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但紀忱總是會挺身而出,幫他打跑那些人,告訴他:叫你不要相信別人吧,這些人就是你那個好朋友叫來打你的。 剛上一年級的小朋友哪有深究的意識,沈桂舟當下就信了,乖乖待在紀忱身邊。持續(xù)到他發(fā)現(xiàn)紀忱才是霸凌者,他便徹底沒了朋友。 他不知道多少回不可置信地瞪著眼問紀忱為什么。 紀忱說:因為你不只有我一個朋友,你拋棄我,我也不要你了。 然后再過段時間,他就會忘掉。 紀忱便會再度擺出一副善良模樣,幫他出氣,和他成為好朋友。 如此往復(fù),不知什么時候開始,沈時疏就出現(xiàn)了。 他們這一圈幾個村就這幾所學(xué)校,幾乎從小學(xué)、初中到高中,班里都是同一撥人。 高一的時候,紀忱轉(zhuǎn)學(xué)了。但他并沒有擺脫霸凌。 他忍著,熟知,忍到大學(xué),離開這里就好了。 前一天挨打,被各種各樣捉弄,隔天沈時疏就會揍回去,報復(fù)回去,像是為了保護他。上了大學(xué)后,他的大腦自動過濾掉一切同霸凌相關(guān)事件,包括小學(xué)曾有過幾面之緣的張佑年。 所以他沒認出來,也沒記起來。 連同遭遇霸凌一起,他忘了曾經(jīng)從一群人手下救出張佑年,忘了地震后在畫廊一片廢墟中護著張佑年,忘了他的爸爸是因為救小朋友才沒來得及跑出去。 他只記得,他從額頭到腰,再到腿腳都纏著紗布,身上還穿著藍白相間的病服,滿眼空洞地站在畫廊跟前,看著畫廊被一點一點鏟光、鏟平。 幾個大人哭著在那片廢墟口哭喪,大聲指責(zé)著他的爸爸不知道是誰先提起的,說都是因為沈和讓小孩們都原地躲避,小孩們才沒來得及跑出去。 轉(zhuǎn)眼見他站在邊上,便瞬間化身厲鬼,面目猙獰地朝他撲來,要他償命。 直到救援人員前來把他們分開,安撫他們,轉(zhuǎn)頭問他:傷勢還糟糕,為什么要偷偷跑出來。 沈桂舟說不清,他好像把什么東西落在里面了,一個盒子,放了很多秘密的盒子。 但他記不起來盒子里面放了什么,支支吾吾半天救援人員也沒聽清,答非所問:是錢嗎?會有補助的,不用擔(dān)心。 說不清沈桂舟也就不再說了,那份秘密就跟著他的爸爸一起掩埋在了那一片廢墟里。 【作者有話說】 下一章回歸現(xiàn)在時 最近隔日更更~ 第47章 我這樣會嚇到他 沈桂舟剛睜眼,窗外便掠過一陣暖風(fēng)來,耳邊的發(fā)絲卷起,輕輕搭在他的臉頰上。 房間裝修簡約大氣,但房間里似乎沒放過多東西,顯得有點空曠。 不遠處似乎有個人影,他遲鈍地轉(zhuǎn)頭,眼眸錯過質(zhì)地干凈的落地窗,在開放式陽臺上,看到一個男人正背對著他,斜靠在落地窗邊,望著窗外林立的高樓和泛著金黃光點的江景。 沈桂舟滿腦空白,撐著手從床上起身,打量著身上的短袖睡衣,又將手從被子里拿出,試探空氣的溫度。 溫暖帶了點潮濕。 現(xiàn)在應(yīng)該是較暖和的季節(jié),仔細聽還能聽見陽臺外海鷗飛過的聲音,樓下還有小孩的嬉鬧聲。 那站在陽臺門的那個男人是誰? 沈桂舟不認識。 倒不如說,他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他在哪,不知道他為什么在這里,不知道他認識誰,不知道他自己叫什么。 問就會知道答案。 想著,沈桂舟準備出聲,喉嚨卻驚覺一陣刺痛,他連忙按住,低頭咳了兩聲。 咳嗽聲吸引了男人的注意,盡管背光,沈桂舟依舊看到男人臉上的怔愣和焦急,喊著他的名字朝他走來。 桂舟!你醒了,感覺怎么樣?男人坐在床邊,神情緊張地看著他。 見他還在咳嗽,男人拿過床邊的溫水遞給他,一邊抬手順著他的背,滿臉擔(dān)憂。 醒了隨便找東西敲敲就好,說話傷喉嚨。 原來他說不了話。沈桂舟得出結(jié)論。那他怎么交流,打手語嗎? 他試著抬起手,意外地、自如地比起手語來。 你是誰? 他從男人臉上看到了驚愕。 你在說什么男人抓住他的肩膀,你不記得我了嗎,桂舟。 他叫桂舟,哪個桂,哪個舟。 沈桂舟搖了搖頭。 你是誰?他又問。 我是紀忱,熱忱的忱,是你的男朋友。 男朋友?沈桂舟抬眼看他。 他是個同性戀,還有個男朋友,叫紀忱。這是他得出的第二個結(jié)論。 你怎么會把我忘了呢。男朋友似乎難以相信,神色漫上痛苦,顫著手撫上他的臉頰,醫(yī)生說的時候,我還不相信你還記得多少? 他又搖頭。 都不記得了。比劃完,他又指了指自己,我是誰? 你是桂舟,沈桂舟,月桂的桂,輕舟的舟,稍稍低沉幾許,紀忱重新強打起精神來,扯著嘴角朝他苦笑,沒關(guān)系,你忘了,我陪你想起來,我會一直陪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