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他身無職位,本不該自稱臣下。 季宣廷卻從未糾正過他的稱呼,這樣會讓他覺得,他早晚會坐上那個位置。 而他們,將來皆是有功之臣。 “先生不必自謙,”季宣廷說著輕嘆一口氣,“只是可惜這條線了,若是上次能成……” 季宣廷話語一頓,再未往下說去。 他一想到之前被下瀉藥的事,便滿肚子惱火。 今日被抓的這個細(xì)作,是他好不容易買通的人。 他得知西戎計劃在秋狝之時刺殺皇帝,再三猶豫,最后在穆闐的建議下,沒有將此事稟報父皇,而是打算趁機(jī)演一場戲。 戲如時開演,他卻沒能入場。 本該屬于他的救命之恩,到了陸云霜的手上,之后還被牽扯進(jìn)逆黨一案,引得父皇懷疑,毫無所得。 季宣廷有時在想,陸云霜是不是他的克星? 前腳搶了他的救命之恩,后腳就毀了他一條暗線。 “對了,之前讓先生去尋,現(xiàn)在可有尋到新的情絲蠱?” “回稟殿下,情絲蠱難得,我也是偶然從一名南巫遺族身上得到,如今怕是再難尋到。” 季宣廷聞言,眉眼下壓,面上一片陰郁之色。 他現(xiàn)在越發(fā)后悔將情絲蠱用在陸云霜和季清沅的身上,如今孟書寧再不肯與他扯上半分關(guān)系,他得不到孟國公府的助力,便想借用情絲蠱改變孟書寧的心意。 可惜機(jī)會只有一次,他先前怕被情絲蠱折磨,如今再想用卻是不能了。 穆闐眼中的譏諷更甚,言語依舊溫和,“殿下不必著急,臣下有一計,或可扭轉(zhuǎn)情勢?!?/br> “什么計策?先生快說?!奔拘⑵炔患按貑柕?。 穆闐緩緩道出:“西戎缺少兵器,制作出來的兵器精度不如我們,若是有人愿意與他們來往兵器交易,想來他們定會同意?!?/br> 季宣廷當(dāng)即皺眉,質(zhì)疑地看向穆闐:“先生莫不是在說胡話,這種事情若是被查出來,便是通敵叛國的大罪?!?/br> 便是三歲孩童也知曉,大晟和西戎不對付,維持著表面的平和。 與西戎交易兵器,他瘋了不成? “殿下細(xì)想,若是最后查出來,與西戎往來兵器交易的人是律州知府呢?覆滅的人會是誰?” “律州知府?” 季宣廷皺眉思索片刻,才想起這人是誰。 律州知府梁束,皇后的兄長,季清嵐的舅父。 若是當(dāng)真如此,梁皇后和季清嵐會便再無翻身之地。 季宣廷心思浮動,忍不住向穆闐細(xì)問下去…… 一張大晟輿圖被平鋪在書案上,陸云霜的手指點(diǎn)向律州的方向,“律州盛產(chǎn)鐵礦,冶鐵工藝成熟,制作出來的兵器堅硬鋒利,所以這些年西戎一直企圖奪走律州?!?/br> “你在宮中,對邊關(guān)的情況可能不太清楚。這兩年西戎頻頻在邊關(guān)鬧些小摩擦,看著是小打小鬧,但未必不是在試探大晟的底線。若是大晟退,他們必會得寸進(jìn)尺。” “但是打仗也不是說能打就能打的。西戎地處荒涼,兵器軍械不如我們。聽說是這兩年出了個將才,將西戎的軍隊重新編整訓(xùn)練,野心勃勃想要與大晟一較高低?!?/br> 西戎細(xì)作的事鬧得沸沸揚(yáng)揚(yáng)。 季清沅好奇問起西戎的事,陸云霜便展開輿圖向她解釋。 季清沅的目光落在律州地界上,“我記得,皇姐的舅父好像是律州知府。” “是。”陸云霜點(diǎn)頭,她的指尖輕點(diǎn)著律州地界,腦中閃過些許孟書寧紙上寫的內(nèi)容—— 律州知府梁束通敵叛國,致使三城失守,梁家覆滅,皇后被廢。 恰在此時,潛藏在大晟京都的西戎細(xì)作被盡數(shù)捉拿,其中有人招供,二公主與他們合謀,去歲秋狝之時謀劃刺殺陛下,若是成功,將會偽造遺詔登基。 陛下震怒,痛心之極,將季清嵐貶為庶人,下令終身囚禁。 而季宣廷,先是憑借秋狝宮宴上的救駕之恩,用“命懸一線”換來帝王的重視;后在律州失守后,一力促成求和,以無數(shù)金銀換兩國合盟,求得大晟的安寧。 按理說,再無人能和季宣廷相爭。 但陛下遲遲不肯立他為儲,之后甚至想要重查梁家和二公主謀逆的案子……最后,季清嵐在冷宮中服毒自盡,此案徹底被掩埋,無人知曉真相為何。 “或許,我們要去律州一趟?!标懺扑曇粑⒊?。 如今秋狝行刺的案子再怎么查,也不可能查到季清嵐的頭上。 相反,季宣廷嫌疑很重。 他如今處處碰壁,定會抓住律州這個機(jī)會不放。 若不親自去律州走一趟,她不安心。 “你要去律州?為什么?”季清沅神色訝異,不解道:“你現(xiàn)在是禁衛(wèi)營中尉,輕易不能離京的,你要如何去?” “對,這是個麻煩?!标懺扑行╊^疼地揉了揉眉心,“所以我才不想那么早進(jìn)軍營做事,行動受限?!?/br> 季清沅見她神色煩憂,抬手在她額角輕按,想了一會兒道:“你若不急的話,我記得明年父皇的萬壽節(jié)上,各國都會派使臣過來。若是有機(jī)會,你可以出京迎接使臣,或許能去律州。” 律州地界特殊,使團(tuán)進(jìn)京前,會在律州暫歇幾日。 陸云霜恍然想起這件事,她算了一下日子,驚覺這日子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