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他走近了些,伸手撫上沙發(fā)上的血漬,剛剛洗掉血的指尖又重新沾上血,抹開血的皮沙發(fā)也和其他地方呈現不同的顏色。 刀刺入張佑年那一幕突然閃過腦海,沈桂舟忽的抽回手來,低頭看向掉在地上的刀,無意識地蹭了蹭手臂上的傷口,慢慢繞過沙發(fā),蹲下身子把刀撿了起來,走向廚房,用水沖了沖刀,猶豫了一下,將刀丟進了垃圾桶。 隨后又走回客廳,拿來舊布,擦掉血,再將沾血的布丟進垃圾桶。 地毯上的血已經滲入地毯,好在地毯本就是深色系,不怎么明顯,可地板和皮沙發(fā)上的血還有淺淺一層。 明天再看看怎么處理好了。沈桂舟起身走回房間,準備換衣服上床躺著。 捅張佑年這一刀,像一針突然見效的抑制劑,把他腦海里那些不好的念頭,重新趕回腦海深處去了。 – 張佑年睜眼,腰上感覺十分明顯,像被開了個口子,又被強行縫上,還纏上了好幾層厚厚的繃帶。 他環(huán)顧四周,確定自己在醫(yī)院的獨立病房,以及,房間里沒有其他人。 外頭陽光灑進來,墻上指針正指著九點,時候正早,他稍稍思索,從昨晚八點左右他暈過去,到今天早上九點,他睡了足足13個小時。 或許是麻藥的作用,讓他多睡了好幾個小時,但三年前,沈桂舟逃走后,他就總是睡不著,一開始還能睡六七個小時,到后面偶爾只睡剩下三四個小時,中間還得間斷醒來很多次,持續(xù)三年,直到沈桂舟被他抓回來了,他的睡眠才好了很多。 見得到沈桂舟的日子,他總能舒舒服服地睡個八九小時,甚至臨到前段時間,他對沈桂舟好的時候,他偶爾還會賴賴床,直到起床睜眼,才發(fā)現自己一下子睡了足足十小時。 他幾乎沒睡過這么久。 小時候是張建鄴不允許,長大后是他自己不允許,再后來睡不著,是因為沈桂舟不在。 沈桂舟就像沒有副作用的安眠藥,倒不如說,是他用沈桂舟的難受,換來了他睡眠的舒適。 張佑年猛喘了一口氣,傷口頓時抽疼,冷汗冒上額頭,他擰眉彎腰捂住肚子。 不知道什么時候開始,他執(zhí)著的早就不是沈時疏,而是沈桂舟整個人了。 除卻他腦海里的應該,拉扯著他去逼問沈桂舟為什么不讓他見沈時疏外,剩余的時間,他想的總是 沈桂舟今天怎么不出來和他說話。 沈桂舟今天怎么沒有說要出門。 沈桂舟今天怎么不下來吃飯。 沈桂舟今天怎么在外面坐了一整天。 沈桂舟為什么不畫畫了。 沈桂舟為什么很少對他笑。 但他只在意、被迫在意他那些應該,他有病,但他一直覺得自己沒病。 沈桂舟就像拿著鑰匙的開門人,費盡力氣打開了門,讓他知道應該并不應該占據他的所有思維,等他從應該里出來,再回頭,卻發(fā)現沈桂舟早已遍體鱗傷、千瘡百孔,而他就是那個拿刀的人。 腰腹麻藥消散干凈,大喘口氣就疼得不行,但心臟似乎更疼。 張佑年支起病床,費力起身,伸手想去按床頭的呼叫鈴,奈何一伸手便扯到傷口,疼得不行,又只好抽回手來,來來回回兩三遍,才終于按到鈴。 護士沒一會兒就來了,問他傷口疼不疼,還有哪里疼,掀起衣服看傷口。 他無聲地回答,任由護士檢查。 他想問沈桂舟疼不疼,還有哪里疼,想幫沈桂舟看看傷口。但他知道不可能。 他不能去。 張佑年眼眶紅了一瞬,涌上的眼淚很快退了回去。 沒什么問題,疼是正常的,會有護士輪流來照看你,需要什么和護士說。護士說。 沒有人來嗎?張佑年頓了好一會兒,問出了聲。 昨天有。 那,有沒有一個,頭發(fā)棕黑色,眼角有淚痣,說不了話但,笑起來很溫柔的人來?張佑年比劃,語氣里帶了一絲小小的期待。 護士托腮思考半天,搖了搖頭,如實回答:我來的時候,這間房間只有曲醫(yī)生在了。 張佑年落寞垂眸。 不遠處響起門吱呀一聲。 我看到了,他來了。有人說。 張佑年愣了一下,抬起頭來,落寞的眼眸重新染上光亮。 曲隨走到他跟前,嘴角帶笑,眼睛卻沒在笑:來看你死了沒,知道你沒死,桂舟失望地回去了。 第60章 只剩下我我不行 張佑年眼眸重新落了回去。 嘭的一聲,曲隨將一袋水果用力放在旁邊柜子上,半晌出聲:能別再去找他了嗎,還嫌他不夠慘嗎? 張佑年微微垂頭,頭發(fā)遮住眼眉,過了一會兒,他沙啞地開口:不會了,桂舟也不想看見我。 知道就好,曲隨沒好氣,捅自己一刀有用嗎?捅一刀就能和過去你做的事情抵消嗎?我還以為你真打算對他好了,要是知道你準備這么對他,我那時候說什么都要把他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