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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麥子戲社在線閱讀 - 麥子戲社 第7節(jié)

麥子戲社 第7節(jié)

    “長筠啊,快來見過吳先生,直夸你的戲好,要賞你,還不快謝謝。”

    鄔長筠頷首:“謝老板。”

    “長筠,長筠,不錯,戲唱得好,名字也好,”吳先生抬了下手,身后的管家便送來一袋包銀,他接過來,走上前,親手遞給鄔長筠,“如此佳人,該賞?!?/br>
    鄔長筠攤開手接下。

    吳先生順勢拖住她的手背,把錢袋子放到她手心,輕拍了幾下:“你這身段、嗓子,若是唱花旦青衣,準名揚中國。”

    “您過譽了。”鄔長筠收回手。

    吳先生對身后的班主說:“這可是單賞她的,可別分了去?!?/br>
    班主懂他意思,忙點頭:“自然,自然。”

    說著,吳先生那兩情人也一并跟來了,挽著胳膊去瞧戲服、配飾。吳先生退后兩步,說:“那你們換著,我去前面接著聽,”他又看向鄔長筠,“長筠啊?!?/br>
    鄔長筠不情不愿地“嗯”了一聲。

    吳先生看她這清絕的小臉,心癢難搔:“改日,我再去戲院包場,給你送花籃?!?/br>
    “哎呦,那就謝老板捧場了?!卑嘀鞅?,見鄔長筠沒反應,抵了她一下,“快謝謝吳老板。”

    鄔長筠漫不經(jīng)心跟一句:“謝吳老板?!?/br>
    ……

    回去的路上,鄔長筠打開沉甸甸的錢袋子看了眼,約摸有五十塊大洋,這對他們來說不是一筆小數(shù)目,可趕上外面普通工人兩三個月的工資了。

    元翹“哇”了一聲,感慨道:“這老爺是真闊綽,怎么就獨獨賞了你?!痹谶@玉生班里,她與鄔長筠關(guān)系算好的,從學戲到如今,已相識八年之久。元翹雖扮青衣,私下卻是個潑辣性子,撞了撞鄔長筠胳膊,“該不會是看上你了吧?!?/br>
    鄔長筠收緊錢袋,揣進兜里,心情好,也玩笑兩句:“可別,那小身板弱不禁風的,年紀又大,經(jīng)不住我一掌?!?/br>
    元翹仰臉大笑起來:“還賊眉鼠眼的,就這樣還這么多女人,難怪瘦成骨頭架子,被榨干了吧!”

    一旁老旦聞言訓她:“姑娘家家,可不興說這種話,羞?!?/br>
    “就跟你們說說嘛。”

    “那也不中?!?/br>
    再旁邊的小生阿渡說:“管他是肥是瘦是矮是丑,只要有錢,多少女人討不到?!?/br>
    元翹道:“你可別說這話,上個月有個闊太太看上你,你怎么不委身去?!?/br>
    “找打,”提起這,阿渡脖子都紅了,張牙舞爪朝她撲過去,“你別躲?!?/br>
    車子一個拐彎,元翹差點摔倒。

    鄔長筠單手拖住她的后腰:“別鬧,都坐好?!?/br>
    阿渡見鄔長筠一臉嚴肅,消停下來,見元翹朝自己吐舌頭,又要豎拳頭,被鄔長筠一個眼神唬得收回去了。

    元翹搖頭晃腦地挑釁,被鄔長筠一巴掌按住:“再動我把你踹下去?!?/br>
    這才安生下來。

    ……

    吳先生最近有批從德國來的貨,想借杜召的路子散出去,沒少請他吃飯。

    百悅酒樓包廂里,他早早就等著,還叫了兩個小明星作陪。

    杜召有事來的晚了些,吳先生等他落座才叫上菜。

    兩個小明星雖沒見過這位神秘人物真容,卻知道來頭,都慇勤地貼過去倒酒。

    可杜召沒賣面兒,他討厭聒噪,再聞nongnong的香水味,食欲全無。

    把兩人全攆了走,耳根清凈,心情才好些。

    酒過三巡,吳先生提起那日的堂會,眉飛色舞,直道:“老弟,你提的那戲班確實不錯。以前總瞧青衣花旦,沒想到滬江還有這么個可人的武旦。杜老弟,好眼光啊?!?/br>
    杜召知道這人出了名的花心,家里家外女人無數(shù),聽這話,想必是看上那伶人了。他今日是來做生意的,不想掰扯男女這方面的事,干脆一言不發(fā)。

    事談九分,腹飽三分,杜召便想回了。

    可吳先生興致尚高,與他提議:“我看時間還早,莫不一起去聽兩場戲?!?/br>
    “吳老板好雅興,我就不去了,改日再做東,請你喝酒?!?/br>
    “欸,錢要賺,人也得快活,不然多沒意思,換個地坐坐,”吳先生比了個“八”的手勢,“我還有這個,二十箱,下個月到,想借杜老弟的航線進來,我看老弟也是爽快人,有沒有興趣聊聊。”

    軍火。

    說起這,杜召就來勁了,抬起杯子:“當然?!?/br>
    吳先生雖沉迷女色,但確實是個做生意的料,當機立斷,從不磨嘰,路上,兩人便聊完了正事。

    眼見來了兩大老板,其中一個還是前些日子在這殺人的那位爺,戲院老板點頭哈腰,直請到二樓雅座,上了最好的茶水。

    臺上正唱《霸王別姬》,吳先生問:“今日排了什么戲?”

    老板通通報上一遍。

    吳先生又問:“《戰(zhàn)金山》唱過了?”

    “不巧,演員剛下臺,下面沒戲了,估計卸著妝呢?!?/br>
    “那可惜了,”吳先生看向杜召,“今晚沒耳福了?!?/br>
    做這行最善察言觀色,戲院老板趕緊巴結(jié)上:“看您說的,二位想聽什么,我這就叫他們加戲。”

    “那,就聽長筠的戲?!?/br>
    “鄔長筠?”老板瞬間懂他意思了,“得,我這就叫人來,有什么要求,您盡管吩咐?!?/br>
    鄔長筠被老板叫了上來,見兩個熟臉,她心里了然,站得到跟前去。

    戲院老板暗戳她一下,提醒道:“叫人啊?!?/br>
    鄔長筠瞪了他一眼。

    戲院老板見狀,笑說:“小女子沒見過大世面,害羞,還膽小,見到您二位大人物緊張,話都不會說了,老板多擔待?!?/br>
    杜召聞言,睨過去一眼:“膽小,是么?”

    鄔長筠與他對視:“是啊。”

    吳先生笑說:“杜老弟可別嚇著人家?!彼挚聪驊蛟豪习?,“你先下去吧?!?/br>
    “二位有什么事叫我,隨時恭候著?!?/br>
    鄔長筠沒披霞帔,一身白色戲服內(nèi)襯,又素著顏,同戲臺上完全兩幅模樣,看著清冷又倨傲。吳先生縱橫花場,什么樣的嫵媚嬌艷沒見過,如今碰上個冰蓮花,反倒興趣盎然:“坐?!?/br>
    鄔長筠巋然不動:“我站著就好?!?/br>
    吳先生直接起身,手落在她的后背,欲將人往前推:“別怕,同你聊聊戲?!币娻w長筠盯著杜召,復又笑道:“別看他是個冷臉,對女人不壞?!?/br>
    鄔長筠往旁退兩步,脫開他的手:“二位有什么想聽的,吩咐下來,我好抓緊準備去。若沒要緊事,我便不打擾老爺們聽戲了?!?/br>
    吳先生見她不識好歹,有點抹面子,變了臉,不悅地坐回來:“讓你坐就坐,我還能吃了你,一個戲子,架子還不小?!?/br>
    鄔長筠垂著眸,沒說話。

    杜召端起茶杯輕輕吹了口氣,冷眼看著戲臺上的“虞姬”,不緊不慢地說:“吳老板賞識你,是你的榮幸,別不識抬舉,叫你們班主加一場,就唱個《雇家莊》,”他側(cè)過眼來看吳先生,“吳老板,你覺得呢?”

    吳先生輕哼一聲,也不看她:“去吧。”

    杜召放下杯子,手點著桌子:“好好唱,吳老板寬厚,高興了,有賞?!?/br>
    鄔長筠雖看他不舒服,卻明白這是幫自己解了個圍,頷首道:“二位稍等。”

    吳先生聽得出杜召話中之意,明擺著是護人,便問:“杜老弟,不會也看上這小戲子了吧?”

    “難得碰上個不錯的女武旦,金屋藏嬌,難免珠玉蒙塵,實在可惜?!倍耪偬崃讼麓浇?,“我還想多聽幾場戲,叫吳老板割愛了?!?/br>
    “哪里的話,女人多的是,杜老弟既然開口,吳某也不奪人所愛?!?/br>
    杜召目視著戲臺,不再說話。

    《扈家莊》唱完,戲院老板又要鄔長筠過來打聲招呼。她不愿,老板跟前跟后,求個沒完,差點給她跪下,

    鄔長筠索性再去一趟,權(quán)當為了賞錢。

    吳先生見她直直站著,在兩位大亨面前氣勢一點不落下風:“還說膽小,我看你是膽大包天,硬氣得很?!?/br>
    鄔長筠回他:“我若唯唯諾諾,如何去演女英雄、女將軍,披個毛皮,演頭狗熊算了?!?/br>
    吳先生沉默片刻,忽然笑了:“這丫頭,脾氣不小,我喜歡?!彼不磉_,跟女人犯不著計較得失,起身叫隨從上前,“賞。”

    吳先生先下去,杜召走在后面,同鄔長筠擦肩,忽然停下,從口袋掏出一張鈔票,別進她衣領里:“有膽色是好事,過分大膽就是愚蠢了,臺下數(shù)年功夫,可別丟了小命,浪費了?!?/br>
    “謝杜老爺指教?!?/br>
    杜召手半插進口袋,走了。

    鄔長筠拿起鈔票看了一眼,滿意地塞進口袋。

    不虧。

    ……

    杜召到家,沙發(fā)還沒坐熱,白解急匆匆地沖進來,門都忘了敲:“不好了,貨在兗州被劫了?!?/br>
    杜召倒是淡定:“什么人?”

    “土匪?!?/br>
    土匪。

    他一時晃神,不禁想起了故人。

    “送貨的人呢?”

    “都被扣下了,有兩個機靈的逃了出來,電話剛打過來?!?/br>
    “備車?!?/br>
    他們連夜趕往兗州,接上兩個在鎮(zhèn)上等候的送貨兄弟,逕直開往山里。

    還未及寨門,一把把土槍架在圍墻上,遠遠指著他們。

    杜召下車,白解跟上。

    兩人豎起手,往前走了兩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