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兩方都在緊張。

    另外一邊。

    廚房里，蘇老先生和明舒兩個人正在處理魚rou。

    蘇老先生熟練地把魚敲暈，刮鱗片去內(nèi)臟，明舒在旁邊切牛rou。

    蘇老先生麻利地把手里的活干完，“我來做吧，小姑娘染一身rou腥味多不好?！?/br>
    明舒手足無措，“我來吧，我做習(xí)慣了?！?/br>
    蘇老先生自然不肯讓明舒親自下廚，邊切rou邊說著一些廚房小妙招。

    蘇老先生切rou的動作很嫻熟，看上去經(jīng)常下廚，即使兩人在國外，老先生也經(jīng)常給宋女士做中餐。

    明舒：“我去旁邊切土豆。”

    說著明舒從塑料網(wǎng)格袋中掏出一個黃土豆，還沒等，她把手上的土豆皮削掉一半，蘇老先生手上的牛rou已經(jīng)切完，并且用淀粉抓好了。

    明舒：！

    她干家務(wù)活都干不過伯父。

    蘇老先生朝她笑了一下，“你們小姑娘的手不是用來干家務(wù)的，還是我來吧?！?/br>
    明舒局促：“我去準(zhǔn)備酒水。”

    蘇老先生叫住她，“酒水我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不著急?！?/br>
    蘇老先生明顯是想和明舒聊一聊，明舒光站在旁邊看人干活，心里過意不去。

    老先生用手腕把鼻梁上的黑框眼鏡往上抬一抬，“我在國外經(jīng)?？吹侥愕男侣?，天宿的發(fā)展不錯，這塊前景很好。”

    明舒突然被夸，“就一般般?！?/br>
    如日中天的上市企業(yè)被稱為還行，如果股民聽到都要被氣笑了。

    蘇老先生顯然沒把明舒的謙辭當(dāng)一回事，“蘇垂云的性格哎……都怪我和她mama，從小沒有經(jīng)常陪在她身邊，把人養(yǎng)成了這副嬌縱無理取鬧的樣子?！?/br>
    蘇老先生滿眼愧疚，他心中屬實覺得自家閨女配不上明舒。

    明家的那點破事他心里全知道，明舒能從那個泥潭里出來，屬實讓人贊嘆。

    蘇老先生在國內(nèi)的教育界有些資源，曾經(jīng)明里暗里告訴了明舒不少可以通過競賽獲得獎金的方法。

    知道有競賽是一回事，能夠脫穎而出，得到獎金則是另一回事。

    從那開始，蘇老先生便知道明舒絕不是池中之物。

    蘇老先生愧疚，“五年前是蘇垂云對不起你。”

    明舒從未想過會在伯父嘴里獲得道歉。

    蘇垂云和她道歉，伯父也和她道歉，明舒的表情停滯了瞬間，心臟很快被一股難言的酸澀充滿。

    她以為她自己從來不需要任何人的道歉，但聽到眼前人所說時，仍然微不可察地紅的眼眶。

    “蘇垂云很好，我很喜歡她?！?/br>
    所以，所以希望你可以……把女兒交給我。

    明舒沒敢直接把心中的話說出來。

    蘇老先生說，“垂云無名指上的鉆戒我看到了，很漂亮?！?/br>
    明舒的心臟用力一跳，被發(fā)現(xiàn)了。

    鉆戒被發(fā)現(xiàn)……她的行為無異于先斬后奏。

    緊接著，只聽蘇老先生說：“謝謝你一直照顧垂云，她曾經(jīng)做過對不起你的事情，我希望可以替她向你道歉?！?/br>
    老教授認(rèn)為做錯的就是需要道歉，如果自己家閨女做錯了，她這個總是忙碌在外的父親就一點錯都沒有嗎？

    老教授把手里去皮的土豆放在案板上，熟練切成滾刀塊，嘆氣說：“你不用慣著垂云，她做錯了，她自己需要承擔(dān)后果，你別太溺愛她。”

    明舒的喉嚨劇烈滾動，最后發(fā)出的聲音十分沙啞。

    “她很好?！?/br>
    蘇垂云真的很好。

    從廚房出來時，明舒的眼眶徹底紅了，她立刻把眼角的淚水給抹去，但緊接著又有新的淚水流下來。

    宋女士看到明舒在哭，趕緊張開雙臂哄她。

    “哎呦，老蘇是不是欺負(fù)你了，她那張嘴啊，心直口快的，真是欠揍得很，我替你去教訓(xùn)他。”

    明舒把頭埋在伯母的肩上，肩膀抖動。

    “沒有伯父很好?！?/br>
    就是因為太好了，才顯得明舒之前的焦慮和緊張像個笑話。

    明舒原以為自己站在懸崖峭壁邊，當(dāng)她身體向下墜落時，卻倒入了一片柔軟的席夢思床墊上。

    并不是所有家庭都如同明家那樣不講人情。

    宋女士給明舒順順氣，“是不是垂云把你氣著了，大過年的別哭啊，你這一哭我的心都直慌?！?/br>
    說著宋女士狠狠瞪了一眼無辜的蘇垂云。

    小瞎子很有眼力見的，從后面抱住明舒。

    “jiejie，外面落雪了，我們出去堆雪人?！?/br>
    明舒吸著鼻子含糊說好。

    在臨出門前，宋女士囑托蘇垂云，“你趕緊和人道歉，別總是占人家小舒的便宜，不許欺負(fù)她?！?/br>
    蘇垂云笑了笑說好。

    “媽，明舒是我女朋友，以后是我的妻子，我不會欺負(fù)她，您別擔(dān)心?！?/br>
    在門口的紛揚細(xì)雪中，蘇垂云說出了明舒一直不敢說出的話。

    明舒是她的妻子，她也是明舒的妻子。

    正在戴虎頭帽的明舒：！??！

    等等，她還沒準(zhǔn)備好！

    一粒雪落在了明舒的鼻尖上，明舒的眼睛里倒映出房子里，溫馨準(zhǔn)備年夜飯的情景。

    也瞥見了宋女士口袋里露出的紅包一角。

    宋女士哎喲笑道：“知道你喜歡小舒，你當(dāng)我們不上網(wǎng)？快去把人哄好，不哄好不許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