蓮珠 第3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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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的可對?”白璧成問紫仲俊。 紫仲俊一時汗顏,也只能點了點頭,卻又嘀咕道:“小民對溱溱著實提不起心思?!?/br> “二小姐就要進門了,她比尊夫人年輕,蕓涼和碧柳很快也會進門,她們都比尊夫人貌美,但尊夫不想著毒殺別人,卻先想到了蕓涼,這又是為何?” 白璧成的問題像一根針,直接戳進紫仲俊心里,他臉色微變,卻并不答話。 “邱意濃說過,瑩霞散的成分只是砒霜和珍珠粉,”白璧成換了個話題,“我在回春醫(yī)館討了些許,混作這一袋。這屋里可有干凈的瓷碗和清水?” “有的?!?/br> 紫仲俊連忙起身,從茶柜里拿出兩只干凈的茶盅,又去門口的臉盆架上取了半盅清水。白璧成將半包藥粉傾在茶盅里,又倒些清水將它化勻,粉末化在清水里,盅里依舊是透亮的水,只是有股苦辛氣。 “蕓涼說,尊夫人昨晚要她喝一碗避子神湯,湯色便是清亮如水?!卑阻党蓪⒉柚淹频阶现倏∶媲埃暗@湯并不是避子湯,而是混了八包瑩霞散的毒水?!?/br> “蕓涼她……,她喝了嗎?” “她喝了,她若不喝,只怕走不出深桐院。”白璧成道,“你應(yīng)該明白,尊夫人有讓她乖乖聽話的殺手锏?!?/br> “她若喝了,如何能,能……” “為何蕓涼喝下了毒藥并沒有發(fā)作,發(fā)作的卻是尊夫人呢?” “因為這時,簾縵后的碧玉方壺打碎了啊?!焙狡鹕砣ソ液熆z,“韓大小姐以為有人藏在里面,急忙去查看,若讓人知道她給蕓涼喝過藥,蕓涼之死就不是自殺,紫老板也不會放過她啦!” 她說著走進簾縵里,卻又在里面說:“就在她查看時,有人從簾縵的另一邊鉆了出來,跑到了桌邊?!?/br> 她又揭起簾縵另一側(cè),輕盈地擠出來,回到桌邊。 “那人把這碗毒水倒進韓大小姐每日要飲的當歸補血湯里,又用水罐倒回半碗清水,之后鉆到桌下?!?/br> 她邊說邊演示,倒完清水后,蹲下身子假裝是鉆進桌子。 屋里徹底安靜下來,紫仲俊怔怔坐著,盯著桌上的兩只茶盅不說話。白璧成舉起自己面前的茶盅,那里面盛著適才化開的毒水。 “蕓涼喝下清水離開后,尊夫人喝了當歸補血湯?!彼f,“這種湯水顏色深重,也帶著藥氣,尊夫人又在得意之時,完全沒注意到,自己喝下了帶著砒霜的毒湯?!?/br> 屋里依舊安靜著,紫仲俊木雞般呆坐著。 “你應(yīng)該猜到那個人是誰了,”白璧成道,“是你的兒子,小公子紫耀庭?!?/br> “不是他,”紫仲俊立即說,“就算你說的是真的,庭兒又怎能確定溱溱會喝那碗湯?庭兒才六歲,他怎能想到要毒害溱溱?” “他并不想毒害尊夫人,他只想救蕓涼,救他自己的娘親?!卑阻党删o盯著紫仲俊,“小公子并不是尊夫人所出,他是蕓涼給你生的兒子,尊夫人急著處理蕓涼,不只是怕她嫁進綢莊,也怕她搶回兒子,到那時候,她就真正一無所有了!” “這……,這……,”紫仲俊沒有立即回答,抹了把汗道:“侯爺,這事可不能隨意猜測,你說是庭兒做的,可有證據(jù)?” “證據(jù)在這一地的碎玉沫。含山檢查了紫耀庭的床鋪,他的被子里粘著碎玉沫。小公子跟婆子睡在小屋里,他是什么時候沾上碎玉沫,還把玉沫帶到床上?” “他是,他是……”紫仲俊慌不擇言,“也許是他母親發(fā)病時,他溜了進來,不小心沾到的?!?/br> “可是兩個婆子說,昨晚小公子一直睡在床上,以至于她們不敢跑到正屋來看動靜,”含山道,“紫老板若是不信,不如問問小公子,兩個婆子有沒有撒謊。” 紫仲俊怔了怔,直著眼睛不說話。 “紫老板,含山進監(jiān)見過蕓涼,她說了昨晚的情況,與我所推斷的一致?!卑阻党傻?,“但蕓涼并不知那碗湯有毒,她以為是庭兒調(diào)皮,因此沒有說破,直到今天早上,聽說尊夫人中毒身亡,她才隱隱猜到與庭兒昨晚的舉動有關(guān)?!?/br> “所以她不肯說昨晚的情形,上午耿大人開審,她寧可頂撞二小姐也不說昨晚的事。”含山道,“等我進了監(jiān)牢,說起小公子日后要受二小姐的欺凌,她才有了求生的心,想要侯爺救她。” 蕓涼既已說出實情,紫仲俊再無話可講。他攤在椅子里,良久才道:“這事情都是我作孽。韓知賢來找我談入贅之事時,蕓涼已經(jīng)有孕,我雖再三取舍,終于還是舍棄了她。等蕓涼的孩子生下來,我求溱溱開恩,能給蕓涼一個名分,但溱溱不肯,在我的再三懇求下,韓知賢也只肯認下庭兒。” “他們把紫耀庭記在韓溱溱名下,這是韓知賢讓庭兒姓紫的原因,他并不是韓家小姐所出。” “當時我只能先保住庭兒衣食無憂。溱溱以為會有自己的孩子,因而待庭兒并不好,雖然不打不罵,卻也不管不顧,庭兒想要溱溱抱抱,溱溱不但推開他,還說自己并不是他親娘,說卑賤的繡女才是他的親娘。”紫仲俊嘆道,“庭兒嚇得放聲大哭,正巧被我看見,我又氣又怕,卻不敢責(zé)問她。后來庭兒問我,溱溱是不是他的娘親,我想,既然她自己不肯承認,我何必不說實話?” “你把真相告訴庭兒了?”白璧成問。 “小民與溱溱成婚后,蕓涼不肯理睬小民,為了能哄她回心轉(zhuǎn)意,小民索性豁出去,帶著庭兒到外頭去見蕓涼?!弊现倏〉穆曇羧岷拖聛恚拔覀?nèi)硕阍诳蜅@锍怨鸹ㄌ歉?,開心的不得了,庭兒也開心,他賴在蕓涼身邊,只是不肯回家?!?/br> “韓溱溱知道這些事嗎?” “她喜歡和沅沅出去游玩,忙著游園聽戲,喝茶斗牌,整天整天的不在家,哪里顧得上庭兒?!弊现倏〉?,“小民若打聽到她要出去,便提前約好蕓涼,我們?nèi)嗣吭履芫蹘状?,一晃三年過去了,庭兒也六歲了。” “庭兒是個孩子,這三年里他沒走漏過風(fēng)聲嗎?” “一來他難得見到溱溱,二來小民同他講過,如若給溱溱知曉此事,他再也見不到蕓涼了。孩子最怕見不著娘,因此他守口如瓶。”紫仲俊道,“照顧他的婆子我給了賞,也曉得幫著隱瞞?!?/br> “難怪耿大人審案時,小公子一見到蕓涼就哭泣,”白璧成嘆道,“他哭的不是韓大小姐,哭的是蕓涼?!?/br> “侯爺,”紫仲俊哀聲道,“庭兒自小有娘親便似沒有一般,您也瞧見他睡得小屋,只怕流浪兒也比他過得好些!他是個可憐孩子,不懂事闖了大禍,求侯爺救救他!” “小公子只有六歲,又是救母心切,雖然做了不好的事,但也算無心之失?!卑阻党蓢@道,“但紫老板不能推邱意濃頂罪,畢竟邱意濃是無辜的!” “可我若不推邱神醫(yī),蕓涼要保護庭兒,必然以身代罪,到了那時候,我們,我們……” 他說到這里,目中淚光閃閃,已是說不下去了。 “你來找我,只怕為的不只是蕓涼,還有小公子。一旦蕓涼判罪,小公子的日子也不會好過?!?/br> “是,”紫仲俊頹然道,“溱溱死后,岳丈必叫我娶沅沅為妻,沅沅痛恨蕓涼,如何能善待庭兒?能夠保護庭兒的只有蕓涼,我,我是沒有用的!” 他只是被捆在金錢柱上,不想亦不敢掙脫,連保護幼子,也要指望孤苦無依的蕓涼。 白璧成心有所嘆,卻道:“大人之間各為私心,最后是個孩童來承擔!紫老板,這事需得小心處置啊!” “侯爺可有提點?”紫仲俊忙問。 “撤下申告是個辦法,但要過韓知賢韓沅沅這關(guān)。”白璧成也不推諉,道,“你可以找二小姐談?wù)劊闳⒍〗銥槠?,讓蕓涼帶走小公子,自此你們再無瓜葛?!?/br> “沅沅也許同意,但我岳丈……” “他若不答應(yīng),也只能將尊夫人害人不成反害己的事實公之于眾,小公子雖有錯,但他只有六歲!到了那時候,顏面受損的是韓家,生意受損的是綢莊,這些韓老爺子都要考慮到?!?/br> 紫仲俊被點醒,默然點頭,隨即卻又道:“可是同蕓涼再無瓜葛,我做不到??!” “你又要蕓涼和庭兒在身邊,又不能保護他們,實在是太自私啦!”含山急道,“蕓涼差些被你害死,你為何還不放手?她也托我轉(zhuǎn)告,不想再同你有關(guān)聯(lián)!” 一聽這話,紫仲俊露出痛苦神色:“她是這樣講的?” 第32章 落日余暉 說到蕓涼想帶著紫耀庭離開,紫仲俊便有些失魂落魄。白璧成看在眼里,道:“紫老板,雖說你家財萬貫,在南譙乃至黔州都算有勢力,但依我看,是你離不得蕓涼,倒不是她離不得你?!?/br> 紫仲俊悲中從來,眼眶濕潤道:“侯爺說的極是,這么多年過去了,雖然她對小民不理不睬,但依舊是小民離不開她?!?/br> 若不是有紫耀庭在,若不是能見到紫耀庭,只怕蕓涼壓根不會理他,這些紫仲俊都明白。 “蕓涼又聰明手藝又好,最難得就有志氣,可不像韓溱溱韓沅沅,成日只知道算計別人的家財!”含山道,“我瞧你實在是個瞎的,做什么要辜負蕓涼!” 做什么辜負蕓涼,還不是為了榮華富貴。 紫仲俊紅著面皮不說話。白璧成見他窘迫,于是說道:“紫老板,過去的事不必再提,眼下要從速決斷。再拖下去,萬一叫二小姐瞧出端倪來,只怕不會放過蕓涼母子?!?/br> “侯爺,我怕他母子流落在外受欺辱,”紫仲俊猶豫道,“蕓涼雖有手藝,但她究竟是個弱女子……” “她再受欺辱也不會丟了性命!”含山搶白,“若留在彩云綢莊,可是要被韓溱溱毒死!” “或者這樣,”白璧成提議,“若紫老板能放心,讓蕓涼母子跟著我們回黔州,含山也能時常照料,紫老板若有接濟我也代為轉(zhuǎn)遞,哪怕日后想遠遠看一眼孩子,也是行的。” 紫仲俊不料白璧成有此一說,他激動地起身行個大禮:“有侯爺照看是蕓涼和庭兒的福分,小民謝過侯爺大恩,日后侯爺有需要,便是將綢莊賣了,小民也在所不辭!” “你可別賣綢莊了,我還怕韓沅沅盯上侯爺呢!”含山?jīng)]好氣,“你快些去找韓沅沅談判,早點把蕓涼母子放出來才好!” 紫仲俊連連答應(yīng)。白璧成借勢告辭,臨出門時卻問:“你去找韓沅沅,可知道關(guān)鍵的話是什么?” “請侯爺指教!” “瑩霞散里有砒霜,這事是韓沅沅從碧柳處打聽到的,”白璧成道,“她若不肯放過蕓涼,你就嚇唬她,可以告她私授毒方,意圖謀害jiejie而取代之!”小說群52490八1久2整理此文,加入可看更多完結(jié)文 “若真要告她,耿大人那里不成問題,但我岳父只怕要鬧?!弊现倏〕畹?,“這又當如何呢?” “紫老板做生意一把好手,處理家務(wù)事實在是……,”白璧成搖頭無奈,“韓知賢看中的是你的家財,他何必為個繡女拼到魚死網(wǎng)破?壞了你的名聲,砸了綢莊的招牌,他有什么好處?送走蕓涼,他女兒依舊是紫夫人,還少了個搶家財?shù)淖弦ィ趺此闼膊惶澃?!?/br> “但是溱溱畢竟身死,他做父親的就這么罷休了?” “韓溱溱害人不成遭反噬,傳出去難聽極了。眼下辦邱意濃一個濫用毒物,案子算過去了,大家都好過?!?/br> 紫仲俊聽著連連點頭,將白璧成和含山送出璋園。夜色之中,他呆站了好一會兒,方才吩咐親信:“請二小姐到我書房來?!?/br> 從璋園出來,白璧成和含山各有心事,一時間誰也不說話。走出二里地去,含山才道:“侯爺,我以為你一定會秉公執(zhí)法,不料你也能徇私?!?/br> “這怎么是徇私?”白璧成奇道,“蕓涼并沒有害人,邱意濃也沒有,想害人的已經(jīng)付出代價,這案子當然可以結(jié)了?!?/br> “那么庭兒呢?究竟是他把毒藥潑進當歸補血湯的?!?/br> “庭兒應(yīng)該不知道那是毒藥,他從庫房偷進主屋,是想偷玉蘭糖糕吃,但是撞見韓溱溱逼蕓涼喝藥。六歲的孩童,他只知道替母親解圍,哪里知道潑進韓溱溱碗里的是砒霜?!?/br> “這么一說,蕓涼倒有些……,”含山喃喃道,“她知道那是碗避子神湯,為何不提醒韓溱溱?” “她為何要提醒?”白璧成奇道,“韓家父女搶她的夫君,奪她的孩子,兩姐妹對她任意打罵羞辱,韓溱溱還要她落下不能生育的毛病,他們做這些事時,可有為蕓涼著想?” 白璧成這樣一說,含山立即想過來。 “侯爺果然是高人,”她由衷道,“總不能讓好人無限地好,壞人卻可以任意地壞?!?/br> 白璧成并不認領(lǐng)她的夸獎,只說:“經(jīng)過此事,紫耀庭能被蕓涼帶出來也好,這孩子太過聰明,如果陷在璋園那個是非窩里,不知會長成什么樣兒?!?/br> “侯爺哪里瞧出庭兒聰明?” “他給蕓涼斟碗清水,讓她當著韓溱溱的面喝下去,之后便不會再被找麻煩。”白璧成道,“瑤琴邊的水罐也是他放的,他怕水少了被查出來,因此想帶走水罐,八成是韓溱溱在內(nèi)室毒發(fā)叫人,他才匆匆放在瑤琴邊上,自顧著跑了?!?/br> 含山回想那晚上與紫耀庭相處的種種,只覺得這孩子的確聰明大膽。 “無論如何要多謝侯爺,”她說,“這下救了邱意濃?!?/br> “他濫用砒霜,也是要坐監(jiān)的?!?/br> “只要不殺頭就行!侯爺,我還要再進監(jiān)牢,問問邱意濃上哪里找吟心?!?/br> “你不要邱意濃陪你去找嗎?” “有侯爺陪我去,就不要他了?!焙降溃耙牢铱?,邱神醫(yī)不如侯爺聰明?!?/br> “我何時說過要陪你去找人?”白璧成哭笑不得,“明明你是我雇來的游醫(yī),現(xiàn)在成了我是你的跟班!” “一萬兩銀子呢,侯爺就不動心嗎?”含山誘惑他,“事成之后,您抽一成都有一千兩呢!” “只要我想,彩云綢莊都能叫紫仲俊賣了,一萬兩又算什么?”白璧成不屑地負手,“我并不貪你的銀子,你也不要騙我啦!” “我騙你?我騙侯爺什么了?”含山不解。 “一定要我說穿嗎?”白璧成皺眉,“你手上那串九蓮珠,賣一賣且不止一萬兩?!?/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