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潮 第7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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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走向了一個出乎意料的方向。 “你還是不相信我?!?/br> “禹蒼……我相信你,你說不是這樣,我就信你。因為我們是夫妻,我們有一個共同的家。你為我做了許多,我都記得。比起推測,我眼睛看到的,我所經歷的,你付出的,才是真實。只是……你到底想通過這段婚姻獲得什么,我沒辦法不去揣測?!毕臐审下冻鲆粋€自嘲的悲傷的笑,“禹蒼,我知道你珍惜我……畢竟我現在這么‘值錢’。關于婚姻,我們有我們的約定。你幫我救活九霄,我和你成為夫妻。我不會違約,遺產你會得到的?!?/br> 夏澤笙又想了想,似乎突然明了:“你是擔心我所謂的考慮一下是推脫嗎?那我們現在回去,何甄的材料應該還沒有收拾起來,我現在就可以簽字。我會完全配合公證,并且盡快完成遺產繼承?!?/br> “你——”秦禹蒼感覺自己腦子青筋暴起,腦子嗡嗡作響,他深呼吸了一口氣,“你能不能——” 他話音未落,夏澤笙已經繞過了他,轉身就進了大樓,快步往樓上走去。 秦禹蒼又被打了個猝不及防,只能跟他上了樓。 鐘文彬不在樓里,大概是已經走了。 何甄拿著文件夾正好路過律所大門,看他兩個人又進來,吃了一驚,問秦禹蒼:“是你把夏澤笙找了回來?” 秦禹蒼多少有點喪氣:“還用我找他回來?” 他抓都抓不住。 “是,我自己要回來的?!毕臐审显谝贿呎f,“何律師,請把材料拿過來,我來簽字?!?/br> 何甄看看夏澤笙,又看看旁邊臉色不太好的秦禹蒼。 怎么看怎么覺得有點怪異。 說是吵架吧,看起來好像夏澤笙掌握了主動,像是秦禹蒼單方面吃癟。 可是秦禹蒼能吃癟? 這是不是有點太科幻了。 “何律師?!毕臐审嫌执叽偎?。 “好的,夏先生跟我來?!焙握缁剡^神來,對他說,“去我辦公室吧。那個,小梁,請秦先生去會客室,給秦先生倒杯咖啡,我和夏先生要花很長一段時間呢?!?/br> 秦禹蒼被請到了會客室,手邊放上了一杯拿鐵,因為離何甄辦公室不遠的原因,還能隱隱聽見何甄和夏澤笙在對話。 于是他像是被人遺忘在了這個孤獨的角落。 有時候有人路過,他以為是夏澤笙。等人走過去,才意識到夏澤笙還沒有結束。 他比剛才在樓下的時候冷靜。 他想起了上輩子與夏澤笙在一起的時候……夏澤笙陪他出席各類宴會,他與合作方暢談的時候,夏澤笙被遺忘在了哪個角落? 又是怎么打發(fā)這樣漫長又無意義的時間的? 他忽然意識到,自己一直以來都很自大。 從“憐憫夏澤笙”,到給予夏澤笙“婚姻”,到給予夏澤笙“情感”,到如今給予“財富”……他在用一廂情愿的方式“投喂”夏澤笙,還企圖讓夏澤笙感恩戴德。 夏澤笙對他的不信任,是必然的——是他過于自大忽略了夏澤笙的反應。 在這樣的患得患失中,夏澤笙終于完成了所有的資料填寫,他走到門口,面色已經恢復如常。 “禹蒼,材料已經填完了。我們回去吧?!毕臐审蠈λf。 秦禹蒼站起來,走過去,握住他的手:“好,我們回家?!?/br> 還好,一切都來得及。 所有的事情都已經塵埃落定。 未來的一切,都會好起來。 他會好好的對夏澤笙,用時間安撫他的疑慮,消磨他的懷疑,讓他放下戒心,抹平上輩子自己對他造成過的傷害,讓他快快樂樂的生活下去。 做全世界最幸福的人。 秦禹蒼這么對自己說。 第69章 獲得 “聽說遺產爭奪方面,是夏澤笙贏了?” 開完物流app上線前最后一個漫長的會議后,大家都在收拾桌上的材料,蔣一鴻坐在那里盯著秦禹蒼老半天,突然開口問。 距離上次的遺囑之爭已經過去了一個半月,現在已經六月底,進入了廣州最炎熱的時節(jié)。外面剛下過一場雷陣雨,可是于事無補,太陽一出來,便烤得地面刺眼。寫字樓里空調開得很足,冷搜搜的。開了一整天會的大家,冷得手腳冰涼,成了一種漫長的折磨,終于挨到會議結束,所有人都急匆匆的收拾著材料和電腦,準備趕緊撤退。 可是蔣一鴻的話一出口,整個會議室繞著長桌坐了各部門的幾十號人,突然動作就慢了下來,仿佛要聆聽什么了不得的事。 本來也是。 八卦是人類的天性。 豪門遺產之爭,怎么琢磨怎么都是茶余飯后不可多得的電子榨菜啊。 “對?!鼻赜砩n回答,“您真是消息靈通?!?/br> 蔣一鴻確實消息相當靈通,繼承流程整體做了保密處理,除了幾個當事人和何甄,知道的人幾乎沒有,也就是這幾天,遺產繼承基本塵埃落定,夏澤笙也必須出現在公眾面前了,才沒有控制消息擴散。 “騏驥集團的董事長辦公室收拾出來了,有人今天看見他們在制作夏澤笙的銘牌。”蔣一鴻說著給自己點了一支煙,也不管墻上掛著的禁止吸煙標志。 他吸了一口煙后問:“你呢?什么打算?你老公都已經千億富翁了,還看得上咱們這點投資?” 秦禹蒼手里動作沒停,一邊收拾一邊說:“‘我們伙伴’這公司是我的事業(yè)。我做我的公司,阿笙繼承他的遺產。” “那我聽說你從騏驥拿了三百個億,打算自己從我們伙伴里獨立出去單干?難道不是因為夏澤笙給你放了漏?” “我從騏驥拿到投資是在得知他繼承遺產之前?!鼻赜砩n解釋——雖然他覺得沒什么必要解釋,“我個人與騏驥的業(yè)務合作,不會影響到‘我們伙伴’與千玉集團這邊的業(yè)務?!?/br> 蔣一鴻哈哈大笑起來,但是笑里面沒什么溫度:“小子,我是真的佩服你,跟夏澤笙結婚,賭了一把,終于是賭贏了。這會兒得道成仙嘍?!?/br> 秦禹蒼:…… 蔣一鴻說的這套話術怎么聽起來這么別扭。 好像他之前所作所為都依賴了夏澤笙一樣。 秦禹蒼心累,他感覺自己沒辦法再跟蔣一鴻周旋下去了,決定開門見山:“蔣總,我們這個物流app的開發(fā)已經算是初步驗收合格了。想問下能否拿出千玉集團以前的物流檔案進行錄入?!?/br> “當然?!笔Y一鴻問他,“你想先從哪里開始?” “大陸、東南亞、當然還有大灣區(qū)的深圳、香港,以及澳門?!鼻赜砩n面色如常地說,將他的真實目的完美掩蓋,“上述三年,到2021年年初。” 蔣一鴻果然沒有起疑:“你安排人去問物流部門要,他們會跟你及時對接的?!?/br> “好。” 雖然他準備脫離我們伙伴,與騏驥成立新的海外業(yè)務公司,但蔣一鴻的公司本來對這個項目依賴度就不低,又因為他們的產品開發(fā)推進果斷,便沒有太生氣。 聊完了瑣碎的八卦后,會議室里的人們終于走得一個不剩。 蔣一鴻送秦禹蒼下樓。 “蔣總,雖然我即將出去單獨成立海外業(yè)務公司,但是依舊持有‘我們伙伴’的股份,請你放心在技術開發(fā)上,梁丘鶴和童昊的專業(yè)程度。也跟你說聲抱歉……畢竟三百個億的投資……”秦禹蒼說,“很難有人能拒絕得了?!?/br> “我介意這個干什么?你小子有勇有謀,能提前預判遺產的事取了夏澤笙,算得上押對了寶。我是很佩服的,你放心,后續(xù)騏驥集團的資源多想著我們千玉一些?!笔Y一鴻拍著他的肩膀,“講真,你沒有跟夏澤笙簽什么婚前財產協議吧?那個何甄,以前是秦驥的律師,現在是夏澤笙的律師。他肯定會搞什么財產協議讓你簽,你一定不要簽?!?/br> “我真的沒有……”秦禹蒼麻木地解釋。 “是嗎?還挺有追求,不吃軟飯,不靠男人。好!”蔣一鴻顯然不信,“就該這樣,自強自立!出去也這么說。” 秦禹蒼又沉默了好一會兒。 這是說法的問題嗎? 這本身就是事實啊。 秦禹蒼看了一眼八卦的蔣一鴻,再一次確認他跟以前一樣不討喜。上輩子的秦驥就不喜歡他,這輩子依舊。 “再見?!?/br> 秦禹蒼轉身就走。 等下了地庫,上了車,他坐在車里,才冷靜了一點。 說實話,蔣一鴻帶了點輕蔑的態(tài)度并不奇怪。 夏澤笙成了千億富翁,于是人們就再看不到他自己做出的那些努力,所有的努力都成了理所當然。 就像是在明亮的燈泡面前,另外一個燈泡會顯得黯然失色。 強權出現的時候,別人都成了附庸。 蔣一鴻是第一個這么跟他調侃的,卻一定不是最后一個。人們不會再去了解他所有的成就背后做過什么樣子的付出,只記得——他是千億富翁夏澤笙的配偶。 難受嗎? 很難受。 可這么多年……夏澤笙他在秦驥身邊,不就像是隱身了一樣? 就算秦驥失蹤三年。 依然用巨大的威力影響著他。 沒人記得夏澤笙為了拯救搖搖欲墜的加工廠散盡家財,連自己都親自進廠工作;費盡心血設計珠寶首飾;即將露宿街頭也要用最后的可能去說服臻美合作…… 在遺囑生效之前,他不過是秦驥的花邊新聞、是秦驥風流韻事的陪襯、是那個瘋了一樣相信自己丈夫沒有去世的寡夫。 這么多年,他如何一邊忍受著這樣的外部輿論壓力,一邊心甘情愿地安靜住在二沙島里。 夏澤笙難受嗎? ……委屈嗎? 秦禹蒼想到這里,感覺喉嚨有些泛苦,有些心酸。 他從后座拿出一沓文件。 上面寫著《婚后財產協議書》幾個字——是他讓何甄給他草擬的,準備今天晚上跟夏澤笙聊一下。 當初不簽財產協議,是為了夏澤笙好?,F在簽,也是為了夏澤笙好。 有些事情像蔣一鴻這樣的外人可以不信。 但是他必須表明態(tài)度。 他給夏澤笙發(fā)了一條微信:【幾點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