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明玄的心輕顫了一下,聽了這番話,慕千山細(xì)心照顧他的身影,和戰(zhàn)場上那個將敵人逼出大晉的青年將軍身影,緩慢重合到了一起。雖然沒有親眼看見,但他能想象出來。他想到了慕千山手上那些莫名的傷痕,分明是嚴(yán)重的擦傷,呼吸猛然一頓。 “他其實……不該來冒險救我。”他慢慢地說。仿佛透露出了某種程度上的真實想法,呼吸沉沉,灼熱發(fā)燙。 “換成旁人,他確實不會冒險這種險去救?!瘪T子寒道,“可你是例外。慕千山在大晉最看重的人其實就是你。” “為什么……”明玄輕聲問。 “因為你救過從前的他?!瘪T子寒道,神色突然變得古怪起來。“怎么……你來京城這么多天,難道就沒聽說過一點你們之間的傳言?” 明玄皺起眉頭,誠實道:“沒有?!?/br> 他這些天一直都是在慕千山府上,想來也是,府上那些人豈敢在慕千山的眼皮子底下隨意嚼舌根子? 他想了想,道:“但是他們對我的態(tài)度確實有些奇怪……” 尤其是慕千山在他旁邊的時候。 馮子寒明白了:“慕千山?jīng)]有告訴別人你還活著這件事。現(xiàn)在京城里人都以為你是二殿下的替身,是慕千山因為二殿下死了之后,思之如狂,所以才收進(jìn)府中的人?!?/br> 明玄:“……” 沉穩(wěn)如他,在聽到自己和慕千山之間的八卦之后,也有點繃不住。 明玄的表情實在很精彩。所幸方才明玄并未抬頭,沒有發(fā)現(xiàn)。 “那我們之間究竟發(fā)生了什么?”明玄感到有點頭痛,喃喃問。 “這個么,要從很久之前講起?!?nbsp;馮子寒道。 “先帝共有三子。當(dāng)今圣上居長,為大殿下。他二子與三子年紀(jì)相仿,三子是齊王爺。太子排行第二,人稱二殿下。當(dāng)年的二殿下是中宮惟一的兒子,居嫡居長,本是要登基的?!?/br> “這位殿下……”明玄還不是很能將馮子寒口中的“二殿下”和自己聯(lián)系到一起,慢慢道?!俺隽耸裁词??” “前些日子打仗,他被身邊人暗算了,”馮子寒將茶杯墩在了桌上,“當(dāng)時援軍趕來時已經(jīng)太晚了,他從懸崖上摔下去,尸骨無存?!?/br> 明玄頭很疼,卻還是想不起從前的事,他幾不可聞地低吟了一聲。勉強(qiáng)開口。 “一個皇子,如何要到前線去打仗?” “這要從皇后說起?!?/br> 馮子寒道:“皇后出身連州范氏,兄長是一位鼎鼎有名的將軍,掌南北兵權(quán)。皇上為了此,立了她為后,卻又對范胥將軍橫加猜忌。范將軍死后,二殿下也被奪了太子之位。因著這畢竟是他的兒子,先帝沒有殺他,而是將他貶到了北疆帶兵,這一去,就是五年?!?/br> 明公子輕輕地問:“那——慕千山呢?” “王爺祖上三代名將,”馮子寒道,“但他小時候過得不好。那時,他的祖父和父母,相繼戰(zhàn)死沙場,他卻是受到刺殺,也沒有死。他周圍的人都害怕他,先帝……沉迷道術(shù),便讓國師給他測算。國師說他命犯天煞,恐怕會傷及身邊之人。先帝封慕將軍的庶弟為廣平王,他卻仍是世子。名聲不好,再加上他家里的那群親戚都盼著他早死,將世子之位讓出來,因此,他小的時候沒少受欺負(fù)。后來不知是誰,將這件事捅到了皇上跟前,皇上便召他做了太子伴讀?!?/br> 明玄緊蹙起眉。 “現(xiàn)在看來,皇上其實一早便不喜二殿下?!瘪T子寒恍若未覺,感嘆道,“他既然相信天煞孤星一說,為何又將他安排到太子身邊?只是這事被發(fā)現(xiàn)得晚了,如果發(fā)現(xiàn)得早一點,范將軍說不定到現(xiàn)在還在呢?!?/br> 明玄嘴唇動了動,想到一直困擾自己的那個夢境。 “二殿下很照顧王爺。”馮子寒道,“兩人的關(guān)系一直很好。王爺一直到后來,也從未忘記過二殿下。” 既然如此刻骨銘心的記憶,為什么會忘呢? 明玄眼中不知為了泛起了一點酸澀,茫然困惑,他生怕被馮子寒發(fā)現(xiàn),便偏過頭去,垂下了眼簾。 他搖了搖頭,說:“我不知道……我只是很擔(dān)心他?!?/br> -------------------- 第15章 射箭 慕千山正在宮中。 這是他失蹤十多天以來第一次在眾人面前露面。 他大病未愈,臉色蒼白得像鬼,連嘴唇都是冰冷的淡白色,若不是胸口還有些微起伏,看上去簡直和死人沒什么兩樣。但是烏瀚使團(tuán)還在,他必須進(jìn)宮,他是震懾關(guān)外二族的頂梁柱,不能倒下。 他是由小太監(jiān)扶到座位上的,剛落座,就感覺有很多目的不一的目光正在打量著他。 他落座之后沒多久,殿外的傳令官便唱道:“大皇子,三皇子到——” 大皇子隨著太監(jiān)被引了進(jìn)來,坐到上首的座位上,正好在慕千山的對面。三皇子緊隨其后。 慕千山坐在上首的座位,明顯感覺這兄弟兩人謹(jǐn)慎的探究目光不時掃過他的身上,像是被毒蛇盯上了那般。 慕千山握著酒杯,卻一滴都未曾沾唇。 這兩人不確定他現(xiàn)在的身體狀況,對待他的態(tài)度十分謹(jǐn)慎。但是也不敢隨便惹到這人。 就在這時,烏瀚使臣忽而離席,向皇帝遙遙敬了一禮,將杯中酒水一飲而盡。 “臣聞大晉天朝上國,物產(chǎn)豐饒,烏瀚遠(yuǎn)在北疆,水土不豐,然久慕大國之風(fēng),欲與交好?!彼臐h話說得并不非常標(biāo)準(zhǔn),但聲音很洪亮,在場的人都聽得一清二楚。