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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太子妃茍命實(shí)錄在線閱讀 - 第91節(jié)

第91節(jié)

    翌日,柳殊忙完了才見到王旭朝姍姍來遲。

    最近,之前教出來的學(xué)生偶有那么一兩個小有成就的,柳殊便試探著提出想給她們多排些別的活兒干,工錢也會適當(dāng)性地提升一二。

    往后她的身子越來越重,自然在許多事情上難免會有力不從心,故而還是得早些安排。

    本身她做這件事也就是為了讓那些女兒家能多出一個選擇,如今鋪?zhàn)诱粽羧丈?,她自然也樂的放開一些權(quán)利。

    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倘若她之后哪一日真的離開了,這些女孩子也會依舊留在江州,做她們擅長的事情,讓更多人有機(jī)會可以選擇。

    她心里琢磨著別的事情,因此對于王旭朝今日的反常也就沒太在意。

    一剎那的不適,手上未停,尋思著編寫些簡易步驟,繪畫成冊的事情。

    半晌,冷不丁兒地聽到身旁的人又問起那日的事情,“阿妘,我那日回去問了問,春溪…似乎并沒有弟弟?。俊?/br>
    柳殊難免敏感一下,覺得他話里有些意有所指,狐疑地望了他眼,王旭朝神色如舊,帶著幾分和煦的笑意,見她視線投注,嘴角的弧度更真實(shí)了幾絲。

    柳殊瞧著,心底無端有幾分發(fā)毛,“你突然問這個做什么?”

    王旭朝眉梢一挑,沒再像之前那般彎彎繞繞,反倒直接戳破,“上次所見,我瞧著……你與那個男人似乎是認(rèn)識的?!?/br>
    “而且,他好像甚是在意你?!?/br>
    “是嗎?”柳殊側(cè)眼望他,“我不清楚?!?/br>
    “這入了冬,等來年開春你便要科考了吧?怎么還這么關(guān)心起我家里長家里短的事情了?”上次的事之后,王旭朝大抵是意識到了什么,好幾天沒再像先前那般熱絡(luò)地來鋪?zhàn)永铩?/br>
    柳殊心中早有猜測,故而見對方隱隱有把話挑明的意思,倒也沒避著躲著。

    兩人的疏遠(yuǎn)比她想象中的還要快,一如先前乍一瞧的熟絡(luò)。

    其實(shí)硬要說,她更多的善意,是對著王嬸的。也因此,這種硬被對方烘托得像是她當(dāng)了負(fù)心女一般的氛圍,不出意外令她心底的不適更深了些。

    “那我是什么呢?”王旭朝語氣忿忿。

    “你原先對我是有好感的。”

    “你誤會了?!绷庀氲较惹安榈降哪切┝懔闼樗榈南?,語氣平靜,“我不是什么王姑娘,宋姑娘,也不會成為下一個程姑娘。”

    “你既然說要科考,合該一門心思扎在上面才是?!?/br>
    “而不是在這里埋怨我?!睍s考進(jìn)京,都還只接一方帕子呢。

    還是說……他難道覺得自己就不會背調(diào)嗎?

    柳殊默然了會兒,心里忽然涌上一陣說不清的厭惡。

    也可能是孕期的情緒本就反復(fù),她甚至由此想到了從前東宮時她面對聞初堯演戲的時候。

    他那時候看自己,應(yīng)當(dāng)也是跟她看這人差不多吧?

    看著對方冠冕堂皇地演著戲,其實(shí)……

    好笑又心酸。

    “舒妘?!彼哪樕嫌谢艁y一閃而過,但像是顧忌著什么,露出了幾絲受傷的神情,“我只一句話問你?!?/br>
    心里那個大膽的想法成型,連帶著也一定想要親自確定一個答案,“那個男人……”

    “可是你那亡夫?”

    第83章 跑路第五十六天

    “這恐怕與你并無干系?!绷馍袂槲俊?/br>
    空氣中尷尬的氣氛彌漫四周, 王旭朝垂下眼瞼,掩去神情中的幾絲不甘。

    坦白說,他第一次見到眼前的人, 心底便有股直覺——

    這是他的機(jī)會到了。

    他也自認(rèn)為做的相當(dāng)不錯, 雖不排除有幾分嬸嬸授意的原因在, 可全天下哪個男子能做到他這般…?

    容忍對方懷著身孕,反而還視如己出, 三五日地?zé)鯗蜄|西, 他送的小玩意兒日積月累那也是一大筆財富, 若對方實(shí)則與他并無可能, 那他何必送這些東西呢?

    再怎么是讀書人,說到底, 那也是人,是人, 便會有幾分無利不起早的想法。

    一時間, 王旭朝的心底涌上一股沖動, 噼里啪啦地炸的他腦中思緒混亂。

    “舒老板這是要過河拆橋了…?”他頓了會兒, 到底想著對方如今今非昔比,言辭還算客氣。

    再者,他開春便要趕去科考,因此此事更加得慎重處事, 切不可留下話柄。

    柳殊望了他眼, 沒吭聲。

    可王旭朝觸及這道目光,卻像是被刺傷了一般, 顯得他這些小心思無所遁形, 沉默幾息,不愿落于下風(fēng), 輕咳了兩聲,擱下東西快速道了聲告辭便趕忙離開了。

    待他回去后,心里那股無名的火氣越燒越旺,喝了好幾杯涼茶仍未能壓下。

    他接近舒妘,雖抱著不良的目的,可她一個懷著孩子的女人,有人肯要她便是燒高香了,更何況是他這樣不及而立之年便取得舉人身份的男人。

    她來江州許久,王旭朝也里里外外觀察過了,這么久家中還沒找來,那定是被夫家娘家都拋棄的女子。

    再怎么金尊玉貴,那也不能同未出閣時期相比了。

    如此,他就算居心不良,那也是帶著誠意的。

    對她可比對待先前那什么王姑娘,宋姑娘都要好了!

    這些人他根本沒有主動承諾過,那都是她們自己意會的,對比之下,到頭來,這人竟然還敢耍他?!

    既如此,那他也不必留手了。

    舒妘這種被家里趕出來的,他再做的隱蔽些,叫她吃個暗虧還是十有八九能成的。

    要怪,就怪她這種人,天生帶著股不食人間煙火的傲慢勁兒。

    計劃美好又順利,可王旭朝千想萬想,一覺醒來,出身未捷便已經(jīng)被不知道哪兒來的一群人給扣住了。

    他不過一介平民,再有勢力,那也是在江州,這么里里外外將他包圍的森然氣氛,他是不曾見過的,更不必說,那蒙面人望來的目光中所裹挾著的殺意。

    不、不成,他開春可還是要去科考的,前途一片光明,可不能折在這里。

    這其中定然是有什么誤會…!

    “這位大人……”王旭朝下意識放輕了呼吸,試圖暗示自己忽視掉肩膀處的那兩只手,讓聲調(diào)聽起來不那么僵硬,“深夜闖入,是否、是否是有什么誤會?”

    緋紅的飛魚服,配上邊緣處那絲絲黑金線紋的勾勒,這些人……難不成是京城那邊的?

    王旭朝收回了目光,眼睫下,眼珠子不停地轉(zhuǎn)動著,但偏偏身體已是下意識地發(fā)著顫,明明室內(nèi)還算溫暖,他仍是不自覺地抖動著,腦中思緒過了好幾遍。

    正欲再詢問一二,誰知又一開口,嘴里便被塞了東西。

    “帶走?!毖褐娜寺曇衾浔?,四周的人瞧著也是輕車熟路。

    在意識被徹底隔絕的上一刻,王旭朝心底的那股悚然陡然攀升至巔峰,后頸一痛,接著便陷入一片昏暗中。

    這頭,聞初堯每晚雷打不動地在柳殊房門外的樹上倚著,帶著點(diǎn)兒神經(jīng)質(zhì)地保持著不遠(yuǎn)不近的距離。

    今日得了消息,按理說,他是有理由來找她的。

    過去他對王旭朝的揣測,在此刻得到證實(shí),聞初堯心中除了果然如此的直覺外,更多的,竟是自己終于找到了一個合適的理由,可以同柳殊搭上話了。

    以至于他一下子趕到對方窗外,發(fā)現(xiàn)被加固地更嚴(yán)實(shí)的窗戶時,才堪堪多了幾絲理智,清醒過來。

    “妘妘……”他有些生疏地喚了聲,“你在嗎?”

    “我、我查到了一些關(guān)于王旭朝的事情,想…同你說下?!遍L久未曾這樣相處過,他的語氣中除了生澀便是苦意。

    屋外,刮了半天的冷風(fēng)終于平靜,被豆大的雨點(diǎn)代替,屋檐瓦轉(zhuǎn)之上悶悶的碰撞聲愈發(fā)明顯。

    聞初堯像是要去看檐角處簌簌落下的雨滴似的,問完這話,急促地偏過頭去,嘴唇微微張了張,轉(zhuǎn)瞬又驟然緊閉,遏制住了喉間有些沉悶的喘息聲。

    他的聲音混雜在這片動靜之中,明明是快要變了調(diào)的、近似于嗚咽一般的話語,卻偏偏被這人強(qiáng)撐著,問的平靜極了,一如他從前的每一次。

    不知道過了多久,在他以為又要失敗的下一刻,門忽然由內(nèi)打開,一十六七歲的少女走了出來,躬身對他行了一禮,“這位…公子,我家小姐說請你去前廳稍等片刻?!?/br>
    是月蔭,伺候她貼身起居的侍女。

    也是……柳淮序幫她找來的人。

    她身邊的人…如今可真多啊。

    一個陌陌苦等的,一個居心不良的,還有他這個……

    跟野狗一般祈求搖尾巴的。

    聞初堯的表情有一瞬間的空白,但不過轉(zhuǎn)瞬,他便又恢復(fù)了那副溫和自若的姿態(tài)。

    外人面前,這更像是他用來自我保護(hù)的面具。

    月蔭說完話便引著他往前廳去,說是前廳,其實(shí)也就是粗略開辟出的一間屋子,在店鋪后面,每每多是用來談些事情,會見客人,偶爾也用來當(dāng)做繪畫的場所。

    聞初堯神情未變,耐心地坐下等了片刻。

    一柱香時間后,便見柳殊徑直走了進(jìn)來,面色冷淡,見他視線投注,直接道:“查到什么了?說吧?!毖赞o間相當(dāng)不客氣,神情間的厭煩恍若實(shí)質(zhì)。

    她的肚子已經(jīng)三個多月了,平日白天穿的厚里三層外三層倒不算顯眼,如今乍眼一瞧,卻不自覺使他目光停駐。

    故而,聞初堯不自覺地盯地久了些。

    話語咽在唇間,良久才再度吐息,“…好?!?/br>
    她如今對他避之不及,神色間也是與過去截然不同的冷漠。

    哪怕懷著他的孩子,也依舊徹徹底底把他當(dāng)做陌生人來相處了。

    聞初堯盤旋心間許久的話語,忽地就有幾分不敢問出口了。

    她……大概早就不愛他了。

    不然,為何會選擇這種兩敗俱傷的法子呢?連一絲念想也不給他留……

    若不是上天垂憐,現(xiàn)在,他應(yīng)當(dāng)還在瘋瘋癲癲的、無限的悔恨中吧。

    事實(shí)上,他也原以為他早就釋然了。

    畢竟,柳殊還活著,沒有死在最美好的年紀(jì),這便足夠了。

    至于兩人能不能重新開始,她對自己又是何態(tài)度,此類種種……

    他都不該再奢求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