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清沅擰了一下她的手背，有些羞惱：“這是在嬤嬤家中，你什么都不要想。”

    “我想什么了？殿下不如說清楚些？”

    陸云霜低頭，唇碰了一下她灼熱的耳尖。

    季清沅往旁邊一躲，悶聲悶氣道：“你不要喊什么殿下，怪怪的。”

    “是嗎？”陸云霜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

    一開始不讓她喊，確實是因為不喜歡這么疏遠(yuǎn)的稱呼。

    但現(xiàn)在，明顯不是了。

    稱呼恭敬，與行為截然相反，季清沅反應(yīng)會更敏感些。

    但這話不能說出來，說出來她就要惱了。

    陸云霜抱著她飛下屋頂，回到屋內(nèi)，單純地抱著小公主入睡。

    第二日天蒙蒙亮的時候，她聽到外面有動靜，看了一眼熟睡的季清沅，起身掖好被角，穿上外衣走出去。

    出去一看，果然是何氏起來了。

    何氏正在廚房燒水，轉(zhuǎn)頭看到她很驚訝，“怎么這么早就起了？阿沅也起了嗎？”

    “她還在睡，我聽到聲音所以出來看看?！标懺扑贿呎f著，一邊幫何氏做些事情，“主要還是想問問您，我可以跟著您學(xué)做一下花糕嗎？”

    今日中午便要離開桐縣。

    季清沅那么喜歡吃何氏做的花糕，陸云霜不想讓她以后只能回憶這個味道。

    京城或許有比花糕更好吃的糕點，但到底是不同的。

    何氏看得出她為何要學(xué)，心里欣慰，點頭應(yīng)道：“這也不是什么秘方，你想學(xué)自然可以，不過先吃點東西，我這兒蒸個包子，也是阿沅喜歡吃的餡。”

    熱騰騰的蒸氣往上飄去。

    何氏在一旁做花糕，陸云霜認(rèn)真看著，在紙上記下那些要點。

    何氏見她如此用心，心中思量過后，笑著道：“陸公子怕是不知道，當(dāng)年你被刺客所傷，傷重未愈的那段日子，阿沅每日夜里都會偷偷哭，總是噩夢，說是自己害了你，想要替你受那些痛?！?/br>
    “她這孩子，心軟，總是把錯處歸到自己身上，想得也多。若是平日里你們有什么爭執(zhí)，陸公子多問幾句，看看她心里的真實想法，莫要因為一些言語上的爭執(zhí)，誤解彼此……”

    何氏斷斷續(xù)續(xù)說了許多話，她不能多做什么，只想讓陸云霜知道，季清沅心里是有她的，讓她多些包容。

    這些話透過門窗，傳到門外。

    陸云霜出去潑水的時候，看到躲在墻壁后，眼睛紅紅的季清沅。

    她默默擦完眼淚，對著陸云霜擠出一個笑容，“這樣能看出來嗎？”

    陸云霜摸了摸她的頭，搖頭：“看不出來，包子要好了，吃包子嗎？”

    季清沅點點頭，和她一起進(jìn)去。

    一上午的時間過得極快，好像轉(zhuǎn)眼就到了要分別的時刻。

    何氏將裝好的花糕遞給季清沅，心中盤繞著許多話，最后只說出一句：“以后有機(jī)會再來，嬤嬤這里很好，以后不用再擔(dān)心了?！?/br>
    季清沅忍著眼淚，撲過去抱住何氏，“我們回京城的時候，還會再來的?！?/br>
    “那還哭什么呢？一路順順當(dāng)當(dāng)?shù)?，你好好的，嬤嬤就放心了?！?/br>
    季清沅拼命忍著淚水，一直到坐上馬車，再也看不見何氏的身影后，她撲進(jìn)陸云霜懷中，哭了出來。

    “昨夜我問嬤嬤，要不要和我一起回京城，她說她還是更想要留在這里，這個地方寄托了她太多的懷念，她想在這里生活下去，直到……”

    “不會，”陸云霜打斷她的話，語氣肯定，“嬤嬤一看就身體康健，定是長命百歲。你忘了，她今天起得比你還早，精氣神看起來比我們還好?！?/br>
    陸云霜的安慰總是另辟蹊徑。

    季清沅又想哭又想笑，“你是在說我貪睡嗎？”

    “當(dāng)然不是，”陸云霜捧著她的臉頰，細(xì)細(xì)給她擦著淚，“能睡是福。嬤嬤想要留下來，說明她喜歡這里的生活，能回到自己的故鄉(xiāng)悠然度日，這對她來說是一件很好的事情，我們應(yīng)該替她高興不是嗎？”

    “我知道的，”季清沅又埋頭藏進(jìn)她懷里，“我就是，就是有點克制不住的難過?！?/br>
    但知道嬤嬤過得好，她心里也是寬慰的。

    離別的傷心終會隨著時間淡去。

    出京半個多月后，陸云霜一行人終于到了律州。

    律州州治設(shè)在涇城，已是邊關(guān)之地，這里與西境的商販往來頻繁，城內(nèi)可見各種身著異族服飾的西境人，長相與大晟的人也不太相同。

    陸云霜騎馬走在外面，她長相不凡，騎著一匹紅馬實在耀眼。

    經(jīng)過一處酒樓時，忽然有什么從天而墜，她警覺地拔劍阻攔，將那物劈成了兩半。

    絲線斷裂，珠子落了一地，有兩顆甚至落到了陸云霜的懷中。

    陸云霜抬頭看去，只見二樓窗邊站著一個身著紫衣的異族女子。

    異族女子見她看過來，笑容明媚地望向她，對她喊道：“公子劈斷我的手釧，可要賠我一個新的？”

    陸云霜轉(zhuǎn)頭對溫九說了什么，溫九下馬朝著二樓而去。

    馬車停下，季清沅聽見那女子的聲音，她不太清楚發(fā)生了什么，掀開簾子朝外看去。

    她一露臉，旁邊有不少人的吸氣聲響起。

    二樓的女子看到她的容貌，恍惚了一瞬，忽然就不那么想下樓了。

    溫九要賠她銀錢，她也欣然接受，轉(zhuǎn)頭繼續(xù)坐下喝酒，當(dāng)作什么都沒發(fā)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