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公子可真是大方，忒會疼人，難怪您家小郎君長得這般水靈甜美?！?/br>
    “不不不是！”

    初棠一臉茫然。

    他手掌倏然壓住布匹，制止賣布老板的動作，言語間流露出不解輕瞟程立雪：“這一大板車的布，我得穿到猴年馬月。”

    “你能不能別敗家！”

    “那便以你的名義送人?！?/br>
    “送給誰？”

    “自有去處?！?/br>
    初棠詫異：“……”

    神神秘秘、神神叨叨、神神經(jīng)經(jīng)。

    轉(zhuǎn)念間低頭，他打量自己半晌，好像身上的衣物全是程府的，吃人嘴軟拿人手短。

    思忖再三，初棠開口：“既然如此，那你的玉佩，我來出錢吧，就當(dāng)作是回禮好咯?！?/br>
    “也好?！?/br>
    初棠：“……欸？”

    你都不帶拒絕一下的嗎？就應(yīng)得這么爽快？好歹也推來搡去拉扯幾個回合吧。

    “有何不妥？”

    程立雪漫不經(jīng)心瞥來：“舍不得？”

    初棠：“……”

    你是直男嗎？要不要這么直言直語！懂不懂什么叫“看破不說破”？

    初棠心如刀割，卻裝得云淡風(fēng)輕：“哎呀！程公子你想啥呢，咱倆誰跟誰呀，我怎么會舍不得?！?/br>
    語畢便是認(rèn)命似的閉眼。

    也罷也罷，左不過是幾吊錢的事，他暗暗磨牙安慰著，幾吊錢而已。

    幾！吊！錢！而！已！

    “這家如何？”

    初棠聞聲睜眼，側(cè)頭望去。

    嗯，城中最好的玉器鋪子，這死人可真會挑，凈往貴的地方去！

    是想榨干他嗎？

    初棠奮力壓住微抽的嘴角，艱難扯出個笑：“當(dāng)然隨您老人家喜歡，我主隨客便?！?/br>
    兩人一前一后走進玉器店。

    他們前腳剛踏進。

    掌柜的巧言令色迎過來：“喲，怎么還勞煩程公子您親自過來，真是叫小店蓬蓽生輝吶?！?/br>
    “想必這位就是家中的小公子?！?/br>
    中年男子一臉諂媚奉承：“當(dāng)真是仙姿佚貌?！?/br>
    中年男子一路引著人進雅間，店小二也陸續(xù)端上各式樣品：“您二位慢慢挑選?！?/br>
    雅間的清茶繚繞出幾縷熱氣。

    程立雪挑了塊普通的玉。

    但也要八兩銀子，那是初棠的全副身家，他心如滴血付款。

    一夜回到解.放前。

    敲詐！

    純粹敲詐啊！

    因著有定制圖騰，玉被去后堂雕琢打磨，等待的間隙，初棠攥實拳頭嗚咽聲，心如絞痛趴在桌子上。

    一副喪夫模樣。

    暗自神傷的人，自顧自琢磨著怎么把錢賺回來，慢慢地，竟襲來困倦感，終是熟睡過去。

    二人挨得有些近，繾綣的夜風(fēng)拂來，將兩人的幾縷發(fā)絲糾纏相擁。

    程管家捧著盆花，帶人推門而進。

    燭光碎金流淌在那廂的二人。

    正君倚著墻，慵懶趴在桌子小憩，公子則抬眸，靜靜望向窗側(cè)。

    這幕，莫名有些恬靜美好。

    程管家立馬噤聲，生怕驚擾二人。

    公子身上背負(fù)太多，若非那么多爛攤子接踵而至，他真想就這么看著兩人如此歲月靜好下去。

    他順著公子視線瞧出窗外。

    是湖邊的云錦焰火開始了。

    此處正對湖邊，觀景角度極佳，五光十色的焰火流霞般降落，爛漫綻放。

    這出焰火盛宴，是公子命人準(zhǔn)備的，正君卻睡著了，竟然沒看到。

    這不平白浪費心意嗎？

    他捧著花走過去，壓低聲詢問：“公子，焰火表演需要使人喊話暫停嗎？”

    “罷了。”

    程立雪抬手折下一截花：“這枝花，壓臺?！?/br>
    ……

    不知多久后，初棠腳下一陣懸空，猝不及防的傾斜感叫他猛然扎起身子。

    “地震了？”

    左右打量四周后，心有余悸舒氣。

    程立雪靜靜端坐在窗側(cè)。

    桌面玉佩泛出流光。

    “這玉佩剛剛做好的嗎？”初棠指尖撓撓鼻頭，“那我們走吧?！?/br>
    “嗯。”

    兩人穿梭過夜市。

    路上盡是各式小攤販，其中小吃最為吸引初棠眼球。

    酥山、酪櫻桃、龍須糖、菊花茶、唐菓子、鴛鴦芝麻糊、糯米糍、烙餅、湯圓、酸梅湯等應(yīng)有盡有。

    初棠流連其中不亦樂乎。

    他手捏著顆小麻花，咔嘣嚼一口，右手握著烤紅薯，嘴里的食物還沒咽下，又被其他小吃勾走魂兒。

    懷中的東西實在抱不下，他轉(zhuǎn)頭一笑，將之傾數(shù)塞給程立雪。

    “拜托你拿一下?！?/br>
    初棠小跑來到個攤販跟前，旁邊是對年輕男女。

    “相公，我想吃這個糖畫?！?/br>
    “好，只要娘子喜歡?！?/br>
    “二位客人，轉(zhuǎn)哪個畫哪個。”

    所謂糖畫，即是以勺為筆，以糖為墨，行云流水，勾勒圖案，亦糖亦畫，可觀可食。

    年輕女子接過那個鏤空花盆糖畫，老板這才對初棠道：“這位小公子也要糖畫？”

    “對對對?！?/br>
    初棠點頭如搗蒜。

    攤位前是個小型轉(zhuǎn)盤。

    木質(zhì)圓盤上畫著好些圖案，初棠一眼便相中那只張牙舞爪的小螃蟹。

    “轉(zhuǎn)到哪個畫哪個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