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面上的表情有一瞬間凝固。

    這宮女不是別人，正是之前榮妃要送給她的“幫手”，那個(gè)名叫含煙的宮女。

    她怎么會(huì)在這里？

    她為何離陸云霜那么近？

    不可以。

    第79章

    陸云霜不耐煩的語氣，任誰都能聽出來。

    含煙擋在她面前，聞言抬頭望向她，一雙美目似含淚欲泣，神情楚楚可憐，“都是奴婢做事不謹(jǐn)慎，不知是否有燙到陸大人？”

    陸云霜抬頭，語速極快地道：“沒有?！闭f完直接大跨步繞過含煙，朝著季清沅走過去。

    “說完話了？要不要出去走一走？”

    今日宮中有家宴，她們暫且還不能離開。

    陸云霜覺得季清沅大抵是不想留在這里的，不需她開口，主動(dòng)道：“聽說冬日的御花園也是繁花似錦，你陪我去看看？”

    季清沅目光在含煙身上停留一瞬，注意到她今日精細(xì)的裝扮。

    她像是什么都沒察覺，抬眸看向陸云霜，輕柔一笑，“好，我也正想去看看?！?/br>
    她說著牽住陸云霜的手，往她身邊貼近了些。

    陸云霜轉(zhuǎn)身向季宣廷告辭。

    兩人踏出景翠宮，東室這邊發(fā)生的事，也傳入了榮妃的耳中。

    含煙跟在季宣廷身后緩步而來，她低著頭，雙膝一彎跪在珠簾之外，盡顯柔順之姿，“奴婢擅作主張，請(qǐng)娘娘恕罪。”

    季宣廷跨入珠簾之內(nèi)，向榮妃解釋：“是我想要讓含煙試一試陸云霜的心思，還望母妃若要斥責(zé)她。”

    榮妃的視線越過季宣廷，落在珠簾后。

    她在宮內(nèi)多年，誰有什么心思，打量幾眼就能看出來。

    她挑中含煙，是因?yàn)樗雌饋沓扇?，稍加打扮便能營(yíng)造出惹人憐愛之姿，且她的那雙手生得極美。

    哪怕姿色不算上乘，也能引得男子憐惜難忘。

    但是，她不喜歡太自作聰明的人。

    如果現(xiàn)在就不聽話，遑論將來。

    “你先出去吧?！睒s妃語氣淡淡。

    含煙心里一緊，卻也不敢多說什么，依言退下。

    待到屋內(nèi)再無旁人，季宣廷不確定地問道：“母妃是生氣我自作主張嗎？”

    榮妃輕輕搖頭，“母妃只是不明白，你這么做的意義是什么？”

    “當(dāng)然是想把含煙送到陸云霜的身邊，”季宣廷坦然相告，他覺得此舉并無不妥，“母妃不也說過嗎？以含煙之姿，或許能讓陸云霜心動(dòng)?！?/br>
    “我是說過這樣的話，但你未免太過心急。你有沒有想過，她們新婚燕爾，正是濃情蜜意之時(shí)。你在此時(shí)送人過去，還用這么明顯的手段，且不說陸云霜心不心動(dòng)，季清沅必會(huì)在意?！?/br>
    再大方的女子也不會(huì)愿意，剛剛新婚便于旁人分享夫君。

    “你如此行為，可能會(huì)讓她與我們之間生出嫌隙?！?/br>
    “她怎么敢？”季宣廷不以為意，面上露出些許鄙夷之色，“我們是她唯一的靠山，她知道該怎么做。再者，男子三妻四妾本就是常理。陸云霜若是看上含煙，必會(huì)記著我們的好，他是未來陸家的主人，拉攏他才是正理?！?/br>
    女子和錢財(cái)，是拉攏人心的好辦法。

    季宣廷一向是這么做的，也從沒覺得自己做得有什么不對(duì)。

    若此計(jì)能讓陸家更快地站隊(duì)，何樂而不為？

    榮妃聽著他這些話，面色不虞，毫不留情戳穿他的想象，“可是陸云霜根本沒有留意含煙，反而讓季清沅撞上那一幕?！?/br>
    榮妃就差沒明說，他這事做得蠢了。

    便是真的要送人，也該想個(gè)更好的法子。

    她這個(gè)兒子，有時(shí)候真的太過自信。

    季宣廷聽出榮妃話里的斥責(zé)，卻又不愿意認(rèn)錯(cuò)，“那便換個(gè)人，陸云霜難不成還是什么癡情人？”

    “罷了，事已至此，說這些也無用，”榮妃頭疼地揉了揉太陽xue，“只當(dāng)是意外吧?！?/br>
    “那含煙……”季宣廷多問一句。

    榮妃聽出什么，目色漸冷，“含煙以后不必再進(jìn)殿侍奉了。”

    這是要疏離的意思了。

    季宣廷張口還想說什么，“含煙她……”

    榮妃抬頭看向他，目光冷凝：“怎么，你要替她求情？”

    季宣廷剩下的話再未出口，“她是母妃的侍女，一切自然都聽母妃的吩咐?！?/br>
    榮妃了解他，語氣嚴(yán)厲地警告：“最近皇后和二公主那邊一直在找你的把柄，你莫要松懈?！?/br>
    這是在警告他打消那些旖旎心思。

    今日陸云霜若真的看中含煙，榮妃會(huì)讓含煙出宮，再入陸府，盡量不讓此事被更多人知曉，免得落人口實(shí)。

    但季宣廷不同，不知有多少雙眼睛盯著他，為了一個(gè)宮女被人議論，不值得。

    “兒臣明白，母妃放心便是?！?/br>
    季宣廷面上恭順，出去后又朝著含煙站著的方向，多看了一眼。

    御花園內(nèi)梅花盛放，融融日影落在梅香間。

    陸云霜接住落下的一朵紅梅，遞給季清沅，“聞聞，香不香？”

    “我聞不出來?！?/br>
    季清沅悶悶地將梅花推開，邁入亭中坐下。

    陸云霜覺得不對(duì)，轉(zhuǎn)頭把梅花丟掉，坐到她身側(cè)，“怎么了，是榮妃說了什么不好聽的話嗎？”

    “沒有。”季清沅搖搖頭。

    她看向陸云霜的袖角，那里只余一點(diǎn)不起眼的茶漬，但依舊礙眼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