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9章
“但你為何在這附近搜尋了這么久?” 穆青霜道:“當年溪谷封印被破,我弟弟修為盡失,爹娘給他的劍和玉佩都遺失在了這附近,我來幫他找了找,但毫無收獲?!?/br> “真!”穆平安直接開口。 于翎依繼續(xù)往前追溯,便是封印破開之日,堪稱穆平安噩夢的場景重現(xiàn)在他面前,穆平安本來以為撕開這層痂殼,會很痛苦,可真正注視這一幕,他的心情卻很奇妙。 數(shù)名滄瑯縣聚靈境修士被勁風撕裂成齏粉,有位長身玉立的少年站定于暴風眼中,勉強穩(wěn)住身形,他看到颶風中掙扎著的一只麻雀,便伸出手去,小心地將它捧了出來。 那少年乃是聚靈境九重,天姿絕色,飛揚奪目,眉宇間盡是傲然恣意,絕非等閑能比擬。 單塵頭一次見到修為尚在的穆平安,不得不說曾經(jīng)的穆平安天縱奇才,不可一世,無論是氣質(zhì)還是氣勢,都是頂尖修士才有的風骨。 云雀的腦袋轉(zhuǎn)向穆平安,聽于翎依說當年是穆平安救了它,它還不信,沒想到竟然……它是被穆平安捧出來的。 靳柔、虞鴻和重融,一臉驚悚地看到,于翎依近乎于實體的魂魄被絞進颶風之中,她安詳?shù)亻]著眼睛,飛沙走礫皆如暗器般穿過她的軀體,但因為她的魂魄無形,那些并不沾染靈力的有形之物,并不能中傷她的魂體。 就在這時,黑暗中多出一只手,猛地抓向于翎依的神魂,那只素白的手有毀滅神魂之力,輕輕一握,于翎依宛如實質(zhì)的神魂便黯淡了許多。 就在那手就要握住神魂就要捏碎的剎那,又是那個穩(wěn)穩(wěn)立在暴風眼中的少年,持劍劈向颶風,擋住了對方縈繞暗芒的手指。 那手握住長劍猛地一抽,穆平安的身體被一股巨力拉進颶風之中,他的胸膛好巧不巧剛好撞上那只手。 對方似乎遲疑了下,隨手一揮,簡單干脆的一掌正中穆平安的腹部,他的靈體應聲而碎,丹田乃至靈臺盡廢,整個人如同一塊破布,被卷入滔天颶風之中。 云雀在暴風眼中醒來,看到于翎依的瞬間,便是重新認主于翎依,奈何精血穿過魂體,沒入了正在散功的少年體內(nèi),它兩眼一抹黑,將于翎依的魂魄收入翼下,也順著颶風逐流。 最終塵埃落定,穆平安悠悠轉(zhuǎn)醒,身邊多了只認主了的麻雀…… 重新回溯昔日之景,穆平安的心情無法平靜,他的身體忍不住發(fā)抖,牙齒也開始打顫,道:“那只手是怎么回事?” 單塵摸著他的手,卻發(fā)現(xiàn)穆平安的手極其冰冷,他是通體發(fā)寒到冷得打顫,單塵便抱著他拍了拍他的肩,傳音在他耳側(cè):“別怕。”已經(jīng)過去了。 沒想到穆兄不只救了云雀,他還救了于翎依。 若不是他的劍劈向了那只可怖的手,他也不至于受這等無妄之災,而于翎依可能就在那只手一握之下灰飛煙滅了。 虞鴻道:“會在主上剛破封的那刻前來誅殺,想必跟天道脫不了干系?!?/br> “天道真有化身在人間?!?/br> “或者那人也是被天道利用的?!?/br> “且看看究竟是誰!” 于翎依運轉(zhuǎn)道則,定住那只手,迅速收集那手施展能力時散落各方的氣機,進行推演,重新衍化。 手主人的手臂、肩膀、胸膛、下肢、乃至頸項,最后是頭顱,緩緩成型。 及膝的長發(fā)隨風揚起。 落在穆平安的眼中的,是一位眉目低垂、清風朗月般的身影。 穆平安表情都怔住了。 那人的面容萬分熟悉,單塵也能一眼認出:“師父!” “爹?。俊蹦缕桨仓挥X呼吸都凝滯了。 “爹?”穆青霜看到那人熟悉的臉,陌生的裝扮,她只能認出這人是她爹,卻不知道這人是什么身份。 “穆憐青太上長老!”徐慕容、滕疆也認出來,靳柔和虞鴻對此人印象不深,當年和于翎依征戰(zhàn)四方、鎮(zhèn)壓妖族的,他們敢肯定沒有此人,一時間兩人立刻怒視重融,這不是重融提拔的太上長老么! 重融臉色青白,道:“怎么會是他?我當年敕封的太上長老中,獨他最老實……” 老實……單塵怎么也沒法把這個形容和他風光霽月的師父放在一起,此時此刻他只在乎穆平安的感受,只怕穆平安會受傷。 穆平安只覺心臟鈍疼。 讓他修為盡失的人,竟然是他爹? 試圖掐滅于翎依神魂的,竟然是他爹。 他爹做過的事,他爹自己知道嗎?。?/br> 如果重融宗主做過的事,他事后能回憶起來,他爹應該也一樣,那他爹看到修為盡失的他,是什么心情?什么想法? 初見他就說要把太上長老之位傳給他,是為什么?是虧欠嗎?還是僅僅像娘一樣,想把帝位傳給jiejie,之后她和爹云游四方,歸隱山林? “你爹?”重融分外驚訝,忍不住道,“你是越國女帝之子,這么說來,穆憐青竟然是越國女帝的人?” 穆青霜插了句:“爹是顯仙宗太上長老?我還以為爹是娘后宮中的一位,他為什么要待在顯仙宗呢?” 穆平安急切道:“這之中一定是有什么誤會!爹可能也是被天道cao控了?!?/br> 穆青霜再次道:“如果他真是被天道cao控的,你能原諒他廢了你的修為嗎?” 穆平安混亂的頭腦因此理出思緒,他總算明白于翎依不殺重融的原因,重融是于翎依曾經(jīng)最器重、最信賴的部下,被他傷害痛徹心扉,可若是知道他那般對待自己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是身不由己是受制于天,的確、似乎,回首已經(jīng)今非昔比的自己,好像也沒有執(zhí)著于過去的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