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處是程府。”

    初棠啞然：“……”

    這話什么意思？

    他偏頭瞥了眼四周，莫不成種點(diǎn)菜都不行？咬牙猶豫再三，他終是狠下心來決定掏出布荷包。

    窸窸窣窣的聲響后，初棠垂頭打開荷包，他手指攥住些銅錢久久未動(dòng)。

    如在心中自我掙扎半天，他妥協(xié)似的伸手，依依不舍遞過半吊銅錢。

    他心如絞痛道：“租金?！?/br>
    被舉在半空的銅錢無人接。

    程立雪視線漠然停駐在他的荷包。

    初棠順著人的目光看去，他手中的荷包只有點(diǎn)碎銀和些銅錢，還有原身阿娘做的口脂。

    這人總不能是看上這盒小口脂吧？

    思忖間，初棠抬頭，聲音低得有些沒底氣：“半吊銅錢還不夠租你這幾塊地？做人不要太貪心好嗎？”

    想了想，他又覺得財(cái)不可露眼，便是胡亂抓實(shí)荷包，一把塞回懷里捂得實(shí)實(shí)的。

    初棠攪著手指，歪頭偷偷瞟了眼程立雪，轉(zhuǎn)而挺挺身子道：“就半吊錢哦，不能再多?！?/br>
    再多就沒了。

    畢竟這是張嬸給他的銀錢，他只當(dāng)是借的，賺了錢是要還回去的，這每分每厘都要花在刀刃上，決不可敗家！

    “……”

    “錢我放這了，你自己來拿?！?/br>
    兩人立在逼仄的小道，二人中間剛好是個(gè)可以往外推的木窗，初棠把銅錢掛在木條上。

    但卻沒有徹底離開的意思。

    迎著檐下燭光，初棠的眼眸盈盈透亮，正是盯著程立雪身后方的地面。

    像山中受驚的小兔子，躥到樹叢，明明惶恐不安，還要探出半個(gè)腦袋，盯著它落下的半截胡蘿卜。

    程立雪順著初棠視線望去。

    地面上的赫然是半碗蠕動(dòng)的蚯蚓。

    他眉宇不由得微蹙，隨后收回目光，一言不發(fā)離開。

    “錢不要了嗎？”

    “你的錢！”

    初棠在后面喝了兩聲，但沒有人回應(yīng)他，不過這人走了正好，落得清凈。

    他連忙提起裙跑過去抱走那碗蚯蚓。

    他所在耳房后的那片地土壤貧瘠，正好辟出一小塊，用這些蚯蚓改善下土壤，日后便又可以在那種其他東西。

    初棠又走去那邊隨便折騰了下才回房，剛打開門，他便瞧見被子里鼓起一團(tuán)東西。

    那團(tuán)子聽到動(dòng)靜，倏地鉆出來，歪著頭朝他哈出舌頭，整一個(gè)翹首以盼的開心模樣。

    “大黃？”

    初棠驚訝走過去。

    似乎也能聽懂他的話，大黃旋即挪開位置，還用前爪子拍拍它剛躺過的位置。

    大黃那得瑟的小模樣，像是在邀功“這里暖，快睡”，初棠豎起大拇指：“大黃你人真好?！?/br>
    古代不比現(xiàn)實(shí)世界，夜里冷得很，有大黃睡過的被窩必是暖融融的。

    他趕忙除掉鞋襪上床，雙手抱著大黃闔眼，睡眼朦朧中后知后覺想起自己剛才的話。

    初棠含糊不清喃喃道：“不對，是你狗真好?！?/br>
    *

    次日早。

    初棠睡到自然醒，正好也有些餓，他來到小廚房做吃食，大黃也搖著尾巴黏在他身邊。

    臨進(jìn)小廚房前，初棠薅了把昨晚種下的野菜，看著僅有的食材，又因心血來潮想喝湯，便打定主意做個(gè)鮮蔬芙蓉湯。

    鮮蔬芙蓉湯所需食材不多，山藥、胡蘿卜、香菇、雞蛋，再加點(diǎn)蔬菜即可成湯。

    雞蛋是昨日買的，香菇、山藥和胡蘿卜都是山里采的，因野生野長，個(gè)頭矮小，明顯是營養(yǎng)不良。

    食材都已清洗干凈。

    分別先把山藥削皮拍成泥，后將胡蘿卜和香菇切成丁，最后剁碎野菜，通通放到一旁備用。

    初棠蹲下，從灶臺底翻出個(gè)火折子。

    昨晚他用火石點(diǎn)燃了原本就做好的火折子，所謂火折子，其實(shí)就是用手指大小的空心小竹筒做的。

    竹筒內(nèi)放進(jìn)可燃的芯子，再在頂端打個(gè)小孔，用蓋子蓋過

    蓋上竹蓋后，里面的火芯子便會處于半燃不滅狀態(tài)，只要一擰開蓋子，火芯接觸空氣，便能復(fù)燃。

    ……

    生好火后，又往鍋里下油，初棠才不緊不慢倒入胡蘿卜丁和香菇丁翻炒。

    滋滋拉拉的聲響彌漫在小廚房內(nèi)，鍋中也慢慢飄起些許香味，見狀，初棠舀過勺清水。

    熱油碰到?jīng)鏊?，颯地一聲。

    但這并沒驚到初棠，倒是把大黃嚇到落荒而逃。

    他不厚道取笑道：“大黃你不行喲，比我還膽小?！?/br>
    大黃在外面轉(zhuǎn)悠兩圈，猶猶豫豫的沒進(jìn)來。

    初棠也沒糾結(jié)什么，只轉(zhuǎn)手將山藥泥刮進(jìn)鍋里攪拌，又蹲下加柴。

    看著鍋里的湯翻滾后，他又單手打了兩個(gè)雞蛋，淋入沸騰的湯水，最后撒進(jìn)蔬菜碎。

    濃郁的香味縈繞周遭。

    這一鍋鮮蔬芙蓉湯，便是算是徹底完工。

    初棠滿足彎身，鍋中暖氣撲面，他深深嗅了一口，只覺得鮮香誘人，聞著就開胃。

    “大黃，開飯啦！”初棠喝了聲。

    大黃沒進(jìn)來，倒是蘇嬤嬤端著東西來尋他。

    “可算找著您了?！碧K嬤嬤慈祥一笑，又驚訝地望望鍋中的芙蓉湯，她道，“正君的廚藝了得，滿屋飄香?！?/br>
    “蘇嬤嬤怎么來了？”

    “來送桂花糕?！?/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