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怎么辦。 她該怎么辦。 沈桂舟該怎么辦。 – 送走林小宜,沈桂舟獨自坐在沙發(fā)上發(fā)呆。 他的關節(jié)似乎被檸檬浸酸了,松松垮垮地,使不上勁。 林小宜剛剛講給他聽的故事,明明是一個苦盡甘來的故事,可他卻聽著難受,猶如感同身受一般。當然,不是和故事里的林小宜感同身受,而是同那位聯(lián)系不上的好友。 就好像什么時候,他也處處受排擠,四處碰壁,為了幫助他的好朋友,把自己置于危險境地。 甚至還能想到后面發(fā)生的事情危險發(fā)生,他把自己搭了進去,同好友斷了聯(lián)系,再見亦是不敢認的陌路。 按他的說法,就是全身上下都生銹了,包括自動腦補的腦子也生銹了,銹得不輕,對別人的經(jīng)歷這般感同身受。 要是讓紀忱知道,又要笑話他了。 沈桂舟甩一甩腦袋,撲通一聲,學著林小宜躺倒在大沙發(fā)上。 – 紀忱突然說,要幫他找回記憶。 下班后,帶著他去了一條小巷,買了兩份沙縣,又帶著他去一家緊閉著門的花店,問他有沒有印象。 他心悸了兩下,輕輕點頭,又搖頭。 過幾天,紀忱又帶他去工作的咨詢室,讓他在里面睡了一覺,他沒有印象。 周末,紀忱開著帶他去了農(nóng)村,安全帶勒得難受,中途沈桂舟換了個位置,坐到后排躺下睡覺。 到了村頭,沈桂舟看見一間屋子,一位婦女正拿著一大袋粽子出來,遞給門口一位老人。 拿好啊,粽子,給你蒸好了,回家就能吃。說著,婦女拍了拍老人的手。 沈桂舟呼吸有些急促。 林小宜前不久給他送來了十個粽子,同那袋子里一個個頭大小,這里也符合林小宜說的村頭的湯粉店。 那角落的墻上,還用紅色油漆糊著林姨湯粉店五個大字。 林姨看見他,突然眉飛色舞地朝他們跑來。 誒,桂舟!好久沒你的消息嘍,終于舍得回來啦? 沈桂舟吞了口唾沫,像誤入世界漏洞一般,驚恐地朝里面挪了挪。 林姨,他怕生。紀忱看了他一眼,幫他把車窗升起來,朝林姨解釋。 怎么怕生了,你那時候還在林姨的湯粉店打過工嘞 沈桂舟的臉色越發(fā)蒼白,計算程序出了誤,往后除了震耳欲聾的耳鳴聲,他什么也沒聽到。 紀忱好像說了什么,林姨朝他揮揮手,車開走了。 怎么了?紀忱問。 沈桂舟怔愣了許久,才抬手比劃。 我該相信她嗎? 紀忱從后視鏡里看了他一眼,疑惑:為什么這么問。 你沒有騙我吧。沈桂舟問得跳脫。 若紀忱沒騙他,為什么他對這些事情會有這么大的反應,對紀忱卻沒有,沒有急促的心跳,沒有臉紅和悸動。 他們真的是情侶嗎? 車猛地急停,沈桂舟沒系安全帶,磕到座椅前座,嘭的一聲,聲音不小。 他捂著頭,紀忱轉過身來幫他揉揉,在他耳邊說道:你看看后視鏡,后面那輛車。 他聞言朝后視鏡望去。 后面的車,車牌屬于延寧。車身貼膜,他看不清駕駛位,可總有種莫名的直覺,他覺得開車的男人就是那個可怕的男人。 紀忱證實了他的猜想。 他說:張佑年一直在跟蹤我們,他要把你抓回去。 又問:你想被他抓回去嗎? 第51章 死皮賴臉有什么用 似是電影回放,沈桂舟一瞬間仿佛置身一座大別墅,他被關著、鎖著,四下無門唯一的門被張佑年擋著,落在他身上的眼眸冰冷,沒有一絲溫度。 又似播停斷電,沈桂舟驚顫,下意識攥緊紀忱的手臂,后怕地搖頭。 別怕,我在這里,紀忱攬住沈桂舟,輕輕拍著他的背,要是你一直都需要我就好了。 沈桂舟滿腦子都是后面跟蹤的車,沒聽清紀忱的話。 紀忱松開抱著他的手,坐回駕駛位,重新系上安全帶,也提醒他系好安全帶,他說:坐好,我們把他甩開。 不繼續(xù)逛了嗎? 足夠了。紀忱說。沈桂舟似乎從后視鏡里看到紀忱勾起的點點嘴角。 村子轉彎難,紀忱一直朝前開,路過一座寺廟,沈桂舟恰巧往窗外一撇,看見寺廟旁的那條小巷,幾個小孩正拿樹枝沾水在地上畫畫。 心臟一沉,沈桂舟慌忙收回視線,端正坐好,閉上眼睛不再四處亂看。 閉眼前,那輛suv還在他們后頭,等沈桂舟再次睜眼,已經(jīng)接近湛州市區(qū),那輛suv早不見了蹤影。 – 往后很久,沈桂舟總是做噩夢。 夢里他總是被關著,先是關在一棟大別墅里,別墅卻逐漸縮水,縮成一個狹窄逼仄的房間,有時候又變成同樣窄小的巷子尾,又繼續(xù)縮水,變成衣櫥底部那一隅之地。 櫥柜門被嘩啦一下拉開,眼前男人眼眸似乎有火光在閃,他捂著自己的嘴巴,抵著墻也要拼命往后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