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蓮珠 第5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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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她本來的名字,”桔芒又插口道,“原本接了客,老虔婆要給她改個名字叫桔蓉,誰知她死了,便沒有改名?!?/br> 白璧成點了點頭,走去打開后門,外頭是一條冷巷,黑漆漆的不見人影,長長的也不知通向哪里。 “jiejie沒聽到,我卻聽到了,”桔芒在白璧成身后道,“那晚上后巷有馬蹄聲,像是走過一輛馬車?!?/br> “這巷子走馬車也是尋常,”桔芳解釋道,“兩季送炭送冰、每日送酒送菜,還有胭脂水粉布料首飾茶葉糕點,甚至收去的泔水夜香,都是從后巷馬車傳遞的?!?/br> “可是三更半夜走馬車卻不正常,”桔芒不贊同,“那晚上我被灌多了酒,四更過后胃里燒得睡不著,只想喝一口冰涼的水,因此到井邊搖水喝,正聽見外頭有馬蹄車,噠噠噠的?!?/br> “那車子是直接走過去了,還是在門口停下了?”白璧成問。 “那我不知道,”桔芒搖頭,“我喝了水便回去睡了,只聽見馬蹄聲遠遠地過來,并沒在意它停在哪里?!?/br> 含山環(huán)顧四周:“這院子里只有你們姐妹嗎?” “老虔婆沒死時并不是的,做飯的婆子,照管茶水的丫頭,還有做粗活的龜公,但他們伺候到亥時正刻就回去了,后半夜這院子只有老虔婆和我姐妹二人?!?/br> “那晚來了客人,潘mama不在家里應酬,卻跑了出去,她是有什么要緊事嗎?”陸長留問。 “要她應酬什么?客人是來找jiejie與我的,有時還嫌棄她在呢。”桔芒不屑道,“她把客人迎進門,再交代幾句茶水飯食,樂得躲出去賭錢。” 又是一個好賭的! “潘mama喜歡去哪里賭錢?”陸長留忙問。 “只要有賭的地方,她都愛去!只不過她常在我們面前夸一個賭坊老板,好像是……,jiejie,那老板姓什么的?” “姓鄭,吉祥賭坊的老板。”桔芳接上話道,“mama說他又大方又和氣,吉祥賭坊待客也好,若不是太貴了,她恨不能次次都去呢?!?/br> “那你們可聽說過吉祥賭坊的芥子局?或者,有沒有聽潘mama說過要去芥子局?” “沒聽過?!苯鄯冀勖㈦p雙搖頭。 白璧成這才道了叨擾,帶著陸長留和含山告辭出來。他們向馬車走去時,陸長留道:“侯爺,這五個人里有四個愛賭的,只有那個書生袁江望還未可知?!?/br> “那就先去問問客棧老板?!卑阻党傻?,“叫什么客棧的?” ****** 清風客棧坐落在州學附近,附近都是各類名號清雅的客棧,這些店住的大多是讀書人,他們既沒有入州學的資格,也沒有家世或錢財可以捐入州學,便只能找個客棧落腳,每月交納幾十貫的“聽誦”,白天入州學聽講,晚上回客棧睡覺。 為學子特設的客棧也談不上豪華舒適,只要干凈方便就行了,因而清風客棧與其他客棧一樣,房間分單間、三人間和統(tǒng)間,廚房提供一日三餐,伙食清淡能吃飽。 客棧老板姓宋,為人熱情健談,聽說陸長留是州府的司獄,慌忙將他們迎進茶室,又親自烹茶相待,等第一輪茶水送上,宋老板便打開了話匣子。 “說到袁江望,那實在是可惜了,此人文章也做得,韜略也懂得,只等著入試的機會!聽州學里的仆役講,講書的學錄大人十分看好他,說他來日必能高中!” “他既這樣有才,為何不能進州學做學生?要做聽誦生?”陸長留不解。 “聽說上次是生病誤考,等今年考罷,那就能堂而皇之搬進州學了!”宋老板嘆道,“誰能想到!還沒等開考呢,他就丟了性命!” “袁江望可與什么人結(jié)怨?” “他這人有些傲氣,素日瞧不起人,也不愿與人交往,只是埋頭讀書,而且又住著單間,實在沒聽說與人有仇啊?!?/br> “我瞧您這牌子上掛的,單間每月要八兩銀子,”白璧成指了墻壁道,“袁江望若有這個錢,何不加些捐個州學例生?總比聽誦要好聽些,也能吃住在州學里?!?/br> “他哪里有錢!他住那個單間,是我壓寶在他身上送與他住的!”宋老板訴苦,“我想他日后求取了功名,混上個一官半職的,與我也算識于微時!總之單間難租,不如做個人情讓他安心讀書罷了,結(jié)果……,唉!” “時運不濟,那也是沒辦法?!标戦L留安慰一句,又問,“那么袁江望有沒有什么不良嗜好,比如賭錢?” “沒有!這孩子不賭不嫖,著實是個君子!但就是……” 眼見宋老板把話縮了回去,陸長留趕忙抓住了:“但就是什么?宋老板,您知道什么可一定要說出來??!” “但就是招桃花!”宋老板將手指頭在桌上扣了扣,“舉凡見過他的女孩子,個個都有些神魂顛倒的!” 第51章 嬌黃絲穗 “見了袁江望就能神魂顛倒?”含山不信,“這哪里是讀書人,這比會迷魂法的巫師還厲害些!” 宋老板瞧瞧含山:“小姑娘別不信,如今袁江望沒了,我也不好叫他出來證明!但這條街上但憑你們打聽去,十戶里頭倒有八戶的閨女喜歡他呢!” “那他可有喜歡的人?”白璧成卻問。 “這么一說是有的。”宋老板道,“向前頭走兩步有個賣鞋子的盛記,他家的女兒時常與袁江望來往。是了!就是前一段時日,老盛還來問過我,說袁江望準定能考中是不是真的,還問我為什么肯將單間給袁江望??!” “他是來打聽未來女婿的?”陸長留笑問。 “我原先也這樣想,可這一問過去沒幾天,聽說盛家丫頭同別人定親了!那幾天袁江望的確心情不好,還同我打聽,問嫁女兒收的禮金大約多少銀子?!?/br> “他想拿出禮金,讓盛姑娘退了親等著他嗎?”含山問。 “應該有這個意思,但他沒明說,也不好確定。”宋老板道,“具體是什么情形,還要問盛記。” 他謹慎不亂下結(jié)論,倒顯得說出來的話很有可信度。陸長留道了謝,卻又說:“宋老板,我們想到袁江望出事的那株樹下瞧瞧,您可能帶路?” “當然可以。” 宋老板拿過一只燈籠,逗亮了拎在手里。他們正要踏出茶室,白璧成卻看見墻角擱著一只木架,上面放著不少圓滾滾的石頭,它們有大有小,沒什么造型,顏色也不起眼,卻被寶貝似的放著。 白璧成心念微動,想到吉祥賭坊二樓擺放的石頭。 宋老板領著白璧成一行人往院子里走去,邊走邊說:“可憐見的,幸虧我好心送個單間給他住,因而袁生住在單獨跨院,他死在里面只管封住跨院就是,否則整間生意都要關張!” 跨院就在正廳左手,離他們坐談的茶室很近,院子極小,墻邊亂糟糟種著些樹木花草,對著一幢兩層樓的房子,樓上樓下也有四五屋子。 “若是人多時,便將這些屋子都收拾出來,做單間也好,做統(tǒng)鋪也好。平日里人少,只開著樓下兩間屋,作為單間來用?!?/br> 宋老板介紹,又指著院角一株樹:“袁江望就是吊死在這里?!?/br> 白璧成放眼看去,那棵樹緊貼在院角,不仔細看發(fā)現(xiàn)不了。他晃亮火折子走去看看,這幾日又是下雨又是刮風的,該有的痕跡也都沖刷掉了。 “當時這里有腳印,我們也拓了下來?!标戦L留道,“穿的是尋常的布鞋,外頭店里都能買到,鞋底磨損較重,花紋都磨得看不見了,除此沒什么特別。” 白璧成點了點頭,又將火折子四下細細照看,忽然看見樹邊的土里翻出一縷嬌黃的顏色。他蹲下伸手去拔,不料拔出一條淡黃色的穗子來。 “這東西像是墜在腰牌底下的?!焙綔惿蟻?,“妙景山莊里看到的雪夜盟腰牌,也系著這個東西?!?/br> “又和雪夜盟有關?”陸長留睜大眼睛,“你可別嚇我!” “含山只說是腰牌墜的絲絳相像,并沒說是雪夜盟的腰牌,”白璧成嗔道,“瞧瞧你的州府腰牌,是不是也掛著條穗子!” 陸長留立時摘下腰牌來,牽著穗子比過了,笑道:“都是穗子,卻很不一樣!” “丟在這樹底下,看著又挺新的,很可能與袁江望有關?!焙降?,“為何官府來看現(xiàn)場時沒發(fā)現(xiàn)?” “它被埋在土里,”白璧成掏出絹帕裹上穗子,道,“今天下了一場大雨,把覆在上面的浮土沖跑了,反倒顯出它來?!?/br> “說明埋它的人很著急!”含山靈機一動,“只顧得上用浮土蓋一蓋,都沒有埋實!” “甚至沒想過彎腰拾起它來,只想用土匆匆蓋上了事?!?/br> 白璧成說著站起身來,拍掉手上的土,卻轉(zhuǎn)身對宋老板道:“出事當晚,客棧有沒有來過別的客人?” “我們這里是客棧,來的自然都是客?!彼卫习宕騻€哈哈,“不過說到拜訪喝茶的,當晚的確有一個,是吉祥賭坊的老板鄭自在?!?/br> 又繞回吉祥賭坊了。 “鄭老板是常來走動,還是特為什么事來的?”白璧成問。 “他是我的朋友,經(jīng)常來客棧喝茶的?!彼卫习宓?,“我們都喜歡賭石,城南瓦片村有一間玉石倉庫,時常有開采出的好料子,我們就在那里結(jié)識的?!?/br> “既然宋老板常去瓦片村,那么可認得一個姓祝的藥材商人?”陸長留立即問道。 “那不認得。”宋老板搖搖頭。 陸長留略略失望,白璧成卻說:“我在茶室看見一些其貌不揚的石頭,那就是你們玩的賭石嗎?” “是的,您別看外面灰撲撲的,切開來可是有美玉。”宋老板笑呵呵道,“若是切出一塊好的,就能再買兩三間客棧!” 這也是一種賭,只不過不在賭坊而已。 “袁江望也玩賭石嗎?”白璧成又問。 “他不玩,他也不懂,去了就是純被騙的。”宋老板道,“盛家那個丫頭定親之后,袁江望是找過我,讓我?guī)ベ€石,但我拒絕了,好好一塊讀書的料子,不能被我害了。” “那么袁江望認得鄭自在嗎?”含山想起此事,“宋老板不帶他賭,他會不會去鄭自在的賭坊?” “應該不會吧?我之前說了,袁江望很清高,州學里的人他且瞧不上,更何況是一個賭坊老板?!?/br> “袁江望出事當晚,鄭自在茶室待了多久?他同你聊了些什么,中間可曾離開過?”白璧成追問道。 “來的時間不長,就是說他看中了一塊石頭,約我去瓦片村替他掌眼,我們喝了三道茶他就告辭了,至于中間有否離開……”宋老板認真想了想,“他坐下來不久,提出過借用茅房,但很快就回來了?!?/br> “會不會是他把袁江望掛在跨院的樹上?” “絕無可能!官府說袁江望是被勒死后送回來的,若是鄭自在做的,他總要扛著尸體進來,可是他空著手來的,我可是親眼所見!” “他是走來的嗎?” “那倒不是,他坐馬車來的。我們?nèi)ネ咂宥紩洼v馬車,一來城南足夠遠,二來萬一看中了石頭,抱著回來豈不累死?” “你們都去哪里雇馬車?” “運高車馬行,就在春風街隔壁的巷子里,還是鄭自在介紹給我的,說那里的馬車便宜又干凈,車夫也靠譜?!?/br> 運高車行?刀五就是這間車行的。 五件看似毫不關聯(lián)的案子,有了越來越多的聯(lián)系點,離開清風客棧之后,陸長留高興極了:“今晚出來的值得,發(fā)現(xiàn)了許多線索!咦,侯爺為何皺著眉頭?” “不是不夠,是出乎意料?!卑阻党舌?,“若袁江望也曾害過性命,這五件案子便能連接起來,但袁江望卻是個正人君子,這算什么呢?” “這……,正人君子不好嗎?”陸長留問。 “正人君子雖然好,對破案卻沒有幫助?!?/br> 白璧成正說到這里,馬車卻慢慢停了,坐在車轅上的風十里半揭簾子道:“侯爺,州府衙門到了,可要在此放下陸司獄?” 他們跑了兩個地方,已過了戌時,白璧成便道:“今天太晚了,長留還是早些歇息,另三個地方我們明日再去?!?/br> 陸長留雖有不舍,又怕打擾白璧成,便答應著跳下車去,腳剛著地便聽著有人在身后喚道:“陸司獄,您怎么也才回來?卑職也剛到黔州!” 陸長留聞言回身,只見小吏魏真風塵仆仆走過來,見到他便將肩上的包袱丟在地上,叉著腰喘氣道:“陸司獄,多謝你給個機會叫卑職跑了趟平州,可真是累?。 ?/br> 經(jīng)過妙景山莊一案,陸長留對魏真有些好感,雖然他叫來傅柳只是誤打誤撞,但這種人就是傳說中的“福將”,總能不經(jīng)意地成為破局關鍵。即便陸長留不喜歡魏真的隨隨便便,卻還是問道:“你可打聽出什么了?” “當然打聽到了!”魏真故意壓低聲音裝神秘,“那個叫紫櫻的私娼告訴我,祝正鐸曾經(jīng)買過一個侍妾,結(jié)果他的正室悍妒,把人給折磨死了!” “什么!”陸長留睜大眼睛,“死掉的侍妾可是姓胡?” “姓什么沒人知道,但私娼記得那女子的名字,叫做江漓?!?/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