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爆炸過后,落在地上的符紙由近至遠亮起白光,在特意制定好的時間里紛紛被激活。 大地猶如被鼓槌擊打的鼓面,碎石跳躍著像四周滾去。巨木瞬息生長的景象猶在眼前,只不過這一次,隆起的土包不斷推拱著上面的榕樹,瘋狂暴躁的勁力撕碎了防御符陣,將深埋于地下的粗壯樹根直接撅起。 “做委托這么多年,為何我沒有產(chǎn)生過一次想要查看他們靈魂的念頭?!?/br> 傾倒的榕樹砸破完好的長廊,頓時壓住數(shù)個來不及躲避的溯行軍。 泥土似海浪翻滾,斷裂逃竄的根須被一條條擠出,匯聚到榕樹旁,靠著殘余的妖力在火焰中掙扎。 木炭的煙熏味飄散開來,縈繞在庭院半空,類似于燒烤前燃燒的篝火味道。 小紙人們眼饞地吞了口口水。 “為什么我明知道你們臥底的目的不簡單,卻從未想過去找烏丸探清原因?!?/br> 月野凌抬起手,阻止了付喪神們想要上前的腳步,目光冷淡地注視著互相攙扶站起的兄妹倆,殺意褪去,只余死水般的平靜。 “現(xiàn)在,我找到答案了?!?/br> 落雷無聲,樹靜風(fēng)止。 恐怖的氣壓迸發(fā)而出,以青年為中心霸道地向外擴散,在觸碰到本丸的結(jié)界時也沒有半分收斂,飛速席卷至方圓百里。 山中的野獸匍匐在地,精怪們躲藏在洞xue內(nèi)瑟瑟發(fā)抖。河神面前的水鏡徒然炸開,瀾影一把拉開怔愣住的宮野明美,長袖揮散化為水霧的神力。 離常立山最近的東京市內(nèi),霎時間信號全無。 商場大樓顯示屏上循環(huán)播放的游戲宣發(fā)廣告,卡在了角色發(fā)動攻擊的前一秒;在群里熱聊著愛豆演出細節(jié)的對話框前,正在發(fā)送的小圓圈轉(zhuǎn)個不停;天臺上的銀發(fā)殺手陰沉著臉,揚手將無法工作的對講機摔碎,直接一槍送走本該是基安蒂的獵物…… “這股力量是……神明?!” 花開院龍二似有所感地皺起眉,偏頭看向常立山的方向,不滿地對奴良組未來的三代總大將道:“你們跟常立山上的那位,在搞些什么啊?” 奴良陸生知道的并不比花開院家多多少,感受到那股陌生又熟悉的力量后,蹙眉沉思片刻,身形一晃消失在花開院龍二眼前。 他需要去問問老爹或者爺爺,那邊到底是怎么回事。弄出這么大的動靜,就不怕人類的官方找麻煩么? 而此時就站在日本公務(wù)員身邊,美國公務(wù)員狙擊鏡中的月野凌,抬起的手輕飄飄做了一個下壓的動作…… 剛勉強直起身的榕黎和榕夕,渾身倏然發(fā)出骨裂的“咔嚓”聲,雙膝一軟,重重地跪倒在地。 兄妹倆是幸運的,如果不是種族的特殊性,可能在青年釋放神力的瞬間,便被碾壓成灰。 所以最后成為灰燼的,只有不那么幸運的時間溯行軍罷了。 人類的情感仿佛從身體里剝離,神色間察覺不到絲毫波瀾。這種模樣的青年,無限趨近于夢境中的神明狀態(tài)。 視線定格在青年說出“命運”一詞后,便出現(xiàn)在對方脖頸上的金色裂痕上面,眼看著大規(guī)模釋放神力后,裂痕以rou眼可見的速度向上攀爬,在面頰勾勒出無法言喻的繁復(fù)花紋。 猶如那古籍中描繪的神秘圖騰。 “凌!” 諸伏景光下意識握緊了青年的手,想用自己稍稍回暖的掌心,去喚回青年逐漸淡去的人性。 此時的情況,遠比三年前的還要棘手。 他從未見過凌的軀殼,像現(xiàn)在這樣如此大面積的崩裂。明明之前的戰(zhàn)斗還算順利,并沒有出現(xiàn)需要凌范圍性使出神力的險境…… 為什么突然間,會變成這樣? “殿下,您要回來了嗎?” 榕黎努力抻長了脖子,狂熱地仰視著上方的青年,下一句詠嘆還未出口,便被神力無情碾壓進泥土里。 榕夕雙唇囁嚅,識趣地并未出聲,但青年最是懂得一視同仁,自覺從不厚此薄彼,非常利落地將她按進了她兄長旁邊的土里。 “吵死了?!?/br> 隨著話音落下,那超脫于世間的疏離感,頓時煙消云散。鮮活生動的水波,重新在鎏金雙眸中流淌。 有著濃郁色彩的火光在眼底跳躍,毫不掩飾對敵人的厭煩,與潛意識里對身邊人的親昵糅雜在一起,矛盾,卻無法分割。 諸伏景光以為月野凌會像三年前那樣,意識被神性占領(lǐng),情況甚至?xí)饶菚r更加糟糕。 可事實卻完全相反,青年依舊保有著能夠正常交流的理智。 “放心,我還好。” 月野凌安撫地拍了拍男朋友的肩膀,揚起笑容示意對方自己沒事。但露在衣袖外的手與臉頰上布滿的裂紋,卻讓諸伏景光很難真的放心得下。 裸/露在外的身體都這般嚴重了,那被衣服遮擋住的地方呢?是不是也有著同樣的傷痕? “你確定自己還好?” 諸伏景光神色難看,垂在身側(cè)的手無意識地抬起些許,可最后什么也沒有做。 如果不是有付喪神在盯著,還有敵人沒有解決,他能立馬扒掉青年的衣服上上下下檢查個七八遍。 月野凌目光躲閃,有些心虛地摸了下鼻尖,回道:“嗯……啊……好吧我承認,是有那么一點點的問題。” 用拇指和食指比量了一下,兩指間的距離無限接近,試圖向男人表示,自己確實有點問題,但不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