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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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西樓被問住了,顧不上害羞了。 異部不像別的部門,隨便上網(wǎng)一搜就知道地方在哪,又是做什么的,要想知道異部的存在,只能依靠別人告知,否則你是沒辦法找到異部的,就像路西樓能來這兒,是因為學(xué)長跟他提了。 可學(xué)長是從哪里知道的異部?而且聽霍青川這意思,學(xué)長能知道異部并不單純? “你?”路西樓沉默許久,才大膽猜測道。 霍青川但笑不語,但一切都在不言中。 路西樓驚訝得睜大了眼:“真是游秋?” 怎么可能是游秋?霍青川和學(xué)長根本不認(rèn)識好吧? “是我?!被羟啻]賣關(guān)子,溫聲解釋說,“知道他身體不適后,我給他推薦了異部?!?/br> 路西樓這次學(xué)聰明了,抓住了關(guān)鍵詞,“游秋知道學(xué)長不舒服?” 路西樓頓了頓,說出了心里話,“可是你們應(yīng)該不認(rèn)識吧?” 這次換霍青川沉默了,他靜靜地看著路西樓,不知道該怎么回答,或者說從何答起。 這并不是一個很難回答的問題,只是其中涉及太多,一時半會說不清楚,而且真要回答的話,路西樓說不定會生氣。 “阿凌?!被羟啻ㄏ肓讼耄瑩Q了個話題說,“你夢到什么了?” 雖然霍青川知道路西樓想起全部了,但有些問題還是問問比較好,這樣他也能知道接下來該說什么。 路西樓覺得霍青川很奇怪,不好好回答他的問題,反倒問起他來了。不過路西樓只心里想想,并沒有表現(xiàn)出來,“都夢到了。” 霍青川問:“有哪些?” “家鄉(xiāng)天災(zāi),我被迫逃難去了江南,然后被師父撿回了宗門,遇到了師哥你?!甭肺鳂锹匀チ藘扇苏剳賽勰嵌?,“之后師哥在城里買了宅子,我們在那兒生活了下來,直到發(fā)生了那件事?!?/br> 被霍父霍母拆散那里實在太慘痛了,路西樓不想多提,便用那件事來替代,而提到了宅子,路西樓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 之前做夢路西樓偶爾會夢到一處不一樣的宅子,那時他還覺得這宅子有點熟悉,如今知道了所有,路西樓才反應(yīng)過來他會覺得熟悉,是因為夢里的那座宅子正是今天的異部。 異部隸屬凌云,是凌云讓異部把這座宅子當(dāng)作辦公場所的,可如果他說的沒錯,異部這座宅子便是當(dāng)年他和霍青川住的地方,宅子的所有者便是霍青川,那宅子又怎么會被凌云當(dāng)成辦公場所?是霍青川賣給了凌云,還是什么別的原因? 霍家能給學(xué)校捐一億,但霍青川卻說他和家里關(guān)系不好,名下卻有許多產(chǎn)業(yè),只是若真和家里關(guān)系不好,他有這個能力做這么大的生意嗎? 路西樓不敢確定,不過他想起來霍青川說學(xué)長是從他那知道的異部,而他又從學(xué)長那知道異部,霍青川和學(xué)長沒有交集,以霍青川的秉性,他更沒必要和學(xué)長結(jié)交,也就是說學(xué)長不舒服要來異部,可以很多人給他推薦異部,都不可能是霍青川。 除非這么做對霍青川有利,可有什么利呢? 路西樓只能想到一個原因:霍青川是為他來的異部,那極有可能也是為的他去接近的學(xué)長。 換而言之,霍青川知道他被夢境困擾,知道他亟需解決這個麻煩,對外著稱可以回到過去的異部,恰恰符合他的要求。 路西樓想起霍青川知道他喜歡吃綠豆糕,想起霍青川說過的他也不喜歡聽雨樓,更想到了他們一起去的粵菜館和連鎖店。世界上真有這么巧的事嗎?路西樓不相信,他甚至覺得霍青川來臨江大學(xué)讀書都不簡單。 路西樓從思緒抽身,用審視的眼神上下打量了霍青川一圈,卻不得不承認(rèn),他確實看不透霍青川。兩人相處半年,霍青川知道他和家里關(guān)系不好,更見過了梅曉和梅明琛,可霍青川的家人他不僅沒見過,也沒聽他細(xì)提過。 “游秋?!甭肺鳂遣粶?zhǔn)備等霍青川回答了,主動挑破道,“你瞞了我好多?!?/br> 先前見路西樓不說話,霍青川就猜到了路西樓可能都想到了,所以現(xiàn)在聽路西樓這么說,霍青川并不意外,相反他還笑了起來,“阿凌都猜到了?” “不然呢?”路西樓沒有被騙的氣憤,卻還是用力哼了一聲,以示他的不滿,隨后才一一戳穿霍青川,“異部…不對,凌云老板是你吧?” 霍青川沒否認(rèn),嘴角仍噙著笑,“然后呢?” “執(zhí)行晁邱明委托時,江懷遠(yuǎn)之所以幫我們,并不是因為他是家里公司的人,僅僅只是因為你是凌云老板?!甭肺鳂窍陆Y(jié)論道,“江懷遠(yuǎn)就是沙鷗口中的江哥?!?/br> 霍青川裝委屈:“我沒說家里公司是別人在管?!?/br> “你還裝上委屈了?不許裝委屈!”路西樓用力瞪了霍青川一眼,命令他道。 雖然被兇了,霍青川卻沒有生氣,眼里還盈滿了笑意,“好?!?/br> “大學(xué)附近那家連鎖店,是你故意開在那兒的嗎?”看霍青川表情恢復(fù)正常了,路西樓才繼續(xù)‘追問’。 “是?!被羟啻ê軐嵳\,如實回答道,“店里的菜都是你喜歡的口味。” 難怪路西樓每次去那邊吃飯,哪怕是隨便點菜,都沒有踩雷,原來酒店是專門為他開設(shè)的。 路西樓這輩子沒被人這么珍視過,心一時又酸又澀,但更多的卻像是在蜂蜜里滾了一圈,特別的甜。 路西樓不好意思起來,挪開視線沒看霍青川,聲音也變小了,“那大學(xué)呢?” 大學(xué)也是專門為的他來的臨江大學(xué)嗎? 路西樓話沒說完,霍青川卻知道他要問什么,只不過霍青川并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學(xué)路西樓這樣話說一半,“你覺得呢?” 路西樓當(dāng)然是傾向肯定的回答,可霍青川沒表態(tài),他也不好說的太肯定,要不然答案不是他猜的那樣,不顯得他自戀么? “我不覺得?!甭肺鳂蔷芙^回答,把問題推了回去,“你快說?!?/br> 路西樓不光說,還剜了霍青川一眼,顯得很是蠻橫,然而這落入霍青川眼里,他卻覺得可愛。 霍青川壓下到嘴邊的可愛,不敢說出來,怕路西樓會生氣。不過他也沒有再賣關(guān)子,笑著回答說,“是因為你。” 尋常人活個一百歲,就覺得人生無趣,世上了無牽掛,看破紅塵了,霍青川活了一千多年,早就看明白一切,不再像年輕時那般,還會被一些事情困擾。 也就是說,上不上大學(xué)在霍青川看來根本不重要,何況他名下的資產(chǎn),已經(jīng)夠他揮霍好幾輩子了,他沒必要學(xué)歷傍身。 霍青川之所以還會來臨江大學(xué),是因為路西樓考到了這兒,他想離路西樓近一點,就像之前許多年一樣。 霍青川等了路西樓一會,看他沒有要說話的意思,便笑著準(zhǔn)備轉(zhuǎn)移話題,誰知路西樓卻突然開口,說的話還打得霍青川措手不及,“手鏈也是你給我的吧?” 明明路西樓說的是疑問句,可他用的卻是陳述語氣,仿佛已經(jīng)肯定手鏈就是霍青川送的了。 路西樓在醫(yī)院住了兩天就出院了。 出院那天江懷遠(yuǎn)有事,騰不出時間來醫(yī)院,還是沙鷗開車來接路西樓出院的。沙鷗家在榕城,他本想帶路西樓回家住的,但卻被霍青川拒絕了,沙鷗便沒再聽。 “沙鷗很怕你?!币凰⒖ㄟM(jìn)屋,路西樓就癱倒在沙發(fā)上,“以前他都是喊你青川的,今天都不敢看你?!?/br> 霍青川把東西放在茶幾上,拿起杯子給路西樓倒了杯溫水,“不是怕我,是還沒習(xí)慣?!?/br> 雖然上次住的那家酒店已經(jīng)很不錯了,可霍青川還是嫌棄不夠好,換了一家更高檔的酒店,并讓工作人員提前燒好水。 路西樓捧著水杯喝水,附和道,“也是?!?/br> 在沙鷗的認(rèn)知里,霍青川是一個跟他一樣的有求于異部的人,甚至在未來很長一段時間里,為了所謂的進(jìn)度條而不得不努力工作。如今卻突然告訴他,說霍青川根本不是員工,而是那個可以直接幫他們完成委托的大老板,沙鷗如何不驚訝? 若是路西樓和霍青川關(guān)系一般,現(xiàn)在他也被嚇到了。 路西樓沒忍住笑了。 “笑什么?” “笑還好我們關(guān)系好,要不然我就跟沙鷗一樣了。” “不會的。”霍青川篤定道,“你和沙鷗是不一樣的?!?/br> 路西樓眨眨眼:“?” “沒有你就沒有凌云,沙鷗就更不會在這了?!被羟啻ㄐχf。 聞言,路西樓倒吸一口冷氣,“凌云和我有關(guān)?” 路西樓醒后,兩人只在第一天簡單說過過去的事,昨天提都沒提這些,而且他們聊過的那些事也沒涉及到凌云,所以路西樓并不知道凌云的發(fā)展史。 “凌云的凌是你的名字。”霍青川說,“你……走后很長一段時間里我做什么都沒勁,直到很久后我才恢復(fù)好,便開始做生意賺錢了?!?/br> 和家里鬧掰后,霍青川直接斷了和那邊的往來,而沒有霍家支持,甚至還要時刻注意霍家打壓,霍青川一開始過得很艱難。好在宅子里的值錢玩意不少,莊子又都在他名下,霍青川才慢慢熬了過來。 “以前去逛廟會你就喜歡買東西,我想著我要多賺一些錢,要不然哪天遇到你了,我若是沒足夠的錢給你付錢,那多丟人啊?!?/br> 路西樓嘴張成圓形:“可是凌云真的太有錢了?!?/br> “畢竟這么多年了?!?/br> “我給你買了好幾套房子,也買了好些車,都停在車庫里,等回了臨江,我就把鑰匙給你?!被羟啻D了幾秒又說,“我還給你存了點錢,這次回去我把卡給你?!?/br> 霍青川笑了起來:“所以阿凌不要說你沒錢,只要你愿意,凌云都是你的?!?/br> 兩人剛成為同事那會,路西樓同霍青川提過他很窮,霍青川當(dāng)場給他轉(zhuǎn)了錢,嚇得路西樓立馬轉(zhuǎn)了回去,現(xiàn)在聽了霍青川說的這些,路西樓直接傻眼了。 他知道霍青川很有錢,可有錢也不是這么個花法啊? “太夸張了。”路西樓訕笑著回,“這些我不能要,游秋你還是自己留著吧。” 平時腦子很靈活的霍青川,這會兒卻變傻了,反問路西樓說,“為什么?” 路西樓撇嘴,在心里想,還能是為什么,當(dāng)然是這份禮太大了??! 但路西樓不能這么說,至少他不能把話說的這么直白,所以他想了想才開口,“無功不受祿,我又沒……” 可路西樓話才說了一半,就被霍青川打斷,“你是特別的?!?/br> 一句特別落入路西樓耳里,弄得他耳朵火燒似的,路西樓低下頭,眼神躲閃,想隨便說點什么糊弄過去。 誰知他還沒開口,就又聽霍青川說,“那晚阿凌沒睡著吧?” 霍青川沒有明說是哪一晚,路西樓卻迅速地將他的話和記憶掛上鉤。如果說一開始路西樓還只是耳朵有些熱,那在這句話后,他臉蹭地變紅,不知道霍青川做什么突然提到這事兒,下意識的想要否認(rèn)。 可霍青川并沒有給路西樓開口的機(jī)會。 “那晚你睡著后我偷親了你?!被羟啻ǖ偷托α似饋恚鞍⒘杩隙ㄓX得我很無恥,沒得到你的應(yīng)允,就先偷親了你,但我實在忍不住了,從你上高中開始,我就想到你身邊,想跟你表白,想追你,想做你男朋友?!?/br> “可我不敢,我怕我一靠近你,你就會受傷,就會人生不順,甚至過早地……去世?!被羟啻嘈Φ?,“完成晁邱明委托時,你驚訝我住的地方離你家很近,這根本不是偶然,是我刻意為之?!?/br> “這么多年來,你住在哪里,我就住在哪里,我平時也沒別的事做,基本上都是圍著你轉(zhuǎn),你參加什么活動,我就跟著去參加,如果我沒資格參加,我就換種方式參加。”說到這里,霍青川面露懊惱,“就算如此,我都沒發(fā)現(xiàn)路家人對你不好,我實在是不稱職?!?/br> 霍青川不是沒想過讓他的人進(jìn)路家,這樣他也能更了解路西樓的近況,可過往的教訓(xùn)太深刻,霍青川根本不敢再試,誰知就這一次沒試,就叫路西樓吃了那么多苦。 “高中三年順利過去了,你考上了臨江大學(xué),而且我驚喜地發(fā)現(xiàn),這一次你似乎沒有受到我的影響,于是我決定跟你一起上大學(xué)?!被羟啻ㄓ挚嘈α耍爸皇俏液軕Z,我還是不敢離你太近,可我又不甘心你不認(rèn)識我,左右平衡下來,我只能瘋狂參加活動,只要拿的獎夠大夠多,你就一定能記住我?!?/br> “事實證明我想的不錯,異部第一次見面時,阿凌很顯然驚訝住了,沒想到我會在這里。” 一連說了這么多,霍青川有些口渴,他倒了杯水喝,才繼續(xù)道,“我原本以為離得近了,我就可以放下心,像第一世那樣,慢慢培養(yǎng)感情,我想著只要我對你夠好,只要我堅持,阿凌你早晚會喜歡上我?!?/br> “可是我忘了一件事?!被羟啻ㄟ有Γ翱示昧说娜送蝗荒玫剿?,能一次性喝一瓶水,我一千多年才順利到你身邊,又如何做得到慢慢來,亦或忍住愛你得不那么明顯?!?/br> “我根本做不到?!被羟啻ǚ畔滤?,直勾勾地看著路西樓,眼睛深邃得像要把他吸進(jìn)去,“我恨不得立馬戳破那層窗戶紙,告訴你說我們很久以前就私定終生了,想讓你做我另一半,同我談戀愛?!?/br> “什么異部,什么凌云,我根本不在意,我只要同你在一起。”話說完一半,霍青川氣勢忽然弱了下來,嘴也抿成了一條直線,“可你不記得我了,甚至任我如何提到過去,你也沒想起分毫,從頭到尾都只我一人在唱獨角戲?!?/br> 世間感情諸多種,霍青川曾經(jīng)以為兩情相悅不得善終苦,后來才知道愛人忘了過去忘了你最苦,你滿腔愛意無處訴說,憋得自己難受,好不容易找到了愛人,想同他說一說,他卻不知你的深情是為誰,還笑著感慨說這樣真好。 霍青川幾近崩潰。 路西樓也傻眼了。 路西樓猜到了霍青川于他有情,也察覺到霍青川或許要表白,只是任他如何想,都沒預(yù)料到霍青川竟然會說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