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濃郁的桂花香被秋風(fēng)吹散在空中。

    陸云霜站在季清沅的身后，握著她的手教她如何搭箭彎弓。

    小公主手上力氣不夠，借住她的氣力才勉強(qiáng)拉開了這把重弓，她盡力一放箭，箭剛飛出去就落到她面前不遠(yuǎn)處的地上，與目標(biāo)箭靶相距甚遠(yuǎn)。

    “我果然不行。”季清沅眉眼失落地道，她連弓都握不住，又何談彎弓射箭？

    陸云霜接過她手中的重弓，出言安撫：“不是你的問題，是這弓太重了，改日我去尋個(gè)輕一些更適合你的弓?！?/br>
    “真的嗎？”季清沅有些不信，她覺得陸云霜在安慰她。

    “當(dāng)然，你剛剛握弓的姿勢很標(biāo)準(zhǔn)，你才剛學(xué)，能做到這樣很不錯(cuò)，”陸云霜很有耐心地道，“慢慢來，別急，不要一上來就否定自己?！?/br>
    陸云霜轉(zhuǎn)身把弓放下，一回頭就對上季清嵐似笑非笑的目光。

    “嘶，我怎么記得你第一次教我射箭的時(shí)候，不是這個(gè)態(tài)度呢？”

    剛剛鐵面無情的陸云霜去哪兒了？

    要不要這么明顯的區(qū)別對待？

    當(dāng)她是瞎的嗎？

    陸云霜面不改色地回她：“殿下記錯(cuò)了。”

    季清嵐一口氣堵在嗓子眼，險(xiǎn)些沒上來，她長舒一口氣，站起來冷笑了一聲，“就當(dāng)我記錯(cuò)了吧。這時(shí)辰也不早了，五妹，走，我們回宮?！?/br>
    天尚且未暗。

    只是她們回去得太遲，也不好。

    無人敢說季清嵐的不是，卻未必沒有人找季清沅的麻煩。

    季清沅抬眼看向陸云霜，她唇瓣動了動，想說些什么卻又不知該說什么。

    今日能和她相處這么久，已經(jīng)出乎她的意料了。

    陸云霜還收下了她親手編的穗子，她該滿足的，但是一想到馬上要離開……

    回程的路上，季清沅不出意外的少話，她沒有再拽著陸云霜的衣袖不放，兩人對面而坐。

    陸云霜和季清嵐說話，能感覺到對面小公主時(shí)而望過來的目光，她似乎情緒有些低落，是因?yàn)閷W(xué)習(xí)射箭不順利嗎？

    陸云霜思索片刻，半路她讓車夫停下馬車在路邊等了一會兒，匆匆回來后手中多了一個(gè)油紙包。

    油紙包疊得方方正正，里面放著六塊雪白松軟的芙蓉酥，陸云霜從車窗的位置，把糕點(diǎn)塞到季清沅的手中，在她驚詫的目光中，笑道：“去得遲了，只剩下六塊了，殿下隨便嘗嘗?！?/br>
    季清沅抱著懷中的芙蓉酥，目光沒從她身上移開，“你不上來嗎？”

    “我還有事，兩位殿下先行離開吧，我們改日再見?！?/br>
    既答應(yīng)了教她們射箭，自然還有再見的機(jī)會。

    季清沅心中失落一瞬，又升起點(diǎn)期望，她眨著亮晶晶的杏眸軟語道別：“好，再見?！?/br>
    馬車漸漸遠(yuǎn)去，陸云霜轉(zhuǎn)身朝著相反方向而去。

    她先是回了陸府一趟，溫九一早在玉松院等著了，見她回來立刻上前稟報(bào)：“主子，榮裕身邊的那個(gè)小廝，落水淹死了。”

    陸云霜聞言眉目一沉，“人什么時(shí)候死的？”

    “屬下查到榮裕去了花樓，追上去剛剛找到榮裕所在，便見有人去跟榮裕稟報(bào)，說是他身邊的小廝飲酒后不慎落入水中淹死了。屬下暗地查了一下尸體，應(yīng)當(dāng)是死后被人投入水中作溺亡假象?！睖鼐乓蝗缫皇貐R報(bào)。

    一個(gè)小廝，死便死了，不會有人去查他到底怎么死的。

    這么迫不及待滅口，是生怕她查到什么嗎？

    現(xiàn)在死無對證，也沒有必要再往下查了。

    此事八成和季宣廷有關(guān)。

    陸云霜想著，離開了陸府，去了另一處。

    她沒有走正門，翻墻進(jìn)了院子，人剛落到地上，一道清冷的女音就傳了過來：“你是不會敲門嗎？還是又想幫我試藥？”

    小院內(nèi)藥香浮動，身著青色衣裙的女子正站在院中收拾藥草，容色冷艷疏離，她沒有抬頭看向院中的不速之客。

    她的嗓音冷冷的，一聽就知道情緒不悅。

    站在她身旁的小姑娘十二三歲的年紀(jì)，生著一張圓乎乎的臉龐，她背著姜渺對陸云霜無聲地道：“藥，師父知道了?！?/br>
    陸云霜了然，她端正身姿朝著姜渺走過去，接過姜渺手中的藥草，幫她搬進(jìn)屋內(nèi)，“這不是想著姨母您肯定在收拾藥草，怕我敲門還要麻煩您來開門。下次，下次我一定敲門，絕不翻墻?！?/br>
    “下次，你口中的下次能信嗎？”姜渺冷色瞥了她一眼，她坐下，解下腰間的荷包，遞給江月，“你出去吃點(diǎn)東西吧，給我?guī)б煌腽Q飩回來就行?！?/br>
    江月接過荷包，笑嘻嘻地應(yīng)了一聲好，小姑娘蹦蹦跳跳出了門。

    陸云霜倒上一杯熱茶，姜渺接過那杯茶，垂眸淡聲道：“關(guān)門，我有話問你?！?/br>
    陸云霜心里咯噔一下，她轉(zhuǎn)身關(guān)上門，回來也不敢坐下，搶在姜渺前面道： “還是先麻煩姨母給我診個(gè)脈，之后姨母想知道什么，我絕不隱瞞?！?/br>
    “怎么，你身體有什么不適嗎？”姜渺皺了一下眉，面上冷色卻淡了些， “坐下，我?guī)湍憧纯??！?/br>
    姜渺從小學(xué)醫(yī)，如今又是宮中御醫(yī)，醫(yī)術(shù)自是極好。

    陸云霜想知道她和季清沅到底中什么藥，只讓那小廝撞了她一下就能下成功的藥，怕不是什么凡品，還是查清楚得好。

    只是不知如今她體內(nèi)是否還有藥效殘余？也不知姨母能不能診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