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仙釀的酒意早散了。

    但做下的事沒有后悔的余地。

    她飲酒壯膽主動親人，動作輕緩不得其法。

    陸云霜說要教她，她還不服氣，一不小心在陸云霜的唇角處留下傷口。

    “這個，怎么辦呀？”

    小公主問著，不安地動了動腳。

    纖細(xì)的腳踝上綴著一對銀色腳鏈，她輕輕一動，銀色鈴鐺清脆作響。

    這聲音時歇時停，一直從清晨響到黃昏時分。

    陸云霜不覺得有什么，夾了一個圓子喂給季清沅，“就說不小心碰到的，沒人會多想的。”

    哪怕多想也不敢在她面前表露出來。

    “那就好?！奔厩邈渎勓园残南聛?。

    飯菜撤下去之后，陸云霜抱著她坐到梳妝臺前，梳妝臺上放著幾張圖紙，正是陸府西苑的一些布局改造。

    “你看看有沒有哪里要改動的，”陸云霜一張張翻著給她看，“這張是正房，目前是打算這樣擺置，你有沒有想添的東西？”

    圖紙繪得詳細(xì)。

    陸云霜畫不出來這么詳細(xì)，是請人畫的。

    紙上是未來她們的住處，季清沅起了幾分興趣，與陸云霜討論著，提議在書房窗外種一棵玉蘭樹，這是她從前在書上看到的，有過這個想法。

    “好，再看看有沒有其他想要的?！?/br>
    陸云霜沒有不應(yīng)的。

    一直看到正房的屋內(nèi)擺置，季清沅發(fā)現(xiàn)內(nèi)室里有一處放著等身的長鏡，她指著那鏡子問道：“為什么要放這么長的鏡子？”

    還特意在圖紙上標(biāo)注出來，像是怕忘了似的。

    陸云霜伸手蓋住那一處，“就是想著你以后試衣裳可以照鏡子看看好不好看，比起這種銅鏡肯定要更好用?！?/br>
    她們面前就是一面圓圓的銅鏡，一抬頭就能看到鏡中的彼此。

    與鏡中的人對視一剎那，像是什么被喚醒。

    最后一張圖紙看得模模糊糊，季清沅始終難以集中注意去看紙上的布局。

    偏陸云霜還在耳邊不停問她的意見，她提不出意見就要受罰。

    腳上鈴鐺不停晃動。

    恍惚間她聽見陸云霜讓她抬頭，她含著淚光抬頭往前看去，淚珠滾落而下，她看清鏡中的自己，慌亂要躲。

    銀袖不知何時上樓，輕叩房門。

    “殿下，熱水已經(jīng)備好了，您要下去嗎？”

    她捂著唇?jīng)]有回話。

    陸云霜無辜地看著她，在她耳邊小聲道：“殿下，你再不說話，銀袖說不定就要著急地推門進(jìn)來了?！?/br>
    她話音一落，銀袖當(dāng)真在門外又問了一聲，“殿下，您在里面嗎？”

    “我在?！?/br>
    極輕細(xì)的一聲，尾聲帶著輕顫。

    “我一會兒下去，你不要進(jìn)來?！?/br>
    之前已經(jīng)吩咐她們不準(zhǔn)近身伺候，上下連著鈴鐺，有事會拉響鈴鐺。

    門外的腳步聲漸遠(yuǎn)。

    季清沅氣極，咬上陸云霜的肩膀，這次用了些許力氣，留下一點齒印，譴責(zé)她，“你又欺負(fù)我！”

    陸云霜把人抱起來往外走，“這次是我過分了，你要氣就繼續(xù)咬我，不要心疼我?！?/br>
    “誰心疼你了？”

    說著不心疼，咬人卻像給人撓癢癢。

    陸云霜聰明地沒有反駁。

    溫?zé)岬脑∷h(huán)繞周身，銀色鈴鐺沉入水下，再發(fā)不出半點聲響。

    浴水滿溢……

    陸云霜又把人抱了回去。

    外面天色已黑。

    陸云霜剛把人放到床上，季清沅便很快鉆進(jìn)被窩里，把自己遮得嚴(yán)嚴(yán)實實，背著身子一言不發(fā)。

    陸云霜吹了燭火，上去試探握她的手，剛碰到手指，手背就被人狠狠打了一下，“你不許碰我，離我遠(yuǎn)點?！?/br>
    “阿沅，我真的知道錯了，”陸云霜揪住她衣袖的一角晃了晃，語氣可憐巴巴，“你就原諒我這一回好不好？一定沒有下次了?！?/br>
    “你覺得我還會信你嗎？”小公主嗓音冷漠得很，把衣袖也抽了出來，往里挪了挪，與她拉開距離。

    陸云霜不敢得罪人，一個人孤單地躺在外側(cè)。

    屋內(nèi)極暗極安靜。

    不知何時響起一點窸窸窣窣的聲音，陸云霜一點點挪啊挪，挪著挪著就把人擠到了墻邊，怕她貼上冰涼的墻面，趕忙把被子掖好了。

    “夜里涼，我們一起睡才暖和。”

    季清沅躲無可躲，氣不過，轉(zhuǎn)身瞪著她，嚴(yán)厲地控訴：“你今天真的很過分，你說，你為什么要在內(nèi)室放那個長鏡子？”

    什么照衣裳好不好看，她再不信了。

    陸云霜心虛得很，立刻搖頭，“還沒放進(jìn)去呢，你要實在不想放就不放了。剛才我在想，我們的婚期會定在什么時候，得看一看要不要快點收拾西苑。”

    她刻意轉(zhuǎn)移了話題，偏偏轉(zhuǎn)的話題是季清沅在意的。

    “按慣例，公主出嫁至少要五個月。”季清沅悶聲道。

    走六禮的時間就很長，五個月還算短的。

    “不行，太久了，”陸云霜皺眉，“我想辦法，看能不能把婚期縮短一些，三個多月雖然倉促但也不是不行?！?/br>
    “三個月，年前嗎？”

    “對，年前，快一點比較好。”

    季清沅知道她在擔(dān)心什么，畢竟情絲蠱一月一發(fā)作，早些成婚才能早點安心。

    陸云霜成功轉(zhuǎn)移話題，將人抱住，“快一點成婚，這樣我才不用日日提心吊膽，怕榮妃和二皇子對你不利。你在我身邊，我才能安心?！?/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