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魚?！蓖罍Y站起身走向樓梯，時才毫無起伏的腔調(diào)此時飽含溫情，他對滄余說：“過來?！?/br>
    滄余淘氣地晃了晃小腿，順著扶手滑了下去。屠淵張開手臂，小魚帶著光芒撲進了他的懷里。

    “去哪兒了？”屠淵握住滄余發(fā)涼的手，“整個下午都沒有看到你?！?/br>
    “在我的貓爪草田里，”滄余理直氣壯地說，“午睡。”

    他在這里住了一個多星期，已經(jīng)對城堡內(nèi)外了如指掌，如今什么都變成了他的了。但屠淵眼中充滿柔和的笑意，甚至俯身，在他頰邊落下彬彬有禮的一吻。

    “太黑了，”滄余沒有閃躲，只是說，“我要光。”

    “好。”屠淵說著，拉亮了吊燈。

    這下一切的丑惡和美麗都無可遁形，囚犯畏縮身體，跪在籠子里，還在低聲告饒，而滄余面龐生輝，雙眼閃耀。他笑嘻嘻地舉起蠟燭，屠淵俯首，吹滅了它。

    滄余看到客廳里的慘狀，動了動鼻尖，盯著大理石地面上的污穢，皺起眉頭。

    “很難聞，”他嫌棄地說，“還弄臟了我的地板。”

    他不喜歡穿鞋，屠淵觀察到了。屠淵俯身把滄余扛起來，仿佛真的愧疚了，低聲說：“抱歉，小魚。”

    “這幾天他都在嗎？”滄余在沙發(fā)上舒展開雙腿，“我完全沒有察覺?！?/br>
    “客人只來了三天，已經(jīng)把我的地牢弄得一團糟?！蓖罍Y摘掉尚沾在滄余發(fā)間的幾片金色花瓣，“讓你看到那樣的場景，太失禮了?！?/br>
    “唔……竟然是個偷\窺\狂兼性\\癖惡心的強\\jian\\犯?！睖嬗喔狭诉M度，扔開相機，對著籠子里的囚犯挑了挑眉，說：“你好呀！”

    “滄、滄余先生……”無論多少次看見，囚犯都被這張臉打動，也真的把滄余當成了天使。他仿佛落水者抓住浮木，重新握住鐵網(wǎng)，甚至把臉也貼了上去，向滄余拼命地伸出手。

    “我錯了，滄余先生，對不起……求您原諒我！”他對著滄余絮絮懇求，“我也是受了衛(wèi)弘的逼迫，求求您，放我走吧……您是天使……您原諒我吧……我會忘記在這里發(fā)生的一切！求求您！”

    “嗯，”滄余轉(zhuǎn)臉對屠淵說，“他求我誒！”

    “是的，”屠淵攏著他的長發(fā)，“那怎么辦呢？”

    “你關(guān)了他三天，他卻仍然完好無損，”滄余不滿地撇撇嘴，“你太慷慨了。”

    屠淵虔誠地說：“我聽你的?！?/br>
    “我本來想把他活活餓死，一點點變成一具干尸。但是他求我了，”滄余認真地思考了一下，“那就把他的心臟挖出來吧?！?/br>
    “不！”囚犯驚恐地說，“放我走！”

    “如此原始而粗\暴……很誘人，小魚?！蓖罍Y把滄余抱到緊挨自己的地方，低頭說，“但他向你懇求，我就忍不住心軟，想以你的名義來做善事?！?/br>
    “沒那個必要，”滄余試圖掙脫屠淵的懷抱，“我要親自動手?！?/br>
    “不可以，”屠淵換上嚴肅的口吻，說，“你永遠無需手染鮮血。”

    “那你來。”滄余說。

    “在那之前，讓我們給他一次自我贖罪和拯救的機會，”屠淵說，“好嗎？”

    他剛抽過雪茄，滄余聞到了。這古老的氣味似乎帶著安撫的作用，滄余沒有再動，最終聳了聳肩。

    “好吧，”滄余懶散地說，“你是殿下，你說了算。”

    “贖罪……我要贖罪！殿下，請您讓我贖罪！”囚犯抓住這線生機，哭著哀求，“我真的知道錯了，無論要怎么做，我都可以。真的，求求您，讓我贖罪吧！”

    一把尖刀被放在了他的面前。

    “自我贖罪與自我拯救，”屠淵回到滄余身邊，蹺起腿，說，“我來告訴你該怎么做。”

    “請你用這把刀割掉自己的舌頭，再砍掉自己的一只手。至于剩下的那一只，我會幫你動手。”屠淵微笑著說，“然后我會叫人幫你止血，將你送往醫(yī)院，讓你得到合理的救治。”

    “我明白，這會讓作為攝影愛好者的你失去最寶貴的工具，從今后再也無法按下快門，但畢竟你還擁有雙眼和視力，依然可以欣賞這世界上的所有美好，只是不能再說出任何秘密了。當然，作為補償，我還會給你一筆錢，讓你一直到自然死亡都生活無憂?！?/br>
    “你覺得，”屠淵俯身，問，“怎么樣？”

    空氣中飄起淡淡的臭味，囚犯再次失禁了。

    隔著鐵網(wǎng)，他看到沙發(fā)上依偎而坐的兩人在纏綿低語。

    “小魚，”屠淵問，“這樣，滿意嗎？”

    “還行，”滄余說，“很有看頭?！?/br>
    然后屠淵抬了抬下巴，滄余湊過去，吻了吻屠淵的唇。這是他們之間的小游戲，屠淵喜歡討要，而滄余每次都撅著嘴不樂意，但每次還是會成全屠淵的這點貪念。

    “現(xiàn)在，讓我?guī)闳Q衣服，”屠淵把滄余抱起來，溫柔地說，“咱們得準備出發(fā)，去參加今晚的宴會了?！?/br>
    囚犯癱倒在籠中，一手還緊握著那把尖刀。

    他終于明白，面前的這兩位才不是天使和上帝，而是狼和狽，狐貍和貓，夜晚和黑影。他們聯(lián)起手來，就像海與浪聯(lián)盟，輕易侵蝕岸邊的堅固，在星空下編織出無法逃脫的噩夢。

    第15章

    晚宴

    夕陽還在天空中，燈就全都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