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彼终f。

    “我確實并不真的在意節(jié)日，從你的習(xí)慣來看，節(jié)日似乎也只是慣例，并不具有本質(zhì)上的特殊意義，那么我沒有理由對特殊的日期敏感。”羅塞塔說，她用上了往日在圖書館就某些具體問題和赫敏討論時才有的又快又平的語調(diào)，“但是基于我的個人感受，我完全清楚這對我有一定的影響，雖然這種影響出于社會的普遍期待，就是說某些節(jié)日具有的特定的情感氛圍。”

    “今天是情人節(jié)。”赫敏不留余地道，“然后呢？”

    “然后？”她看了看赫敏，“難道不是你在問我嗎？你想知道什么……”

    “讓你主動給出結(jié)論是天方夜譚，是吧？”赫敏嘆氣道，“天哪……怎么會有人受得了你?！?/br>
    她理了理蓬起的褐色長發(fā)，漫長的戰(zhàn)斗過后，每個人都顯得狼狽不堪，何況她沒有休息就從古靈閣投入到霍格沃茨。赫敏的臉上帶著難以掩蓋的疲倦，但她的眼睛閃閃發(fā)亮，神情十分和緩，好像在勞累驚險的一天之后仍然滿懷期待?！啊抑皇钦J為你可以適當信任其他人，我指的就是我們……”她說話時總是不自覺地抿一下唇才說下一句，嘴角銜著一絲笑意。樹影遮擋之下，她深棕色的雙眸更像水洗后的黑曜石，帶著難以察覺的濕潤的顏色。“……你和金妮、盧娜的關(guān)系也很好，證明廣結(jié)朋友也沒那么困難，人的情感沒那么容易受傷害……”

    湖水潮濕的氣息里有淡淡的水草味道，在她們身下是泥土淺淺的腥氣。赫敏·格蘭杰總是對自己的觀點充滿信念，她考慮措辭時會微微皺起眉，目光定在虛空中，讓人覺得有點兒嚴肅?！啊斎?，我不是說你應(yīng)該怎么樣……只是我認為你不太習(xí)慣這幾個月的生活，現(xiàn)在可以放松下來……”她的頭發(fā)被輕輕拂過，有時候它們亂糟糟的，赫敏也并不介意。毛頭毛腦的樣子其實很有趣。如果她愿意，這些打著卷兒不肯服帖的頭發(fā)也會柔順光滑，可那樣就失去小羊一般暖烘烘的觸感，過于強調(diào)她略帶矜傲的氣質(zhì)了?！啊f到底，把問題擱置在一旁不能解決問題，一些感受也是這樣，分析它們是沒用的……”赫敏臉上有一些雀斑，乖巧的聚集在她的鼻梁兩側(cè)，數(shù)量不多，顏色也不濃郁，朝兩頰散開。當她不把腦袋埋在大部頭里時，這些小斑點削弱了她身上的書卷氣，而且她竟然喜歡看魁地奇。

    “……總而言之，至少對讓你產(chǎn)生，嗯，觸動的人說一點實話，慢慢來……”她的聲音隨著年齡的長大逐漸變得沉著，不再容易發(fā)尖，可大笑起來就失去了往?？贪?、平穩(wěn)的音調(diào)，具有一種真誠的感情。萬事通諷刺起人來也毫不示弱，她不是一個書呆子?！啊敲?，如果你其實介意哈利把我叫走了，可以直接說出來。沒有人會因此否定你通常表現(xiàn)的形象，畢竟這是特殊情況……對嗎？”

    赫敏頓了頓，疑惑中有些無奈地看著她。

    “怎……么？”羅塞塔遲鈍地問。她無意識地望著赫敏的嘴唇，它們現(xiàn)在平靜地微微抿起，這讓人有點奇怪。

    “你在聽嗎？”赫敏說。

    啊，因為赫敏方才一直在說話，而她突然頓住了，所以那雙嘴唇也停住了。嘴唇是……人的器官。顯而易見。赫敏的唇線算得上清晰，她應(yīng)該沒有補充水分，唇瓣有些干燥而顏色淺淡。丘比特之弓是人類上唇邊緣的名稱……

    “醒醒?！焙彰粼谒叴蛄藗€響指，“你聽進去十分之一沒有？”

    “我在想，穿睡衣跑進禮堂還是挺可愛的?！彼Ｈ坏卣f，“雖然當晚我們被從床上叫起來慶祝讓我很不高興?！?/br>
    “好吧。你應(yīng)該在說二年級，”赫敏挑了挑右眉，沒有泄氣，“可能該換個方法……不過這是一個好的開始?！?/br>
    “如果你愿意，我想重新做一根魔杖給你。”羅塞塔自顧自說道，“當然，奧利凡德的或許更好，你不愿意也是很——”

    “我很愿意?！焙彰糨p聲說。

    “那太好了。”她又喪失了語言能力，悶頭悶?zāi)X地將視線投向湖水。

    “可能我想得太多，結(jié)果讓人很疲倦?！彼f，“我想，為什么倒進冥想盆的記憶是從外部視角觀看，而不是提供記憶的人眼睛所看到的東西？難道每個人的記憶都像有人在她背后記錄下來一樣，方便審閱嗎？所以我又為另一個問題困擾……如果我現(xiàn)在真的吻你，那我應(yīng)該回憶起一片黑暗，還是一個吹著湖風(fēng)的晴朗天氣里坐在樹下的自己呢？”

    “你每天就在想這個？”赫敏扶住額頭，“說真的，每次你都能帶來新想法……”

    “每天？”羅塞塔看著她，“不是每天。”

    “哦，那就好……不然你遲早變成呆瓜?！焙彰羲闪丝跉猓澳憧险f出想法已經(jīng)——”

    quot;每小時。quot;羅塞塔轉(zhuǎn)開腦袋說道，“然后變成每分鐘……我覺得這是根據(jù)我們的實際距離決定的?！?/br>
    “每分鐘？”赫敏輕聲問。

    “每秒?！?/br>
    “你一秒鐘說不出這么長串話?！焙彰粽f，“而且你的行動力都只能用在幻想上嗎？”

    “呃，現(xiàn)在這個場面不就很好地證明我的行動力能夠投注在實際行動上嗎？”她略有不平道，“你怎么可以忽略事實，虧你還是萬事通呢。而且我想的也不是那個?！?/br>
    “那你現(xiàn)在想的是什么？”赫敏頗有耐心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