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關(guān)山草原(四)
現(xiàn)在這匹馬背上坐了可不止一個人,除了瑯千秋以外,還坐著一個聶冷川,自然,對這匹馬兒來說,瑯千秋顯然是個不怎么重要的,掀翻了也就掀翻了,算不得什么,可是聶冷川可不一樣,它不能把聶冷川也從自己背上掀翻下去。 那馬鼻尖噴出兩道白氣,雙蹄不安的在地上踢來踢去。 瑯千秋手上的火苗離聶冷川更近了些,道:“你若還是不愿意跑,我就一把火把他給燒了!” 聶冷川靠近瑯千秋耳邊,悄聲道:“我覺得你這個方法可能不管用!” 瑯千秋狠狠在他腰間掐了一把,聶冷川痛呼出聲。 這一聲像是刺激到了坐下的馬兒一般,它長長的嘶鳴一聲,終于開始邁了蹄子,緩步向前跑著。 聶冷川簡直震驚,沒想到這個方法竟然真的有用,坐下的這匹馬因為瑯千秋“威脅”要放火燒他而乖乖就范,成功著了瑯千秋的圈套。這匹馬雖然沒有生出靈智,但是已然已經(jīng)靈性的很本能的就能感知到危險和別人的情緒……啊,他生平頭一回因為自己是真龍的身份而受到了關(guān)懷和優(yōu)待,真是讓人感動…… 瑯千秋在前頭撞了撞他的腰窩,道:“還愣著干什么,趕緊甩一甩韁繩,讓它跑起來啊,不跑起來怎么兜風(fēng)呢?” 她輕輕拍了拍馬脖子,又十分滿意的摸了摸馬鬃,點頭笑道:“很好,是個識時務(wù)的!” 說實話,瑯千秋方才放火燒聶冷川的時候,確實只是做一個樣子罷了,嚇唬嚇唬那匹馬兒,并沒有真的要燒聶冷川的意思。放火是假,嚇唬是真,可是這個尋常人一眼能看明白的東西,未開靈智的馬兒卻是怎么也看不明白的。 瑯千秋看出來了,馬群在聶冷川靠近的時候慌亂,并不完全只是因為害怕他身上的真龍之氣,與其說是害怕,倒更不如說是敬畏。既仰視著高高在上的他,以他為王與真理,又關(guān)心愛護著他,不愿意他收到傷害,因此便小心翼翼的對待他——其實這個也是瑯千秋方才不久前才看出來的。 聶冷川先前的那匹馬兒馱著他慢悠悠的在草叢上散步,簡直就是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它怕聶冷川嗎?那自然是怕的,在真龍的威壓之下俯首稱臣那是理所當(dāng)然的事情??墒撬碌穆櫪浯〞軅?,它擔(dān)心聶冷川會磕磕碰碰,所以盡管是在柔軟的草坪上,它也仍然是一步一個腳印,輕柔落地——壓根就不敢跑。 瑯千秋正是因為看出了這一點,所以才放火嚇唬馬兒的。 她之前說的信心滿滿,讓聶冷川盡管上馬,但是實際上她心里也沒譜兒,因為并不確定到底是只有聶冷川的那匹馬不愿意他受到傷害,還是所有馬兒都是如此。馬兒是單純的物種,既不會勾心斗角,也不會隱藏自己的心思,因此被瑯千秋稍微一詐就摸了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聶冷川問道:“你怎么知道這樣做就能成功呢?” 瑯千秋沉吟片刻,故作神秘,道:“唔,我也不知道……不過我想,這大概就是女主光環(huán)的力量吧!” 聶冷川:“……”什么東西? 不過仔細(xì)想想,這種被小動物愛護保護的橋段……難道聶冷川才是真的拿到了女主劇本的那個人? 不過馬兒開始跑起來之后,帶著青草香的涼風(fēng)直接迎面撲來,實在是讓人覺得心中舒服。瑯千秋笑嘻嘻的窩在聶冷川懷中,看著聶冷川策馬揚鞭,帶著一些少年氣的樣子,頓時覺得不枉此行。 最后最后玩的累了,這才將氈毯拿了出來鋪在草地上,擺滿了酒rou果干,這個時候吃起來,就覺得全是興奮的余味,再沒有那種仿佛是老年退休一般的生活感了。 想著現(xiàn)在時間也差不多了,小鎮(zhèn)當(dāng)中他們住的客棧也快到了該關(guān)門的時候了,三個人便牽著馬兒,想著將馬還給那位牧馬人之后就離開關(guān)山草原。 那位牧馬人就在不遠處,因為之前見過一次的原因,所以找起來也很是方便。他因為也要趕著馬群回去了,因此也很是著急,找不見瑯千秋等人的蹤跡,還在擔(dān)心他們是不是偷了他的馬兒逃走了,心下正在懊惱,但是一想到那六顆銀珠子,覺得也不無慶幸。 正在糾結(jié)著是要回去還是要在這里繼續(xù)等下去的時候,瑯千秋、聶冷川和銀花小姑娘三個人終于出現(xiàn)了。 瑯千秋此時此刻心情很好,笑嘻嘻的牽著韁繩交給那個牧馬人,她因為玩的開心,因此又多給了那牧馬人兩顆銀珠子,正在掏錢的時候,忽然聽見有人一道游移不定的聲音,道:“瑯千秋……是不是你?” 瑯千秋沒有反應(yīng)過來,因為在這一片茫茫草原之上,他們幾個人四周除了青草就是一大片馬群,實在是看不見哪里有第五個人?,樓镆欢纫尚淖约菏锹犲e了,但是聶冷川和銀花兩個人也瞬時警戒起來,就證明這里除了他們?nèi)齻€人,外加上這個牧馬人以外,當(dāng)真還存在一個看不見的第五個人。 瑯千秋當(dāng)即認(rèn)真起來,飛快的將銀珠子塞給那牧馬人,沉聲道:“帶著你的馬兒,趕緊離開這里?!?/br> 那牧馬人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但看見幾個人面上都是冷肅之態(tài),頓時也跟著慌亂起來。 他連忙一躍上馬,吆喝一聲,正準(zhǔn)備離開,面前卻憑空出現(xiàn)了一個人影,身姿纖長,穿金戴銀,瑯千秋眼光毒辣,一眼就看出來他身上叮叮當(dāng)當(dāng)?shù)膾鞚M了法器,像是生怕別人不知道似的,原來是個金尊玉貴的主。 那人離得極近,一現(xiàn)身,立刻欺身壓上來,緊緊握住了瑯千秋的肩膀,面上有些疑惑,像是有些摸不準(zhǔn)他眼前看到的這個人究竟是誰,“瑯千秋,是你嗎?好像長得不太像,但是這個氣息……瑯千秋,當(dāng)真是你?。俊?/br> 應(yīng)當(dāng)是以前一個老熟人,只不過瑯千秋并不認(rèn)識,只是看著面熟了些。那人顯然也不認(rèn)識瑯千秋……唔,與其說是不認(rèn)識,倒不如更像是有些不太確定。因為瑯千秋在進去這個小鎮(zhèn)之前就給自己身上施加了一個幻身咒,這個咒語對陌生人不起作用,眼中所見即是瑯千秋的真實樣貌,但是若是從前的老熟人,哪怕只是有過一面之緣的,眼中所看到的瑯千秋都不是她本來的樣子。 因此這個突然突然開口叫住瑯千秋的少年郎為什么會認(rèn)出她,這個瑯千秋也百思不得其解。只是看他的樣子,好像并不是因為瑯千秋的臉認(rèn)出了她,而是因為一些別的什么東西……這一點讓她心中難免有些在意。 聶冷川反應(yīng)速度極快,看著瑯千秋被那人握住了肩膀,他立刻跨步上前,將兩個人隔開,把瑯千秋擋在身后,十足的保護欲,沉聲呵道:“你是什么人?” 其實先前那人雖然說是叫出了瑯千秋的名字,但是仍然是隱隱約約有些不太確定,畢竟因為他現(xiàn)在看見的這張臉和他記憶中的實在是不太一樣,因此他先前也只是在試探罷了??墒锹櫪浯ù藭r的這個舉動卻完全坐實了他的想法,讓他更加確信,眼前的這個人確確實實就是瑯千秋,至于是為什么變了樣子……都是遠門中人,他自然也能想明白這個問題。 只是他顯而易見的忽視了聶冷川,并不回答聶冷川先前的提問,只是一個閃身,又直接面對著瑯千秋,這回面上竟然帶了一些驚喜和不可置信的神色,高聲叫道:“瑯千秋,竟然真的是你!我竟然找到你了!” 聶冷川臉黑了。 這個轉(zhuǎn)變直接影響到了周圍,馬群長長的嘶鳴,蹄子不安分的刨動著。那個牧馬人哪里見過這等陣仗,眼前突然有一個大活人憑空出現(xiàn)了,他莫不是在做夢? 牧馬人已經(jīng)驚呆了,癡癡愣愣的看著幾人,馬群也躁動不已,他留在這里只會徒增事端,瑯千秋輕聲呵道:“已經(jīng)拿了銀子,還不快些走!” 那牧馬人這才恍如大夢初醒,反應(yīng)過來,見幾人都沒有要留他說話或者是阻攔他的意思,他潛意識的感覺到此時此刻空氣中的氛圍好像不太對勁,于是立刻揚鞭策馬,吆喝著馬群,遠遠的跑開了。 唔,看來今夜是不能按時回客棧了,麻煩找上門來,眼下有的要忙活了,瑯千秋這樣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