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迎著慕千山眼底的笑意,慕昭的話硬是卡在喉嚨里,說不出來,一股寒意沿著脊背而上。 這是陳年舊事,慕千山現(xiàn)在揭出來,就說明他心里一直記著仇。 他是來報復(fù)的! 無論怎么樣,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晚了。慕昭沉下臉,可惜的是,當(dāng)初做事時竟沒有做絕! 既然已經(jīng)撕破了臉,慕昭就毫無所懼了。他冷笑一聲,問:“你想怎么樣?在圣上眼皮子底下殺人?” 慕千山眼神冷了下來,掣劍而出。 慕昭根本來不及躲避,劍光就已然逼到了胸口之前。 “你還真以為你的死會被皇上注意到,”慕千山臉上露出一個冷笑,怎么看怎么肆無忌憚,“我就是在這里把你們府上的人都?xì)⒐?,都不會有任何人敢來問這件事。我在戰(zhàn)場上殺過多少人?文官在朝廷上彈劾我那么多次,皇上還是不敢動我,你憑什么以為——你們的命可以抵得上?” 他臉上的冷笑幾乎掩飾不住。 “叔父,大勢已去了。” 劍光一動,慕昭身后的檀木書架整個垮塌下來,竟是被硬生生削成了兩截。慕千山神色不動,提著劍一步一步向他逼來,就像一個從深淵里走出來的煞神。 噗嗤一聲,劍光釘穿了他的肩膀。慕昭痛得大叫起來,叫聲卻沒有引來其他人。慕千山掃了他一眼,“你倒是聰明,將府上的人都搬出別院住了!不過這也是白費(fèi)心思。你是覺得我找不到他們嗎?” 血跡流得止不住,紅色已經(jīng)浸濕了身下大片的地毯。慕昭向來錦衣玉食,何曾受過這等苦楚,已經(jīng)痛得昏昏沉沉,整個人的身體都在不由得顫抖。他看著慕千山提著劍一步步向他逼近,劍尖上血跡蜿蜒,沿著劍身血槽滴落,不由得害怕得發(fā)抖起來。 慕千山的靴子走到他面前,停住了。 “殺了你,”他眼底冷嘲,“還臟了我這柄劍?!?/br> “慕千山!”在極度的恐懼中,慕昭大叫起來,瞳孔映出那柄雪亮的劍的倒影,“你不能殺我,我背后有人,你殺了我,一定會后悔的!你手中的權(quán)勢……” “你背后有什么人讓我殺了你會覺得后悔,”慕千山打斷了他,不冷不熱。 慕昭的嘴卻像是蚌殼一樣緊緊閉上了,眼底露出深切的恐懼,卻沒有再說一個字。 慕千山“嘖”了一聲,向門外道:“進(jìn)來?!?/br> 門外站著兩名影衛(wèi)。 “主上?!?/br> 慕千山提著劍,轉(zhuǎn)過身來,微笑道:“把他帶到暗部,關(guān)到地牢里去,看他的骨頭像不像他的嘴一樣硬。” “是。” 兩名影衛(wèi)沒有問為什么,上前抬起滿身血污的慕昭。慕昭身體發(fā)著抖,語無倫次起來:“慕千山,你在天子腳下,敢胡亂抓人?” “中飽私囊,欺男霸女,你的狀紙早已呈到了我跟前,證據(jù)確鑿?!蹦角骄痈吲R下地看著他,“你以為你現(xiàn)在還是廣平王嗎?帶走。對了,”他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在獄里好好招待他,我要知道他背后的主使是誰。” 影衛(wèi)躬身領(lǐng)命,帶著慕昭下去了。 慕千山留下幾個錦衣衛(wèi)將慕府封了,自己坐馬車回府,今日這番鬧劇,倒是讓他想起些以前的事。慕昭有膽子和自己作對,那也是在以前了?,F(xiàn)在的他是不折不扣的權(quán)臣,慕昭賭的第一是他查不到背后傳謠言的是誰,第二就是萬一被查到了,自己的背景足夠堅硬。 掌刑獄的,刑部,大理寺,錦衣衛(wèi)。如今的自己雖然有權(quán)力,但在大事上還是不能太過草率。這樣一算,他背后的勢力就不會太小。但是京中忌憚自己的人屬實(shí)不少,這排除范圍太大,慕千山一時也不能確定究竟是誰如此處心積慮。難道是嘉安帝? 他回了府,尋思著至少要想辦法拿一份名單。就在這時,劉管家從門外急匆匆而來,神色緊張,像是攤上了什么大事。 “王爺,”他說,“皇上宣您進(jìn)宮?!?/br> 宮里已經(jīng)來了馬車。慕千山在宮門處下來,由兩個小太監(jiān)引著,進(jìn)了宮,卻瞧見宮門外還有一駕馬車,馬車上頭有安王府的標(biāo)記。 他的眼角不由輕輕跳了一下。 安王。 嘉安帝新近登基,各個屬地藩王都要派使者進(jìn)表恭賀,奉上賀禮。然而如今的朝廷是rou眼可見的軟弱,各地藩王做這件事都顯得不怎么走心。 皇帝自然知道這一點(diǎn),但他畢竟是僥幸上位的,自己根基薄弱。他想要干很多事,比如除掉王亭和德貴妃,再比如徹底掌控慕千山,讓他完全為自己所用……但他也知道自己力量不夠。慕千山和明玄的流言傳得滿京城都是,對一個替身都能關(guān)懷備至,如果明玄沒有死,慕千山會效忠誰,毋庸置疑。 這些,慕千山都知道。 但安王明朗的封地在西南邊陲,幾乎不進(jìn)京,逢年過節(jié)也只讓使者上表送禮慶賀。這會兒他親自來,是出了什么變故嗎? 慕千山是皇帝信臣,這帶路的太監(jiān)也是熟人,思忖片刻,便問:“福順公公,安王今日是回京了嗎?” 福順愣了一下,連忙換上一副笑臉:“王爺,前頭馬車?yán)镒牟皇前餐?,而是安王世子,長到十八歲了,來拜會陛下的。” 慕千山臉上表情不動,心里微微冷笑。安王恐怕不僅是讓兒子來拜會皇帝的,還是讓他來當(dāng)質(zhì)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