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折如磨 第65節(jié)
“我是有點(diǎn)笨,但我現(xiàn)在知道了。” 第49章 恐懼 從柳絮寧的房間出來, 梁恪言和梁銳言碰了個正著。他站在三樓樓梯口,背對著光,眼神也因此陰冷,像目睹一場愛情故事的始末。 下午他跟著梁恪言的車, 自然看見了他是怎么下車, 他和柳絮寧是怎么擁抱又是怎么親吻在一起的。沒有了大屏幕的阻礙, 畫面活生生地撞入他的視線。往日訓(xùn)練時,總要著重加強(qiáng)視覺訓(xùn)練,他卻沒有哪一刻比此時再憎惡自己這技能。 ——清晰得連柳絮寧臉上漾出的笑容都能看見。 和哥哥在一起,她很開心吧。可是為什么, 他沒有他哥哥討喜嗎? 不可能。 梁恪言自然地踱步上樓,仿佛視他于無物。 “哥。”梁銳言突然叫住他,“你知道爸媽為什么要生我嗎?爺爺奶奶從來也是更喜歡我的。因為哥你真的,不管做人還是做事, 都不夠討喜?!?/br> 還沒有自洽的很長一段時間里,梁恪言也許會因為這些話而難過, 因為他知道梁銳言說的是真的。 但那又怎樣?真不巧,這句話出現(xiàn)的場合太晚了,晚到殺傷力已經(jīng)為零。 “但我討她喜歡?!?/br> 梁銳言驀地笑出聲, 像刀片穿過他的胸骨,捻著rou生生地剔開,痛到無法哭泣時只能不合時宜地笑出來。 “你再也不是我哥?!毕駳庠?,像耍賴皮,像幼稚的小孩子躺在地上撒潑打滾就能獲得自己想要的玩具。他咬牙切齒, 卻不敢大聲, 他可以和梁恪言挑明,卻不敢和柳絮寧挑破。因為那才是真正意義上的不歸路。 “我不是你哥, 那我作為柳絮寧的男朋友,你是不是得叫我一聲妹夫?”梁恪言認(rèn)真地問,“梁銳言,換我叫你哥哥了?” 梁銳言不敢置信地看著他,是什么荒唐的話從他的嘴中說出來了? “梁恪言你真是個瘋子!” 也許吧。今天很累了,他沒有空再和弟弟糾纏。 梁銳言還站在原地,雙手俱是緊緊握拳,低頭死死盯著樓梯。 路過他時,梁恪言忽然想起,自己有件事情沒有做。他停下腳步,拍了拍梁銳言的肩膀:“阿銳?!?/br> 梁銳言回頭之間,一切都還沒有準(zhǔn)備好,就看見拳頭迎面沖自己而來。打在臉上時才感受到那力度與下午時自己給出的那一拳有過之而無不及。 他被打懵了,身體踉蹌著往后,狼狽地靠著墻,眼前似乎都是花白一片。還沒來得及反應(yīng),第二拳又跟著落下。 梁恪言看著面前滿臉驚詫的弟弟,松開拳頭,捏了捏手指:“還你的?!?/br> 他的人生信條里沒有吃虧二字。哪怕只是一拳,哪怕是他親弟弟,他也虧不得。 · 走進(jìn)房間,當(dāng)一切歸于寂靜時,梁恪言卸下所有力氣與警惕,疲憊卻像是潮水后知后覺地迎面撲來,兜頭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 從沒有忤逆過梁繼衷,也從未以這樣的語氣和他說過這些話,這感覺陌生又新奇,新奇之下是一絲遲緩降臨的畏懼。他的確是梁繼衷手上唯一的一張王牌,可誰又能保證新的一天來臨時他會不會成為棄牌。 話已經(jīng)說出就無法收回,但如果現(xiàn)在想要現(xiàn)在抽離那還算及時,也不至于和爺爺失了親近。 為了柳絮寧,值得嗎? 他揉了揉臉。 值得的吧。 關(guān)于柳絮寧,隨便后果是什么樣,他可以兜底的。 · 梁恪言今天飛英國,中午的飛機(jī),他定了早晨七點(diǎn)半的鬧鐘。梁恪言往??偸窃缬隰[鐘醒來,醒后知道自己還可以睡一會兒會讓他有一種意外獲得的快感。 但昨夜資料看的有些久,他實(shí)在有些困,鬧鐘響了他也難得有了些貪睡的念頭,抬手剛要把鬧鐘關(guān)掉就有人比他快了一步。 他短暫地失去了思考能力,睡夢之中,有人拉開他的被子,身子鉆進(jìn)來。梁恪言下意識摟住,那人臉埋在他胸口,左右蹭了蹭。梁恪言被她蹭得有些煩,手撫在她的腦袋上壓了壓,語氣帶威脅:“別煩,再煩揍你了?!?/br> 這話剛落幾秒,他覺得不對,猛然睜開眼睛,就看見懷里的柳絮寧。 見他醒來,她沖他傻笑。 “早上好。” 他怔愣了一下,緩沖許久。 “你至于這么驚訝嗎?”柳絮寧奇怪。 “有一點(diǎn)?!眲傂褋頃r,他的聲音微啞,他揉了揉眼睛,把她摟得更緊。 哪有這樣的,一睜開眼睛就是這樣令人意外的驚喜。 “你說你的房間我可以隨便進(jìn)來的,是你說的。”柳絮寧重申。 “是?!?/br> 他的下巴習(xí)慣性支在她的頭頂。 “醒這么早?”這懶豬,能睡到自然醒絕不早起床一分鐘,今天才不過七點(diǎn)多的光景就來了他房間里,始料未及。 “對呀?!币膊皇?,知道他今天飛英國,她特意定了早一點(diǎn)的鬧鐘,很難說是為什么,只是一想到要和他分別幾天就有些舍不得。 “那你昨晚應(yīng)該睡在這兒?!?/br> 早起果真讓人神智不清,說完這句話,梁恪言看著懷里的人開始臉紅,眼神躲閃,半天說不出一句話完整的話,最后又埋到他的胸口,假裝沒聽到。 梁恪言意識到失言,捏著她的肩膀,親在她發(fā)頂:“是我說錯了,忽略那句話好不好?!?/br> 柳絮寧還是沒說話。 下意識脫口的話恰好昭示他暗藏的不良居心。梁恪言手指勾著她的發(fā)梢:“你不理我,讓我很害怕?!?/br> 良久,柳絮寧在他懷里搖著頭,額頭蹭著他胸口的布料,把劉海弄得亂七八糟。 她聽見自己故作平靜的聲音:“我沒生氣啊。梁恪言你好像驚弓之鳥,我哪有這么容易生氣的。” 梁恪言也不戳穿:“行,我就是驚弓之鳥?!彼麚Q了話題,拍拍她,讓她離開,“我去洗個澡?!?/br> “好?!绷鯇巻?,“你今天穿什么?” 梁恪言拿過毛巾往浴室走:“隨你?!?/br> 隨你,這是什么意思? 柳絮寧眼睛轉(zhuǎn)了一下,興沖沖地起身:“我給你挑啊!” 至于笑成這樣嗎?但看見她眉眼彎彎,眼里全是期待,他也被感染,點(diǎn)了下頭。 梁恪言只穿黑灰色系,但衣柜里明明還有許多其他色系,買回來也不知道干什么。柳絮寧倒是想挑色彩碰撞鮮明的,又覺得他穿起來肯定搞笑,決心還是不難為他了。她隨手挑了件白色工裝短袖襯衫和黑色短褲,然后又趴在床上,拉開他的床頭柜,想幫他把手表拿出來。 一打開,兩盒未拆封的避.孕.套.大剌剌地躺著。 柳絮寧反應(yīng)慢了半拍,在意識到是什么之后她猛然推上抽屜。 梁恪言洗完澡出來,他擦著頭發(fā),看見坐在床上的柳絮寧。兩人的眼神交匯,她卻突然紅了臉,然后倉惶躲開。 梁恪言有些莫名,問她怎么了。 她眼神復(fù)雜,那里又有緊張又有期待與妄圖開口的躍躍欲試。 “給你挑的衣服?!绷鯇庪S手指著床邊,然后急匆匆地往外走,“你換吧,我先出去?!?/br> 梁恪言掃了眼,覺得眼熟,倒不是衣服。 等穿上的時候,他終于明白這熟悉感從何而來。 梁銳言不就天天這么穿嗎? 他與鏡中的自己對視,臉臭到極致。 柳絮寧不準(zhǔn)備去送機(jī),梁恪言下樓的時候她就坐在餐廳里準(zhǔn)備吃早飯。林姨正給她盛粥,見梁恪言下來,她會意地點(diǎn)點(diǎn)頭后離開。 “吃的什么?” 柳絮寧頭埋得有點(diǎn)低:“粥啊,看不出來嗎?” 梁恪言戴上手表,掌心撐在她手臂旁,另一只手慢條斯理地捏了下她的后頸:“穿好了,你給我挑的,不看看?” “好看死了?!彼^也不抬。 梁恪言這次是真笑了,拉開她旁邊的椅子:“真不看我?” 柳絮寧敷衍地分去一個眼神:“真好看?!?/br> “和阿銳像嗎?” “啊?”她反應(yīng)過來了,他的腦回路也很奇怪,怎么會想到這個?如此普通的搭配,走在大街上多的是男生這樣穿,“你想什么呢?我就是覺得這樣很好看,很顯年輕啊?!?/br> 話音才落,臉頰就被他掐了一下。柳絮寧一口粥還在嘴巴里沒咽下去,愣愣地扭頭看他,像只傻乎乎又不可置信的貓,頓時跳腳:“你干嘛呀!” “我不需要。” 柳絮寧聽懂了,的確如此,但她就想氣他一下:“你好自信?!?/br> “當(dāng)然?!?/br> 她噎住,行吧。 于天洲發(fā)來短信,車已經(jīng)停在門口。 柳絮寧看著他在回信息,知道他要走了,心里突然升起一種不舍得。出差而已,最多也就一個月,她何必如此戀戀不舍。 “走了。”梁恪言俯身親在她的臉上。 柳絮寧嗯了聲,卻在他轉(zhuǎn)身時不受控制地拉住他的衣角。 勺子和瓷碗碰撞出沉悶的一聲響。 “怎么了?” “等你回來,我們可以……我可以……我想……”她直白地看著他,那幾個字近在咫尺,卻是怎么樣都無法表述出來。 看見床頭柜里那兩盒避.孕.套.時,羞澀是她的第一反應(yīng),可羞澀與怯意過去之后,她很清楚自己的內(nèi)心。 是梁恪言,她要。 是和梁恪言,她想。 這沒什么,她的確有欲望,對他有欲望,她想做主動表達(dá)的那一個。這真的沒什么的??删瓦@樣面對著他,感受他的溫度與自己的手指相貼,他的眼睛落在自己的臉上,她心跳的飛快,眼睫頻顫,喉嚨干澀,不知道怎么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