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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他看到了,他沒有默不作聲,他站起來走到覃國國君的面前說那些人在欺負那個漂亮的哥哥。

    可覃國國君只是稍微呵斥讓眾人散去而已,并未責(zé)罰,那時的他不明白,只想著打抱不平。

    他跑到少年身邊,幫少年擦去臉上和身上的水漬,他聽到旁邊有人在笑,說少年是妖物。

    他跟那人辯駁,那人說不是妖物怎么一只眼睛會有兩個瞳孔。

    他記得那句話說完,他再去看少年的時候,少年低頭躲開了他的視線。

    他氣不過更想不明白,只因一只眼睛與旁人不同,便要被肆意欺辱,太沒道路。

    他要與那些人講道理,卻被使臣領(lǐng)回座位。

    使臣告訴他,那個少年叫裴谞,是覃國國君的兒子,出生時克死母親,眼睛異于常人,被覃國人視為不詳,讓他不要多管閑事。

    可年幼的他不聽不信,覺得覃國國君這個父親做得不好,怎么會有父親因為這些虛言就任由別人欺負自己的親生兒子呢?

    他走到高階之下,大聲叫住覃國國君。

    舞樂停下,所有人都聽到他的了話。

    他說,裴谞不是妖物,是祥瑞之兆。

    他說,舜帝亦一目重瞳,此乃王者之相,天賜覃國國君得麟兒如此,必福祿綿長、國運亨通。

    若那時的他知道這句話意味著什么,知道往后數(shù)年發(fā)生什么,知道今日他會落到何種境遇。

    那么在那一晚壽宴上,他絕對不會說出那句話,絕對不會多管閑事。

    壽宴之后,他與裴谞做了幾天短暫的朋友。

    再之后他返回吳國,在吳國他偶爾能聽到覃國的消息。

    裴谞因重瞳祥兆得到國君器重。

    裴谞征戰(zhàn)獲勝。

    裴谞殺了父母兄弟。

    裴谞成了覃國國君。

    再后來,父皇母后相繼離世,他繼承吳國國君之位。

    到今日....

    若當(dāng)初他沒有替裴谞出頭,裴谞會不會早就死了?他想不會。

    裴谞此人有能力、有心計、有野心,即便沒有他那句話的助力,坐到今日的位置也只是時間問題。

    但至少,沒有當(dāng)初的相識,他可以像越國的國君一樣,死在故土王宮。

    一切,一切,原來上天早就注定好了。

    在數(shù)年前的壽宴上,是他親手將自己推向深淵。

    顏煜站起身,把裝畫的木盒從陳任手中拿回。

    畫卷展開他忍不住又笑了起來。

    他覺得自己可笑、可憐。

    但如今說來,裴谞才是那個天底下最可笑、最可憐之人。

    裴谞喜歡她,卻不知道那個她是他假扮的。

    裴谞厭惡他,折磨他,卻不知道他就是她。

    真的好笑極了。

    裴重光啊裴重光,原來取重光二字是因他所言。

    癡情如此,當(dāng)真可憐。

    “顏大人?你到底在笑什么?”

    “不是笑,是悲哀,可惜我的jiejie早就死了,無福消受陛下的情?!?/br>
    顏煜抬眸望著陳任,雙目染上了揮不去的諷意:“陳公公,與畫上相同的衣服還有嗎?”

    “你要..”

    “從今日起我會做一個合格的替身。”

    裴谞,你到死都會被蒙在鼓里,一輩子都不會知道畫上的人到底是誰。

    愛而不得,生不如死。

    高居廟堂,孤獨終老。

    抱著一幅假畫,日日夜夜去飽受痛苦折磨

    看著吧,在我死之前,我一定會讓你比我痛苦一千倍一萬倍。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顏煜想到什么又笑個不停,

    “顏大人?”陳任伸手在顏煜眼睛晃了晃,“您不是犯了癔癥吧?”

    他唇邊的笑意又難以控制:“陳公公信不信,只消一月,陛下就會喜歡上我。”

    第三十四章 我覺得你像秋海棠

    陳任備好衣服離開。

    沐浴更衣后,顏煜對著銅鏡照了半天,與畫上一般無二,估計裴谞是讓人照著畫做了好多相同的衣服和步遙。

    覺得好笑之余,心中還有另一件令他憂慮的事。

    徐懷澈會不會很著急?

    他今日必須得見徐懷澈一面。

    手扶上殿門的那一刻,心中又生出些許猶豫,指尖回握慢慢攥緊,他用力推開了殿門。

    有什么呢,不就是穿女裝嗎?難不成到今日他還怕被嘲笑?

    走出寢宮,一路上果然吸引到不少人的視線,顏煜加快腳步逃離宮人最多的地方。

    “那是哪家的小姐呀?生得也太好看了吧,像玉雕出來得一樣?!?/br>
    “是啊是啊,但沒聽說哪位大人帶家眷入宮了呀?!?/br>
    “她剛剛是從寢宮的方向來的吧?”

    “難不成...是陛下新納的妃子?”

    “果然還是要這樣的美人才能討得陛下喜歡呢。”

    “噓,你們怎么敢議論陛下的事?快別說了。”

    越走越快的顏煜沒有聽到宮女交談的聲音,心里覺得定是被人當(dāng)作了穿女裝的變態(tài)。

    他扶著路邊的樹停下腳步,捂住胸口不斷深呼吸緩氣。

    不知道徐懷澈在哪里當(dāng)值,活像只無頭蒼蠅。

    突然一個思路閃進腦中,他不如碰碰運氣,賭一賭徐懷澈在等他。

    有了目的地,顏煜歇一會兒又邁開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