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領主游戲[基建種田] 第176節(jié)

    陸瑤坐直了身體,定定地看著阮溫:“我讀史書,知秦衛(wèi)鞅變法,獎勵耕戰(zhàn),廢井田,秦民可以依靠軍功獲取爵位,改換門庭,秦軍因此誓死不退,奮勇爭先,秦從此崛起,最終滅六國,一統(tǒng)天下。”

    “齊國吳起也曾變法,要求廢除世祿,獎勵軍功,衛(wèi)鞅的變法,也有效仿吳起之處。這兩人皆因觸怒貴族,不得善終,但是為何六國之中,最終是秦滅齊,而不是齊滅秦?”

    關于這六國的討論,古今的答案太多了。

    何況很明顯,陸瑤要的也不是他的回答。

    阮溫瞇著眼睛,做沉默狀。

    “吳起死后,齊國貴族死灰復燃,廢除吳起變法的規(guī)定,吳起的變法成果和他一起變成了灰燼。而衛(wèi)鞅死后,他變法的內(nèi)容卻在秦國活了下來,才讓秦國日益強大,掃滅六國?!?/br>
    “如今的建康,和變法前的齊.秦,有何區(qū)別?”

    “胡人既入中原,來勢洶洶,胡漢之間,總要決出一個贏家的。不是今朝,就是明朝?!?/br>
    “太守難道以為,僅僅是南渡長江,茍安一隅,馬家的皇位就可以坐得長久嗎?”

    “對建康朝廷而言,不變強,就是找死。何況它還在日益變得臃腫可怖?!?/br>
    阮溫的神色復雜極了:“思城,齊國的貴族未必不知道吳起的變法對齊國好。只是吃到嘴里的東西,要他們吐出來,太難了。只要人活一天,先看在眼里的,就是當前的快樂,而不是千百年后。你要如何去勸告他們呢?”

    “若是勸不動,那一定是刀不在脖子上?!标懍幉[著眼望著自己的老師,溫柔地笑了。

    “我相信,老師一定是聰明人?!?/br>
    “老師一直是聰明人,從來如此,始終如此,以后,也會如此,對嗎?”

    作者有話要說:好耶,調(diào)整出更新時間了,以后就是每晚六點,我定時更新六千字,直到完結(jié)。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藍米粒150瓶;老清103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196章 晉江文學城首發(fā)

    陸瑤與阮溫進行完這一番談話之后,便回了建康。

    她來建康也已經(jīng)有兩個月了,但是從在國子監(jiān)掛了名入了學籍之后就一直在阮溫這里學習,深居簡出,王繼有心在建康為她辦一次宴會,也因為陸瑤借口被阮溫抓著學習,暫時沒時間而避了過去。

    如今兩個月過去,建康城內(nèi)關于她的熱度漸漸下去了,年輕子弟們有了新的流行,陸瑤也已經(jīng)在阮溫那里把學術(shù)交流進行得差不多了,陸瑤覺得,自己是時候找個機會亮相了。

    陸瑤主動找到王繼規(guī)規(guī)矩矩賠禮道歉,說自己一直對阮大家十分欽佩向往,驟然得到他老人家的賞識,特別高興恨不能天天聆聽他老人家的教誨,才一直每天定點去阮溫那里打卡?,F(xiàn)在她已經(jīng)恢復了平常心,想要好好見見建康城外祖父家的兄弟姐妹了,希望外祖父不要嫌棄自己。

    王繼對她一來建康就躲到阮溫那里不出來見人也是有些不滿的,但是想到她在江北長大,又是被王若彩寵上天的。

    江北現(xiàn)在就是王若彩的天下,王若彩把她當繼承人培養(yǎng),恐怕根本就沒教過她小女兒家的謹小慎微,所以性格養(yǎng)得放肆了些,也情有可原。

    同樣的放肆,放在別人身上,可能叫野蠻無禮,但是放在霍思城身上,就只能叫做隨意自在,天真不羈,不被凡俗之禮所拘束,有老莊之風。

    對能給自家?guī)砝娴娜耍趵^是相當寬容的。

    所以他很慈祥地原諒了陸瑤,還親切地說,都是一家人,講什么虛禮,你想什么時候見人就什么時候見人。

    接著就讓人安排事宜準備宴請建康諸世家,為大家正式引見自家的嬌客。

    王涵知道了又是一番憋氣在心里,有心在宴客當天弄點什么事出來,偏偏這天王繼安排了他二哥王蕓親自陪在陸瑤身邊,為她引見諸客。

    王蕓雖然很少出現(xiàn)在建康年輕人的話題當中,但是其地位之穩(wěn)固是深不可撼的,在建康諸位紈绔那里都屬于要被爹娘拎著耳朵提醒“你什么時候?qū)W學人家”的年輕有為標桿。

    他人不在江湖中,江湖中卻處處有他的傳說。

    有王蕓在,別說王涵安排的一些幫手了,就是王涵自己也規(guī)規(guī)矩矩的,見了王蕓笑得跟個鵪鶉似的,就差搖搖尾巴表示“最近我有很乖哦”了。

    王蕓從陳郡謝氏介紹到博陵崔氏,范陽盧氏,趙郡李氏,滎陽范氏,又將今日前來赴宴的馬家皇親國戚為陸瑤介紹了幾位,指著被一群人簇擁在中央艷若三春的女子道:“這是宛城公主,她的母親是當今皇后,和你母親是堂姐妹。宛城平日見了我們都叫一聲小舅舅的,今日算半個家宴,來的都是和我們家有親的,你不必拘束,把她當做親戚一般處就是。來,我為你引見?!?/br>
    王蕓領著陸瑤,穿花似的越過一眾人馬,來到宛城公主跟前不遠,招手道:“宛城過來,這是你思城meimei,來見過吧?!?/br>
    圍在宛城公主四周的人分開一條路,宛城公主眉目一轉(zhuǎn),目光瞥過來,嬌聲道:“這便是大名鼎鼎的江北小霸王了?”

    周圍幾個依附在她身邊的小姐公子們都捂嘴笑起來。

    陸瑤不卑不亢地行了個禮:“這回是本尊到了,讓諸位久候?!?/br>
    宛城公主眉眼彎彎,矜持地擋住半張嘴,朝她走了幾步:“你倒是有趣,知道我們等你等了好久,怎么之前不出來見見?”

    “聽說我貌若無鹽,滿臉橫rou,打個嗝都有冤魂冒出來,我攬鏡自照,也駭了一跳,是故不敢輕易出來,怕把諸位嚇著?!?/br>
    宛城公主這回忍不住了,“噗嗤”一聲笑出來,指著她對身邊一名內(nèi)侍道:“你看這個人,好有趣,絲毫不像你們說得那般兇蠻可怖嘛?!?/br>
    然后朝陸瑤伸出手:“思城meimei,我喜歡你這樣的,我明天有個秋菊奇葩薈萃,你來不來?”

    陸瑤見她年齡不過十五六歲,被父母養(yǎng)得嬌憨極了,不忍心坑了人家的奇花展覽,一臉遺憾地拒絕了:“我生性不愛花,賞了也賞不出什么滋味,就不浪費宛城jiejie的好花了。不過我聽說你們賞菊都要作畫的,我這里倒是有一份禮可以送上?!?/br>
    她朝阿米擺擺手,阿米點點頭離開了。

    見她一臉鄭重篤定的樣子,宛城也好奇起來:“是什么禮?用來作畫的,莫非是上好的筆墨?又或是有奇花?你不是不愛花嗎?”

    陸瑤搖頭。

    這下連王蕓也道:“思城有什么好禮?怎么不見你也送舅舅兩件?難道是怪我招待不周?”

    陸瑤賣了個關子沒有回答,但是人群中卻有人替她猜出來了:“霍家meimei要送來作畫的禮,莫不是你家做的紙?”

    這個聲音來的奇,將眾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去。

    畢竟這時候的紙都不過一尺大小,很少有人用它作畫的,人們這時候作畫的載具,要么是磚石,要么畫壁,要么就是絲絹,譬如宛城公主她們要是作畫,肯定就是用絲絹的,不然沒有那么大的面積。

    陸瑤也望過去,發(fā)現(xiàn)說話是不久前王蕓為她引見過的范氏第二代子弟范自尋。

    見眾人都看過來,范自尋鎮(zhèn)定解釋道:“大家也知道我前段時間找霍家meimei找得緊。實則是因為我家中最近來了幾位客人,都托我找霍家meimei。我問我這幾位客人,之前都不肯說原因,直到這次聽說霍家meimei要露面,我那幾個客人才和我說,無論如何一定要替他們求到霍家meimei的紙?!?/br>
    說到這里,他摸摸自己的頭頂,露出個不好意思的笑容:“我自知唐突,但也還請霍家meimei可憐我被我這幾個客人念叨了兩個月的份上,勻些紙與我罷,只當幫幫忙,替打發(fā)了我家的這幫惡客。我替我家的惡客多謝您了?!?/br>
    范自尋這一幫自我打趣說得花園內(nèi)的人都笑起來。

    他這一開口,園內(nèi)有人也趁機跟風道:“還是范二哥哥貼心,替我說出這樁心事。不然我還不好意思開口。霍meimei,我家也有人求您的紙,范二這家伙皮糙rou厚,少給一些不要緊,您就發(fā)發(fā)好心,勻些給我吧?!?/br>
    陸瑤望過去,卻是崔家的女兒崔穎。

    陸瑤抿嘴笑笑,道:“我這紙是自家造的,這次出來也只是帶了些紙自己隨身用,好在我?guī)У募堃策€算多。你們?nèi)羰窍胍?,我勻些出來即可?!?/br>
    連續(xù)兩家人都求紙了,可見此紙自有好處,可是這紙能用來畫畫嗎?宛城公主越發(fā)好奇了。

    連王蕓這個本來只是捧個場的人此刻都被吊起了胃口,一群人巴巴望著花園一角,等著陸瑤那位離開的侍女帶紙來。

    阿米得陸瑤交代,刻意來的慢了半刻,好在這滿院子的公子小姐們一個個都是為附庸風雅閑慣了的,此刻都滿心被吊在看紙上,沒有人去管阿米去哪里取紙,怎么來得這么慢。

    等阿米的身影出現(xiàn)那一刻,滿花園的人都看過來了。

    陸瑤當著這么多人的面,拆了一封紙,給宛城公主展開來看:“我這紙別的沒有,就只有這一個好處……”

    “大?!?/br>
    長長的一卷紙如絲絹一般光滑的紙面延展開來,一張紙足有八尺長,而且細看其質(zhì)地細膩,柔韌,表面朦朧如霧,和絹紙是完全不同種類的筆墨載體。

    這紙真叫宛城公主又驚又喜,立刻讓人拿刀來,裁了一張二尺寬的紙出來,又讓人拿紙筆,當場試起紙來。

    宛城公主試紙,試的就是紙面的吸水性,粗糙度,厚度,暈不暈墨,透不透紙,干得快不快。

    宛城公主寫字也是有些筆力的,看著嬌氣的性子,寫的竟是一筆瀟灑的草書,等她一口氣寫完“白云蒼狗”四個大字,筆墨慢慢浸入紙內(nèi),漆黑的大字幾乎要透紙而出,卻又被紙面死死鎖住。

    墨跡漸干,紙上的墨汁卻沒有絲毫暈糊。

    圍觀的眾人都不由嘆一聲:“果然是好紙!”

    陸瑤站在人群最后面,看著這一幕,面露微笑。

    雖然范家和崔家冒出來在她的意料之外,但也算意外之喜了,在宛城公主的廣告效應之外,還能增加一份自來水的說服力。

    霍家紙很快就風靡建康,在接下來一個月內(nèi),幾乎家家戶戶辦文會都要有幾張霍紙鎮(zhèn)場子,如果一場文會上評出的最好的詩文沒有用霍紙抄下來,那這場文會就相當于沒有辦過,文會上的名人也仿佛變得灰撲撲的,其文采都少了幾分效力。

    建康城內(nèi)人人求霍紙,家家求霍紙,但是陸瑤帶進建康的紙是有限的。

    哪怕她其實一口氣帶了一千張八尺寬的紙過來,但是建康城內(nèi)的富戶豪門沒有一千也有一萬,這家送幾十張,那家送幾十張,關系特別好的還要多送幾十張,陸瑤自己也要留百來張用。

    阮溫那里倒是不用她送,畢竟有霍宴這個好基友,早在竹紙被做出來,他就第一時間用上了。

    可即使如此,陸瑤手里的紙也很快送完了。

    連王繼聽到消息讓王蕓來她這里想討兩張自己用用,也沒有多的,陸瑤把自己的最后一點庫存讓出去,光棍地拍拍手,表示:這次是真的沒有了,這紙總共也不多,造起來不容易,我家里也要隔一段時間才能造出來。

    王繼知道之后,一臉遺憾。

    虧他還在想,如果這紙不難造的話,能不能和陸瑤商量,做筆交易,直接讓朝廷把這項技術(shù)買下來,以后用作公務。

    畢竟如今朝廷里的公文交流,也還是一半紙一半絹,有的地方干脆還在用竹簡,每年進京匯報政務,都是用牛車拉著幾車竹簡來,看得王繼青筋直跳。

    對于各地造紙技術(shù)不發(fā)達,紙卷竹簡混用的現(xiàn)象,他也早就有所不滿意了,但是技術(shù)限制,人家地方上實在是窮,造不出紙,又用不起絹,王繼也沒辦法。

    王繼這些年也讓家中工坊嘗試了不少造紙的方子,其他世族也多有嘗試,但是始終難以造出造價比較低,質(zhì)量比較好,制造過程比較容易掌握的紙。

    質(zhì)量好的紙倒是有,但是那都是要經(jīng)過大量的工序的,有的使用起來,比絹還貴,那還不如用絹呢。

    他就是看陸瑤用的紙這么大,又愿意送這么多人,以為這紙的造價和制造技術(shù)應該不像他以前見過的一些比絹還貴的紙那樣,沒想到還是他想多了。

    陸瑤停止了去阮溫那里天天打卡之后,就開始正經(jīng)在國子監(jiān)里讀書了。

    但是此時陸瑤靠著送竹紙,已經(jīng)強行打開了建康交友圈時尚圈,大半個建康的王孫公子都小小欠她一份情,尤其大家還盼著下半年陸瑤家里的工匠做了新的竹紙送過來,大家繼續(xù)辦有霍紙的文會呢,于是王涵也只能暫時歇了整陸瑤的心思。

    更重要的是,王涵也看出來了,有他哥王蕓公開給霍思城護過駕,建康城內(nèi)稍微有點腦子的人,恐怕都不會愿意惹霍思城。

    王涵暗暗生氣,但是也沒有辦法。

    隨著陸瑤越發(fā)進入建康貴族圈,有王蕓公開給她撐腰,王繼也明里暗里對陸瑤表示寵愛,在以出身論英雄的建康城簡直是無往而不利。

    陸瑤自己也爭氣,一開始廣發(fā)好人卡,給大家送紙就不說了,等大家日常開始相處,大家就發(fā)現(xiàn),陸瑤竟然還寫得一筆好字,那氣魄,那走筆,建康城內(nèi)絕大部分年輕人見了都只能暗嘆一聲自愧不如,而且人家今年才十四,整個建康城的年輕一代都得叫她一聲meimei。

    一個女孩子,以后不會和大家爭官位,長得也俏麗,性格又大方幽默,還有才華,寫得一筆好字,文學素養(yǎng)也不錯!最重要的是她還有錢有背景!

    這誰不喜歡啊!

    宛城公主天天拉著她交游,一天天不是meimei長就是meimei短的,王涵這個小舅舅早就被拋到一邊去了。

    陸瑤成為了建康城新的社交明星,純褒義,不帶任何嘲笑色彩的那種。

    而在陸瑤的強力威脅下,王家這一代的年輕人也一天天正經(jīng)起來,起碼原本每日不學無術(shù)四處游蕩的王涵就開始在書房里下苦工練字了。

    畢竟他那一筆字,在普通建康紈绔子弟里算是頂尖的,但是在陸瑤這個被幾位大師指導過的人面前,就顯得很不夠看了。

    這一年,陸瑤在建康過了頭一個不在江北過的新年。

    南帝馬邕在宮廷內(nèi)設宴,她因為母親是揚州刺史,還有鎮(zhèn)北大將軍封號,得以在宮廷內(nèi)擁有自己的席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