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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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靖遠留在原地,遠遠地看滄州城內(nèi)的景象。這會兒街上的燈籠都已亮起來了,天色還未全暗,化作一片沉寂的沽藍,夾雜著蒼白的暮云壓下來。長街上有行人,邊上三兩個孩童,遠遠地隱約能聽見幾聲笑。 冬日少暖陽,但滄州臨海,地處南方,卻有舒風(fēng)暖意。此時這么一吹,竟生出幾分愜意來。 顧靖遠嘆了口氣,面前飄過一陣白霧,轉(zhuǎn)瞬便不見了。 過了一陣,城中有人策馬而來,沒穿甲,身著棉袍,卻是遮不住的魁梧,隔老遠便喊“顧二爺”。這人曾經(jīng)是安懷古身邊的副將,如今跟著安堇暄,顧靖遠是認識的,拱手和他打過招呼。 副將不敢耽擱,調(diào)轉(zhuǎn)馬頭行至他身側(cè),將人領(lǐng)進城去,直奔安堇暄的住處。 一路上顧靖遠一言未發(fā)。 副將側(cè)首看他,心道。 這顧二爺變化也大。 到了地方,顧靖遠下馬,由副將打著燈籠領(lǐng)進了院。那院子從外面看和尋常人家無異,里面也素凈的很,一色的青石鋪路,庭中植一棵丁香樹。此刻雖枝上無花,卻已可預(yù)見花開時那緋色絢艷浮香幽雅的景,更覺風(fēng)雅。 房門口垂著簾,副將把燈籠遞給旁邊的侍從,上前為顧靖遠挑了簾子,自己沒跟進去,待顧靖遠進去后又放下,離院去了。 顧靖遠半回首,沖身后已經(jīng)被放下的簾挑了挑眉。 他記得這人從前是個糙漢子,如今卻越發(fā)規(guī)矩細心。 安堇暄會教。 屋里的桌上已備下酒菜,其中有道顧靖遠最愛的蒸魚,飄著香,熱氣蒸騰,熏的人身上也暖起來。 “顧兄。”屏風(fēng)后有人喚他。 聲音和記憶中的有五分像,可到底沉了些。 “堇暄?!彼亓寺?。 兩人隔著屏風(fēng)站,都忽然意識到,距離上一次他們?nèi)绱舜蛘泻粢堰^三年。 屏風(fēng)后的人走出來,穿著蒼色繡云紋立領(lǐng)長袍,素色的珍珠扣一絲不茍系至喉結(jié)處,外罩藏藍色寬衫,頭上端戴白玉冠。顧靖遠看著便暗叫一聲好,這一身,像是把那汪洋穿上了身。 “顧兄?!卑草狸褞撞竭^來先躬了身,對顧靖遠行了拜見兄長的禮,“那年的事多虧了顧兄,堇暄再次拜謝?!?/br> 這個禮,他該行。 顧靖遠與安堇暄兩人家中一文一武,顧父受勛左柱國,列文臣之首,安懷古掌兵權(quán),位居綏寧公。二人門第相似,年齡又近,是一同長大的兄弟情義,顧靖遠長安堇暄半歲,便是兄長的位置。三年前安堇暄要反這事都未曾瞞他。 彼時顧靖遠幾番抉擇,最終暗中打點為安堇暄開了城門。 當(dāng)日,他站在城上,眼看著自己的兄弟毫無留戀地奔遠。 安堇暄心里一直沒忘顧靖遠的恩,這句謝卻耽誤了三年時間才說出口。 他也不管顧靖遠是否微蹙了眉尖,猶自行完禮,上前為顧靖遠褪了氅衣,又拉著人入席,道:“顧兄終于肯來了。菜剛布上的,快嘗?!?/br> 兩人相對而坐,安堇暄等著顧靖遠動第一筷。 顧靖遠也沒客氣,先夾了魚。 味道甚佳,吃的人享受地微瞇了下眼,對安堇暄點了點頭。 二人斟了酒對飲,幾杯后便覺得暖意上了身。安堇暄讓奉在屋外的侍仆將簾子半挑起來,兩人都捏著酒杯側(cè)臉看屋外的院和樹。 誰也沒提過去的事。 顧靖遠轉(zhuǎn)頭看安堇暄。年輕的男子端坐在燈旁,面上映了昏光,依舊是俊朗的劍眉星眸,可那眉間眼中掩著的情愫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雙眼里不見了曾經(jīng)閃爍的光。 他猶記三年前安堇暄殺出城時的樣子,雙眸赤紅,刀鋒上的血往下滴,讓人一度以為再也擦不干凈。 誰知三年過去,戾氣悉數(shù)不見。 眸里身上反而頗具些前塵盡斷的意思。 “堇暄。”他出聲喚人,終究是要問的,“這三年,君身心安否?” “身安,”安堇暄回過頭,“心......尚可度日?!彼麑⒈芯埔伙嫸M。 “顧兄這三年如何?顧伯與你大哥尚在昭都?”安堇暄問話時眉宇間絲毫不見異樣,提到“昭都”時也仿佛與之相隔甚遠,伸手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 顧靖遠暗了眸光,“我父秋時已去了?!?/br> 安堇暄身子僵了僵,垂手將把杯中酒灑在地上,是敬逝者的禮。 顧靖遠微微欠身,算是謝過,接著說道:“自你走后,皇帝愈發(fā)暴戾。我哥罷了官,與我爹鬧至翻臉,帶著嫂子往西去了,也不曾來過信。我爹一病不起,我不敢抽身,在旁伺候著。只是他教我入仕,我只一味搪塞,吾不肖,未能讓父親遂愿。如此,自我起始,顧家便算是歸隱了。這不,我在昭都日子酸楚,便到你這里來?!?/br> 他一口氣說完話,捏著酒杯的手指都泛了白。 入夜還是冷的,屋外的寒悄無聲息地進來,襯得極薄地溫酒愈發(fā)燙人。顧靖遠貪暖,像是要在酒中尋得什么依靠,仰頸連飲幾杯,便掛了臉,眼中溫得一片朦朧。 他張了張嘴,似乎是酒勁上來,迷茫道:“我不知......這抉擇......” 安堇暄精神依舊,眸中卻冷,淡淡地看他一眼,“顧兄這是還放不下昭都?!?/br> 顧靖遠微微頷首,斟酌著怎么說。 當(dāng)年北鞔人一日也等不及要戰(zhàn),裕寧帝沒有求和的辦法,是武將南侯挑了擔(dān)子,率兵驅(qū)敵北境,這兩年邊關(guān)算是沒再折騰?;饰挥诮袂镆琢酥?,新帝有心重振朝綱,可惜無人響應(yī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