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閣主不看?風(fēng)景了嗎？”梵殷一邊說一邊提上長靴。

    沐子卿微微一笑，“看?過了，一同?回?！?/br>
    看?著閣主的背影，梵殷眨了眨眼睛，難道真的是自己想多了？總感覺閣主口中的看?過了，指的不是風(fēng)景。

    ……

    第34章 長生

    夜晚, 月色正濃。

    梵殷一身輕薄的白衫，端坐在庭院內(nèi)，看似在賞月實(shí)則卻在想今日偶遇閣主的事。

    想到自己窘迫的樣?子, 無奈輕嘆，對著身旁幫自己倒水的傀儡小聲問道：“小五, 你說我是?不?是?太?沒用了？”

    小五是?梵殷做出的第五具傀儡, 外貌看著像是一位年輕乖巧的少女，不?知為?何梵殷就是很喜歡小五平日里的感覺, 所以也越來越不?把她當(dāng)?傀儡看。

    梵殷所造的傀儡都不會講話, 是?因?yàn)?她清楚傀儡師的禁忌, 自己不?能將它們?視為?人, 投入人的感情最終會害了它們?, 也害了自己。

    就像偃師的下場，愛上了傀儡之后，最終也將自己變成了傀儡，一旦被圣樹控制，便墮入人不?人鬼不?鬼的下場。

    小五安靜的幫她倒好水，回了一笑。

    梵殷本想再念叨幾句，就聽見外面?zhèn)鱽砟_步聲。在自己接任大?祭司的那一刻, 安輕就從未來過這里，前段時(shí)日一算先生算出東方出現(xiàn)山鬼, 赤緋與安輕前往了解情況, 并?不?在陰陽閣內(nèi)。

    那么來這里的人……

    答案呼之欲出時(shí)，內(nèi)心所期盼的身影出現(xiàn), 梵殷展開笑容道：“閣主, 這么晚了，來此是?查看我的功課嗎？”

    沐子卿望著烏發(fā)披散下來的梵殷, 映在月光下清晰脫俗，挪開欣賞的目光，拿出一顆血紅的藥丸，“讓你變成真正的大?祭司，把這個服下?！?/br>
    “這是?？”

    “長生丸?！?/br>
    “長生……”梵殷盯著沐子卿手中的藥丸，“長生丸？”

    “本應(yīng)該在你繼任大?祭司之前給?你，無奈那時(shí)我還在閉關(guān)，現(xiàn)下給?你才算禮畢?！便遄忧洳煊X梵殷猶疑的表情，斂眉道：“莫不?是?現(xiàn)下你還在懷疑，真有長生之說？”

    “半信……”梵殷抿了下唇，“半疑……”

    “你這丫頭還真與旁人不?同，尋常帝王為?了長生哪怕此藥有毒也要?拼死一式，而你……”沐子卿牽起梵殷的手把藥丸放在她的手上，“吃不?吃隨你罷?！?/br>
    “我只是?在想，為?何會有長生？”

    沐子卿回看梵殷純粹的目光，還真被這個問題給?問到了，撩衣坐下，笑問：“說說你的想法?！?/br>
    旁邊的小五見閣主落座，跪在一旁為?她倒好水再轉(zhuǎn)身離開。

    “若每個人都能長生，就并?無不?妥，若只有一人長生，豈不?是?要?看著身邊的人慢慢變老，逐個離去?，這種事只要?想一想就覺得難過。”梵殷看著手中的長生丸，跟著坐在沐子卿旁邊，繼續(xù)道：“除此之外，我實(shí)在想不?通長生到底哪里吸引人了，孤獨(dú)的活在人世間，不?覺得可憐嗎？”

    沐子卿對此再了解不?過，嘴角勾著一抹輕蔑，“有私心之人，并?不?覺得可憐，因?yàn)?貪念促使人性的變化，唯有長生才能讓他?們?實(shí)現(xiàn)私心與貪念?！?/br>
    “也就是?說只要?服下這一顆藥丸，就可以長生了？”

    沐子卿盯著梵殷手中的藥丸，恢復(fù)表情，道：“這藥丸是?用長生樹的根莖制成，所謂長生也是?比普通人多活個一兩百年，畢竟萬物終有極限，你任命冥殿大?祭司，沒有查閱大?祭司名錄嗎？”

    “我整日就在后院制造傀儡，研究各種催行符，哪里有時(shí)間去?研究跟我無關(guān)的事?！辫笠蠡氐闹苯佑钟X得慚愧，捏起手中的藥丸，沉思道：“若這一顆就可以讓我多活一兩百年，那到時(shí)我不?想死了呢？”

    “什么？”沐子卿沒想到這丫頭的思維這般跳躍，“你方才還說長生是?一種痛苦……為?何現(xiàn)下又感慨時(shí)間少了？”

    “這就是?閣主所說的私心罷，若我只是?普通人，最終只有生老病死，那么自然不?會多思。但若我明知比常人多活一兩百歲，早已習(xí)慣如此，忽然再去?面臨生死，豈非會不?適應(yīng)？就像我吃慣了井青姐的炸糕，忽然吃到了外面的，足足適應(yīng)了好幾日呢！”梵殷說著同時(shí)察覺沐子卿表情出神，抿了下唇，壓低聲音問道：“閣主，我是?否多言了？”

    沐子卿滿目欣賞的抬眉看著眼前這位少女，她看似隨意閑散的性情，實(shí)則內(nèi)里活的比任何人都通透，微微一笑，“并?非是?你多言，而是?你提醒了我一件事?！?/br>
    梵殷不?懂的歪頭“嗯？”了一聲。

    沐子卿抬手捏起水杯輕抿一口，道：“或許我真的可以讓一個人永久性的長生不?老，不?過這世間事事均有代?價(jià)。”

    “那會是?個什么樣?的代?價(jià)呢？”

    “世間萬物，生靈百態(tài)，唯有人的七情六欲最全，私心亦最重。也唯有人可以肆無忌憚的盡情殺戮，掠奪，是?因?yàn)?人有輪回，看似一世歸一世，實(shí)則因果循環(huán)，最終……誰也不?虧欠誰。”沐子卿越說越覺得這件事可行，抬眉看著梵殷手上的那顆藥丸，“若想徹底長生，唯有犧牲輪回，只此一世，或許人才會懂得珍惜?！?/br>
    雖然說梵殷對此還似懂非懂，但是?光是?聽見這四個字，足矣有驚訝的理由，“只此，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