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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太子妃茍命實錄在線閱讀 - 第13節(jié)

第13節(jié)

    柳太后贊許地望了她眼,微微頷首肯定,“你嫁入東宮時,淮序正在外游歷,如今一算也有三年多沒見了?!?/br>
    這事柳殊有印象,她的意識驟然昏睡前,柳淮序恰好剛考中了會試,為此,她還約定等他過了殿試要大肆慶祝一番。

    說起來…失了約,是有幾分對不住他的。

    “這都是之后的事情,哀家喊你來也就是讓你有個印象,知道如何做?!绷蟮脑挵阉E然拉回現(xiàn)實,“如今…殊兒應當去給太子道個歉才是?!?/br>
    慈寧宮的眼線無處不在,故而柳殊聽了這話心里倒沒什么驚訝,只是免不得為自己嘆息兩聲。

    明明是聞初堯惡語相向,憑什么…還得是她去道歉。

    但她到底知道這話說不得,見柳太后語帶催促,沉默兩息,還是淡淡應下。

    又坐了會兒,才出了殿門便有個宮人跟著她走了出來,“太子妃娘娘,太后吩咐讓奴婢帶您前去。”

    這話里的意思與先前催趕她快去慶功宴時別無二致,柳殊一頓,便很快說服自己接受了,“既如此,那你在前面帶路吧?!比嗽谖蓍芟?,不得不低頭,這個道理她還是懂的。

    沿路而行,途中依然是照舊的朱漆碧瓦、層臺累榭,堆金積玉的風景隱隱透出幾絲宮中獨具的奢靡氣息。

    走得近了,遠遠瞧見庭院深深,微風翩然吹落幾瓣花瓣,待穿林而過,觸目更是倍添雅致。

    聞初堯的書房正坐落于這片徐徐春色之中。

    那宮人見任務完成,屈身便退下了,留柳殊獨自站在那兒。她徘徊良久,仍是站在原地沒動。

    其實上次之后,她是有些懼怕他的。

    可懼怕之后,便是反復地回想,帶著點神經(jīng)質(zhì)地復盤。

    直覺上,柳殊覺得她可能已經(jīng)不知不覺露餡了,否則對方又為何像是有舊怨似的,如此過分?

    明明無論他人身份高低都能恰如其分地表現(xiàn)出溫和態(tài)度的人,卻獨獨就對她這般。

    柳殊思緒回攏,深吸兩口氣,正欲進去,誰料卻聽見了一道熟悉的婉轉(zhuǎn)女聲。

    她應聲抬眼。

    女聲輕柔,乍一聽就像是有羽毛拂過一般。

    而聲音的源頭,正是書房。

    第13章 茍命第十三天

    樹影婆娑,風一吹,發(fā)出一陣“沙沙”聲。

    柳殊屏氣凝神又仔細聽了會兒,終于確定不是幻聽,猶豫幾下,往前走了幾步,整個人從竹葉半遮擋的陰影里顯現(xiàn)出來。

    陳釗聽到動靜,趕忙上前查看,見來人是柳殊,驚訝地道:“…太子妃娘娘?”

    下一刻,像是意識到自己情緒外露,又變成平日里那副冷臉木頭的樣子,“您這會兒…是來找殿下的嗎?”

    柳殊很想搖頭,但想到此舉可能牽扯到的后續(xù)麻煩事,還是硬著頭皮輕輕點了點腦袋。

    陳釗了然頷首,“煩請稍等片刻。”說著一扭頭就要進去通傳。

    誰知,竟迎面撞上了兩人一前一后出來!

    聞初堯見了她,倒是也不吃驚,“你怎么來了?”只聲調(diào)冰冷,像是無形中在告誡她,沒事不要再來書房,再到他眼前晃。

    徐云知落后他兩步,見此,眼底閃過幾絲異色,嬌聲道:“見過太子妃?!?/br>
    柳殊瞧見徐云知和他一前一后地出來,微愣了下。

    尤其是徐云知嬌嬌柔柔的語調(diào),總讓她莫名想起那天,她據(jù)理力爭的模樣。

    怪…晦氣的。

    眼眸中裝出的情深淡了幾分,她福身行禮,頗為敷衍地找了個理由,“臣妾…不知不覺就走到這兒了?!?/br>
    她現(xiàn)在一對上這人,心里就總是莫名地慌亂。

    男人聽了這話,踱步走近。

    他每走近一步,柳殊便忍不住想要往后退。她拼命的忍住,才搖搖欲墜地站著不動。

    好在對方似是也不想和她靠的太近,走了兩步便停了下來。

    柳殊忍不住松了口氣,她喜歡這樣的距離。

    聞初堯的目光審視著眼前的人。

    一張明媚的臉上帶著幾分想要拼命隱藏的害怕,眼眸濕漉漉似有水光浮動,小巧的櫻唇不安地抿著。

    隨著兩人距離拉進,他甚至感受到了對方衣裙掩飾下刻意繃直的脊背,像只頗有些戒備的小兔子。

    聞初堯不自覺地又開始厭煩起來。

    面上這副嬌俏模樣,實際上也就是為了掩蓋私下里那些歪門邪道的手段。

    頻頻犯蠢,上不得臺面,算到最后也就是空有一張勉強入眼的臉。

    也不知她當初是怎么裝出那副精明樣子來找他談合作的。

    更或者…

    他想到了一種更為離譜的可能,嘴角輕扯了下,“太子妃?!?/br>
    明明是喚她,可這種帶著點輕慢的漠視,讓柳殊有種又被看輕的錯覺,恍惚間竟又像是回到了不歡而散的那天一般。

    “你先回吧。”聞初堯的語氣仍舊是淡淡的,只是柳殊和他相處了這些天,隱約總覺得這股淡然又有些不同,遞過來的視線更是幽暗了些,“晚些孤再去找你。”

    柳殊:“……”找她?

    現(xiàn)在…兩人也沒什么話可說吧?

    但她到底理虧,暗自壓下心底紛雜的思緒,面上有些悵然地應了聲。

    候在不遠處的宮人們暗自交換了個眼神,旋即把頭垂得更低了。

    ……

    寢殿內(nèi)。

    柳殊一回去整個人便xiele氣。

    半躺在橫榻上,繡羅金縷帳半垂,殿內(nèi)飄著花香與沉香混合的味道,水晶珠簾流光熠耀。

    腦中的弦一緊一弛反復拉扯,拽得她生疼。

    有時她甚至在想,為什么自己一覺醒來周圍的一切就都變了樣子。

    軟菱紗帳,柔花溫玉,沉木香的味道仿佛隨著時間的流逝漸漸變得濃郁了幾分。

    柳殊輕揉著太陽xue,不由得想起來前兩次那股奇妙的感覺,每當她接不上聞初堯的試探與刁難,便會有另一個自己來接替。

    她輕抿著唇,神色有幾分猶疑。

    過了半晌,像是魔怔了似的在內(nèi)心呼喚了好幾聲。

    萬籟俱寂,她的呼喚也像是石頭入水,只見聲響,不聞余波。

    一點兒動靜也沒有。

    就好像前些日子的種種都只是夢境一般,而她陷入的困境,也只是夢。

    一個噩夢。

    柳殊長嘆一口氣,到底沒繼續(xù)強求。

    糟心的事情一件又一件,她越是剖析越是覺得自己境況艱難。

    戰(zhàn)戰(zhàn)兢兢久了,竟連這種求神拜佛的法子都用上了。

    不同的是,她求的是自己。

    另一個自己。

    支摘窗不知何時開了一絲縫隙,傍晚的光暈從外面溜了進來。

    床榻上,女子眼睫微閉,長長的睫毛投射下一片暗調(diào)陰影,不一會兒竟像是被什么蠱惑了似的,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斜斜地靠在軟綿綿的臥榻上,一頭烏黑的秀發(fā)如云鋪散。熟睡時緊縮的眉頭微微蹙起,像是籠罩了層云霧般。

    昏暗的房間里,停滯的珠簾不知為何又有零星兩個左右搖晃起來。

    兩盞茶過后,床榻上的人才微微有了些動靜。

    柳殊從噩夢中驚醒,一時半刻還有些緩不過神。

    雙手緊緊地拽著衣角,額頭上布滿了細密的汗珠,夢境中的恐怖場面仿佛在她腦海中重現(xiàn),令她不寒而栗。

    先前那次夢境里尚且虛幻的場面在這次竟全都逐漸具象化。

    她更像是以一個旁觀者的身份圍觀了名為叫“柳殊”的女子的一生。

    從她出生時家族的不重視,到后來偶得柳太后青眼被半強迫性地推上了臺,進了宮。再到她驟然對太子一見傾心,最終走至香消玉殞,連帶整個承恩候府也一齊覆滅。

    還有另一個自己最后說的那句話…

    她說…自己只是一本狗血替身文里的惡毒女配?

    雖然柳殊猛一下有些理解不了這一頗為新潮的詞句,但這并不妨礙她一下子領(lǐng)略到其中的意思。

    有了前兩次的兜底,她迅速察覺到,這是另一個自己在提醒她,別作死。

    若是按她所言,再有大幾個月,太子就會放自己走了。

    可…依那人這么惡劣的性子,目前她的處境怕是不容樂觀。

    柳殊暫且忽視掉心頭那一抹揮之不去的不安,思考起這些建議的可行性。

    正思考著,門外忽地傳來一陣請安聲。

    有了上次不算愉快的經(jīng)驗,這次柳殊很快便反應過來,身體先一步起身,手上未停整理著儀容,視線也下意識地掃視著周圍。

    待反應過來,像是被自己這副草木皆兵的模樣給弄得一懵,半晌沒有言語。

    熟悉的腳步聲漸漸清晰,柳殊下意識望向那人。

    沒想到太子說的晚些來看…竟然真的只是晚了一些。

    她還以為是用來搪塞她的托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