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蘇軾教的，蘇軾這么會吃，肯定不會說錯！

    霍善跑去跟李長生討橙子。

    還問李長生聽沒聽過蟹釀橙。

    聽說那是蘇軾那邊很流行的吃法，就是蒸熟的螃蟹拆出蟹rou蟹黃炒得香香的，再把它們放進(jìn)掏空的橙子里頭放小甑里蒸個一刻鐘！

    這時候掀開小甑，就可以獲得一個螃蟹餡的橙子！

    表面上看起來和普通橙子一模一樣，實(shí)際上里面是特別好吃的蟹rou！

    對上霍善那“師父你一定聽說過這東西的對吧”的眼神，李長生只能說道：“我試著給你做做看?！?/br>
    宋朝人每天都在吃些什么奇怪的東西！

    過來找李長生探討問題、不小心旁聽了師徒倆對話的何必：“……”

    李長生是怎么做到聽小孩子講講就把東西做出來的。

    還是這種做蟹rou味橙子的離譜要求！

    霍善才不管那么多，要到幾個橙子就開始研究怎么掏橙rou。

    兩小孩興致勃勃地對著橙子搗鼓起來。

    小孩子的樂趣就是這么簡單，完全忘了自己早上還要給大伙表演【剔骨高手】。

    等吃飯時看到魚上桌，霍善才想起這件事來著，馬上跑到表示大家放著魚讓他來，今天這頓魚骨頭他承包了！

    眾人也不拒絕，大方地把魚推到食案前方，由著霍善一展身手。

    對于自己新掌握的技能，霍善那是一點(diǎn)都不會厭煩的，孜孜不倦地給他師父挑完魚刺，又跑去給他爹挑，就這么從東跑到西又從西跑到東，愣是把那難搞的魚刺全給解決了！

    霍善驕傲地問他師弟：“我厲不厲害？”

    易知道：“厲害?！?/br>
    霍善又轉(zhuǎn)頭去問夙小星：“我厲不厲害？”

    夙小星明顯比易知會夸人，開開心心地夸道：“我去年被魚骨頭卡過喉嚨，好長時間都不太敢吃魚，沒想到你三兩下就把刺全挑光啦！”

    霍善獲得了小伙伴們的一致夸獎，心滿意足地吃起了自己面前的魚。

    直至快要吃飽了，他才想起他爹給帶來的螃蟹，納悶地問李長生怎么沒蟹吃。

    李長生這才讓人給霍善上了一只蒸熟的秋蟹。

    至于蟹釀橙的話這次的蟹不夠肥，得下次再做給他吃。

    霍善已經(jīng)吃到七八分飽，見只有一只蟹也不失望，又積極地給所有人提供拆蟹服務(wù)，好全方位展現(xiàn)他一塊蟹rou都不浪費(fèi)的剔骨神技。

    等霍善忙活完回到自己位置上，發(fā)現(xiàn)自己面前的蟹也被拆好了，他有點(diǎn)疑惑地想了想，很確定自己沒拆自己的蟹，不由轉(zhuǎn)頭問他師弟是誰幫忙拆的。

    易知說是霍去病給拆的。

    霍善馬上轉(zhuǎn)頭看向他爹。

    霍去病道：“我也想練練手?！?/br>
    霍善恍然點(diǎn)頭，不再糾結(jié)這點(diǎn)小事，高高興興地拿蟹rou蘸了醬往嘴里送。

    這東西rou雖然不多，rou質(zhì)卻著實(shí)鮮嫩。若不是前面已經(jīng)吃得差不多了，霍善一定還吵著要吃更多，這會兒他卻是吃得心滿意足，再也不惦記這東西。

    接下來一個多月基本都是秋收的日子，霍光他們沒搞什么新官上任三把火，而是派人出去考察適宜開設(shè)作坊的地方，以便趁著秋收后的空檔把作坊的事落實(shí)下去。

    霍善趁著秋高氣爽如愿渡了次江，親自到江對面的沙羨和鄂縣一帶考察當(dāng)?shù)氐拇赏临Y源。

    造紙和制糖這兩樣技術(shù)已經(jīng)獻(xiàn)給朝廷，基本處于半公開狀態(tài)，可以通過競標(biāo)方式安排給有能力承辦這些作坊的人來負(fù)責(zé)。

    可像瓷窯這種大型作坊，朝廷肯定不可能放任底下的人自己建，還是得建成官窯。

    霍善不懂這些考慮。

    他在邊上左聽右聽，只聽出一件事：這次可以渡江玩耍去了！

    于是過了中秋，霍善就呼朋喚友前往南渡過江。由于有楚墨眾人的加入，連他師父李長生都能把手頭的事務(wù)托付給何必，陪著霍善一起出門。

    霍善別提多高興了。

    唯有何必總覺得有哪里不對。

    ……怎么感覺他們好像自動送上門當(dāng)牛做馬來了。

    不過見自家徒弟和師弟師妹興致勃勃地等著出發(fā)，何必也沒多說什么。

    不就是他負(fù)責(zé)留守嗎？以前師父還在的時候，他沒少扮演這個角色（扮演著扮演著就全歸他負(fù)責(zé)了）。

    唉，這種事他早就習(xí)慣了。

    所以，等官窯建起來后是不是就可以研究李長生所說的釉料問題了？

    自從拿到李長生從新豐縣那邊帶過來的瓷器樣品，何必就對這個研究項(xiàng)目格外心動。

    第160章

    這一趟的目的地是沙羨縣。

    沙羨縣就在長江邊上, 管轄著長江南面的一大片地。

    霍善從來到江夏郡后就心心念念想著渡江，這會兒終于可以用考察瓷土的名義渡江玩耍，他怎么能不高興。全程他都憋不住跑到甲板上，賣力地跟著人家船工喊號子。

    別人聽見他在那里嘿喲嘿喲嘿喲, 忍不住直發(fā)笑。

    霍善不知道人家是在笑他, 覺得喊到這里是該笑了，便也跟著笑起來。

    霍去病抱臂看著幾個孩子在甲板上玩鬧, 靜聽那浮動在秋日陽光之中的朗朗笑聲。

    尋常人家是不會帶著這么小的孩子到處跑的, 可霍善他們明顯不是尋常小孩。讓他們到處跑他們絕不會嫌累, 不讓他們出來他們才會沒精打采。

    船沿著江岸往上游走了挺長一段路，才開始向?qū)Π稒M渡。

    等橫渡到一半的時候, 霍善的目光忽然被不遠(yuǎn)處的江心吸引了。

    他一手拉住左邊的師弟易知, 一手拉住右邊的小伙伴夙小星, 把他們帶過去看自己的發(fā)現(xiàn)：“好大的魚！”

    夙小星跟著看過去, 一下子瞧見了遠(yuǎn)處那對在江心嬉鬧的“大魚”，她給霍善介紹道：“這是江豚, 不是魚！”

    豚，顧名思義就是小豬的意思, 看著江豚圓頭圓腦的, 還長這么大一只，瞧著多像是長在江水里的小豬呀！

    霍善想起自己曾經(jīng)戳著玩的河豚，忍不住和夙小星探討起來：“它長得和河豚不太像，比河豚大好多?！?/br>
    霍去病怕他們掉進(jìn)水里去, 走到近前準(zhǔn)備就近護(hù)著幾個孩子。

    聽了他們的討論, 霍去病抬頭看去, 也瞧見了那在水里自在嬉戲的一雙江豚。

    霍去病問霍善：“想吃？”

    聽他的語氣，似乎只要是霍善說想吃, 他馬上就抄起弓給那雙江豚來上一箭。

    霍善本來很有些心動，看了看那一對兒江豚后又搖起了小腦袋：“還是不吃了，它們看起來多開心！”

    夙小星道：“聽說江豚會在風(fēng)起的時候出現(xiàn)，江上可能要起風(fēng)了。”

    霍善驚嘆：“你懂得真多?！?/br>
    夙小星道：“都是我二師父教我的，他最會看天氣了?！?/br>
    霍善聽完后馬上跑回去找到夙小星的二師父，對著人家夸道：“二師叔，您懂得真多！”夸完他馬上圖窮匕見，昂起腦袋目光熠熠地看著對方，“可以順便教教我嗎？”

    夙小星的二師父：？

    不管聽了多少次，還是不太習(xí)慣憑空多了這么個小師侄。

    等霍善把人家二師父薅出來的時候，江面居然真的起風(fēng)了，好在這風(fēng)來得特別巧，正好幫著把船往對岸送去。

    霍善更開心了，跑過去要他爹把他抱起來，想在高處感受一下呼呼直吹的江風(fēng)，嘴里還一個勁地嚷嚷：“是順風(fēng)！是順風(fēng)！”

    ……看得出他是真的很喜歡坐船了，嘴巴從登船開始就沒停過的。

    渡過江，對面就是沙羨縣了，江夏郡就剩三個縣在南面，沙羨、鄂縣、下雉，其中又以沙羨占地面積最廣。

    這么個占據(jù)沿江重要渡口的縣城，連渡頭都修得挺好的。

    許多南方的物產(chǎn)想要運(yùn)到長安去，都得經(jīng)過沙羨縣這個渡頭來著。

    沙羨縣令早就得了消息，船靠岸時他已經(jīng)等在渡頭。

    見霍善一行人下船，縣令便領(lǐng)著幾位縣官上前見禮。

    霍善記性好，上回在府衙見過了，這會兒便能喊出沙羨縣令的姓名。

    他一向好面子，麻溜從他爹懷里掙扎著下了地，似模似樣地給人家還了禮。

    聽沙羨縣令要邀他們進(jìn)城歇歇腳，霍善一本正經(jīng)地說道：“天色還早，就先不歇著了，我們先去看看瓷土?！?/br>
    一行人就在驛站里換了馬，直奔預(yù)定的目的地而去。

    李長生在新豐縣已經(jīng)接觸過瓷土，實(shí)地考察過后便知道沙羨縣內(nèi)的瓷土資源很豐富，再加上周圍山林、煤炭資源也不缺，在這邊圈一片地建官瓷完全不是問題。

    李長生道：“很適合?！?/br>
    有李長生這句話，他們走這一趟的目的就算是達(dá)成了。

    他邀夙小星幾個師父一起留下來進(jìn)一步規(guī)劃瓷窯的營建方案。

    既然李長生他們是有正事要忙，霍善就不跟著他們?nèi)チ耍谥車霓r(nóng)戶家中玩耍。

    長江南岸天氣濕潤溫暖，不缺水也不缺陽光，所以哪怕秋收快結(jié)束了，農(nóng)戶們也還有別的事要忙：要種點(diǎn)菜備著過冬。

    霍善就跑去問人家種什么。

    他口音明顯是外來的，眾農(nóng)人卻莫名能聽懂他在講什么，和他聊起了接下來的安排，天氣都快變冷了，還能種什么，無非是些葵菜之類的“冬寒菜”。

    霍善聽得津津有味，又問人家這邊什么魚最好吃，別看他年紀(jì)不大，挑起魚刺來卻老厲害了，不管什么魚都難不倒他！

    這一番交流下來，熱情地沙羨農(nóng)戶們就力邀霍善一行人留下用飯。

    當(dāng)然，主要也是看霍去病他們掏錢挺大方的，完全沒有白占他們便宜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